可司年暂时不想去找商四帮忙,因为这意味着他必须要跟商四分享照片背后的故事,而司年最讨厌讲故事了。
    既然不想请商四帮忙,那司年只能自己查,于是他去了一趟原先住过的那条街。
    那街名曰八方,靠南边拐进去有一条胡同,叫做南六胡同。司年就住在南六胡同里,有一个两进的宅子。
    陈记酱菜开在八方街上,司年跟女掌柜不算很熟络,但也算认识。因为她家的酱菜很好吃,自制的甜酱用来做京酱肉丝也很好吃。
    掌柜的姓陈,司年不知道她具体叫什么,但街上的人都叫她甜姐儿。甜姐儿长得漂亮,十八岁就嫁了人,但丈夫待她不好,于是和离了。
    在那个年代里,一个目不识丁又出身平凡的女人敢于跟夫家和离,靠自己养活自己,可是很少有的。
    人类有句话,叫寡妇门前是非多。甜姐儿的丈夫虽然没死,但也差不离了。
    司年有一次路过的时候看到过她前夫来闹事,好好的一个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可就是不干人事,脑子里装的大概都是狗屎,剁下来给司年当酒杯都嫌臭。
    如今的八方街已经改了名字,陈记酱菜也早不见了踪影。司年循着当年的记忆走到那儿,看到的是一家小卖部。
    司年进去买了一根冰棍,大晚上的,就想吃点冰的刺激刺激。坐在路边长椅上吃着冰棍玩着手机,刷出一条朋友圈。
    青春美少女:【菜】【菜】【菜】被遗忘的我,被遗忘的晚饭,孤独的青春,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忧伤。
    这什么玩意儿?
    司年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家里似乎还有一个被遗忘的章宁。不过很快司年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他只是个被蹭饭的,段章可是她亲哥呢。
    有事找段章啊。
    但是青春美少女还要靠她哥吃饭,所以只敢在朋友圈发发牢骚,并希望能以此激起她哥那少得可怜的愧疚心和同情心,给她打钱。
    结果证明,她哥没有感到任何的愧疚。
    章宁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在家里上蹿下跳,末了,又叮嘱段章:“哥你明天记得跟司年哥一起去看音乐节啊,就在城郊,我票都给他了。”
    段章:“?”
    章宁:“有我家哥哥的演出啊!”
    段章:“你自己怎么不去看?”
    章宁登时苦大仇深,捂着心口倒在沙发上,“我搞CP被反噬了,最近对家天天跟我哥在一块,出镜率百分之百,还一起拍杂志封面,我觉得我要死了,再搞下去我真的要死了。”
    “小姑娘家家什么成天死不死的。”段章可不想讨论什么对家什么CP,他只觉得如果章宁再多说一句,他就想直接打死她了。
    “我不管,你们去看嘛,不然我的钱就白花了,你不能让我人财两失啊!”章宁抱住段章的胳膊,又撒起娇来。
    “不好意思。”段章语气淡然,“那是我的钱。”
    霸道段总,腰缠万贯,以一人之力养起了整个家庭。他一直觉得这位妹妹像是上辈子来讨债的,每天除了打钱还是打钱,但如今看来她总算做了件好事。
    翌日,正好是周六,风和日丽,宜出行。
    跟一大早起来晨跑、八点就已经精神奕奕的出现在厨房煮咖啡的段章比起来,二楼那个抱着被子睡得毫无形象仿佛八爪鱼的章宁,和隔壁那位不知道是不是又看星星看了整晚的司年,更符合现代年轻人的生活状态。
    至少这两位没有一个是在中午十二点前下楼的。
    半天时间里,段章已经开完一个视频会议,特助都在公司和岚苑之间打了一个来回了。
    十二点半,段章端着早餐敲开了司年的门。这位爷可能是刚醒,靠在门边眯着眼睛看人,又变长了的刘海拂在眼睛上,满脸都写着“脾气暴躁”。
    往下看,他竟然穿着件老头背心,松松垮垮的露着大半的胸膛。
    “看什么看。”
    司年脾气真的暴,尤其是在他刚刚睡醒的时候。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段章在看什么,在打什么主意,但这能怪他过分美丽吗?
    去你丫的。
    要老子脱了给你看吗,老子就不脱。
    司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眼皮还在打架。他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这么困了,转头往沙发上一倒,又趴着睡了过去。
    段章无奈地把精心准备的早餐放在茶几上,目光从他光滑的背脊一直看到裸露在外的一截腰线,光明正大地看了挺久。
    一直到下午三点,司年才真正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就见段章坐在他对面,正悠闲自得地喝茶看书。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像散落的碎金,避过了正在睡觉的他,却洒满了段章的周身,在他黑色的袖扣上欢快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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