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家的两位老者,跟唐僧陈江流倒是本家,一个叫陈清,一个叫陈澄。
    陈清年过半百,膝下一直无儿无女,亲眷们劝他纳个妾,才出了个女儿,小名叫做一秤金。原来这陈清最好行善,算是“有良心的地主”,这里用三两,那里使五两,等到生女之年,正好用了三十斤黄金,是为一秤,故而女儿叫做一秤金。
    陈澄同样如此,因为家中供奉着关圣帝君,在关二爷的像前拜得这个儿子——关二爷自己倒是生了三个儿子,可没听说他有送子的神职啊——故而起名叫做关保。
    “我兄弟二人,年岁百二,止得这两个人种,不期轮次到我家祭赛,所以不敢不献。故此父子之情,难割难舍,先与孩儿做个超生道场,故曰预修亡斋者,此也。”
    唐僧自幼失怙,他那晚爷又是恶人,是以对父子之情十分感怀,当下泪眼婆娑,只望着悟空和司马良。
    大圣最是嫉恶如仇,古道热肠,肯出头的人,当下把手一拍,“罢罢罢,你先去把令郎抱出来看看。”
    陈光保被抱出来了,行者见了,默默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变作那关保儿一般模样。
    两个孩儿,搀着手,在灯前跳舞,唬得那老者谎忙跪着唐僧道:“老爷,不当人子!不当人子!这位老爷才然说话,怎么就变作我儿一般模样,叫他一声,齐应齐走!却折了我们年寿!请现本相!请现本相!”
    行者把脸抹了一把,现了本相。那老者跪在面前道:“老爷原来有这样本事。”行者笑道:“可象你儿子么?”
    老者道:“象象象!果然一般嘴脸,一般声音,一般衣服,一般长短。”行者道:“你还没细看哩,取秤来称称,可与他一般轻重。”
    老者道:是是是,是一般重。”行者道:“似这等可祭赛得过么?”
    老者道:“忒好忒好!祭得过了!”行者道:“我今替这个孩儿性命,留下你家香烟后代,我去祭赛那大王去也。”那陈清跪地磕头道:“老爷果若慈悲替得,我送白银一千两,与唐老爷做盘缠往西天去。”
    行者道:“就不谢谢老孙?”老者道:“你已替祭,没了你也。”行者道:“怎的得没了?”老者道:“那大王吃了。”行者道:“他敢吃我?”老者道:“不吃你,好道嫌腥。”行者笑道:“任从天命,吃了我,是我的命短;不吃,是我的造化。我与你祭赛去。”
    那陈清只管磕头相谢,又允送银五百两,惟陈澄也不磕头,也不说谢,只是倚着那屏门痛哭。行者知之,上前扯住道:“老大,你这不允我,不谢我,想是舍不得你女儿么?”陈澄才跪下道:“是舍不得,敢蒙老爷盛情,救替了我侄子也彀了。但只是老拙无儿,止此一女,就是我死之后,他也哭得痛切,怎么舍得!”
    行者道:“你快去蒸上五斗米的饭,整治些好素菜,与我那长嘴师父吃,教他变作你的女儿,我兄弟同去祭赛,索性行个阴骘,救你两个儿女性命,如何?”那八戒听得此言,心中大惊道:“哥哥,你要弄精神,不管我死活,就要攀扯我。”
    行者道:“贤弟,常言道,鸡儿不吃无工之食。你我进门,感承盛斋,你还嚷吃不饱哩,怎么就不与人家救些患难?”
    八戒道:“哥啊,你便会变化,我却不会哩。”行者道:“你也有三十六般变化,怎么不会?”
    唐僧叫:“悟能,你师兄说得最是,处得甚当。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则感谢厚情,二来当积阴德,况凉夜无事,你兄弟耍耍去来。”八戒道:“你看师父说的话!我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癞象,变水牛变大胖汉还可,若变小女儿,有几分难哩。”行者道:“老大莫信他,抱出你令爱来看。”
    八戒好说歹说,才变了个女孩脑袋,依旧是榔槺的身子,孙悟空知他躲懒,上前吹了口气,便把身子缩了,还是小女孩。
    如此两个人被几个青壮抬着去祭赛,这边司马良跟陈清赔话道:“我与关圣帝君素来交好,更有恩与我,既然小关保起了这个名号,那便与我有关。唐长老两个徒弟神通广大,这一夜必定吃他不着。”
    陈清陈澄连声称些,心里忐忑倒是舒缓一些,只见司马良又道,“只是我等若走了,你这一家必定叫灵感大王记恨,到时候留了两个小的,却送了阖家满门,也不是好事。”
    正说话间,行者和八戒腾云过来,把灵感大王的鳞片一丢,把如何打的他跑说了一通,两个老的又欢喜又担忧,于是又复拜下:“两位罗汉万望除恶务尽,不然几位走了,我陈家上下便是死也!”
    那八戒听了,知道水里的事情弼马温不行,司马良也不行,恐怕又要自己去,连忙要躲,却被孙悟空扯住,“且听完了,再做计较。”
    果然,那一边司马良开口道,“你既然有着许多家资,这附近被灵感大王害的人家必定不少,我且与你一个法子,便取一万个土囊,里边都要沙子;再取一万个筐子,里边都要碎石;再拿一个金锅子、一柄银勺子,一个越老越好的铜钱,有这几样在,我必与你除了这灵感大王。”
    八戒听了,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孙悟空也疑惑,司马良的多宝斧他们都见过,一下就能劈出这许多东西,怎么还要陈清陈澄准备?
    两个老头依言下去了,八戒却上前了,“司马师兄,想必你那斧子不灵便了,要回炉重炼,故而拿着许多东西找个好铁匠?”
    司马良摇了摇头,“我要他们准备这许多东西,是为了传他们一个法子,他们若是不愿意,我也有办法,找那灵感的后台说话便是。”
    “只是人心若是不奋发,思想不解放,给他们除了一个灵感大王,还会有别的大王来,哪里管得过来?”张部长显然明白司马良的用意,伐山破庙的精髓可不是除几个毛神野鬼就算了,而是要移风易俗,让人们明白,拜神不如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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