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导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正好撞上胡路的经纪人小k。
    小k这个人他有所耳闻,听说是个将艺人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战斗狂人。圈内流传最广的与他有关的故事就是他在当小助理期间就敢为了自家艺人和整个剧组干仗,虽然后来被自家小艺人打脸,但是这股血性被当时炙手可热的电影新星,也就是如今的影帝年语凉看中,推荐进了其所在的mt公司,没想到后来竟成为mt公司的一大招牌,引得许多不愿屈从潜规则的艺人都直奔mt公司而去。
    圈内有人戏称,小k是呵护mt公司那些雏鸟艺人的老母鸡,战斗力卓群又护崽心切,只不过可惜的是,雏鸟翅膀硬了就都飞走了,只留给他一地鸡毛。
    而候导却听他叔叔说过,小k这个人表面上疯得不像话,实则是个理智过头的人。他能很精准地为自己的艺人订立发展规划,也会充分尊重艺人的想法,和他共事过的艺人没有不留恋的。只不过这个人怪,在将艺人带出名气之后就自动退出,转而去带其他新人,即使原本的艺人挽留都不行。
    “关于这一点,有人笑他傻,打得下江山却守不住,也有人夸他良善,是新手村的指引npc,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确定,谁问都问不出答案。”说到最后,总导演摸摸自己稀疏的毛发,感叹,“怪不得被年语凉看中,也是我圈又一大奇人啊。”
    候导也是这次筹备《我最好的朋友》才和小k有一点点接触,并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小个子,对艺人也不着急不上火的,就比如现在,当红流量男团的c位都蹲在派出所墙角了,还能无动于衷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回事”?
    胡路抱着腿依然蹲着不肯回头,闷闷地回答道:“别问我,自闭。”
    一位年轻的警官从旁经过,瞥了一眼团成一块儿的胡路,说道:“等你朋友出来就到你了,找个地方坐着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胡路:“……”
    本来还风平浪静的小k突然站起来,对着这位警官说道:“警察同志,您好。我想知道他们两个做了什么事。”
    年轻的警官看了看他,“你还不如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
    小k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他点点头,蹲在胡路身旁,悄悄问他:“扫黄打非?”
    正好凑过来的候导:……
    胡路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小k一眼,长长的睫毛下眼眸明亮,单这一双露出的眼睛就让人沉醉,更不提胡路的其他硬件都十分完美。即使没有偶像身份,胡路在情与爱的场合里也绝对是无往而不利的,因此刚刚提出那样的疑问,让小k有种亵渎了美的罪恶感。
    “抱歉,我想着你们两个一起被抓,除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违法可能性了。”小k挠挠头,他也刚接这个男团不久,对每个人都不算熟悉。就他之前的相处,大致知道胡路是个私下里偏单纯一点的男孩儿,虽然以他的阅历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看他朋友眼神的不同,但是他的猜测还是过分了。
    胡路眨眨眼睛,声音隔着厚厚的口罩依旧透出一丝伤心,“你当时打电话说堵车……”
    小k更歉疚了。
    “是我的错……”
    胡路更生气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小k:“?”
    我不知你竟是这样的胡路。
    候导:你说什么我不知。知也不知。
    小k默默站了起来,将胡路的脑袋重新按回膝盖,“你还是先自闭吧。”
    另一边的审讯室里,吴警官正被佘月气得七窍生烟。
    佘月举起面前的一次性水杯,热心肠地询问:“警官,喝点儿?”
    吴警官“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本子摔在桌上,大声道:“严肃点,问话呢喝什么!你最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佘月无奈,“警官,你问也问过了,查也查过了,我真的只是热心市民而已,跟犯罪分子没关系。”
    吴警官:“表面上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你的说辞疑点重重。你再把事情的完整经过交代一遍!”
    佘月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开始从他和胡路接到经纪人电话开始讲起。
    “我和朋友得知暂时不能离开之后就商量着到医院附近买点吃的,逛到一个胡同的时候听到有人要卖掉一位小朋友,还听到了小朋友家人的电话号码,然后就给小朋友家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小朋友在哪儿。就是这样。”
    吴警官冷笑一声,“你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佘月回想了一下,“我是这样说的啊,‘我知道你儿子在哪儿,带上一万块钱来’,说到这儿的时候手机没电了。”
    “没电了还是你故意关机了?只不过你没想到就那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被我们给定位了吧。我告诉你,自从上周孩子的父亲报案后我们一直在紧盯着这件事,孩子的父亲有钱,我们猜测这是一起绑架案而不是拐卖案,所以一直在等勒索电话。终于让我们逮到你了!”
    吴警官旁边的老警察提醒他,“绑架孩子的不是他,咱们不都找到那个哑巴了吗?”
    “那他也有很大嫌疑!”吴警官转向佘月,“你说你听到有人要卖孩子,可是主犯是个哑巴,你从哪儿听到的?我怀疑你就是拐卖团伙的一份子!而且你还少回忆了一句,你在电话里对孩子的父亲说过‘别报警’吧?”
    佘月:“啊,好像是。”
    吴警官步步紧逼,“你为什么不让报警,是不是心虚?”
    佘月叹了一口气,“因为得饶人处且饶人。”
    吴警官:“不要打哑谜!”
    佘月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视着吴警官道:“警官,我给您讲个故事吧。有一个小孩,因为在6岁的时候见到父母惨死因此吓得不会说话了,他家里再没有别的亲戚,于是就和一个比自己大3岁的姐姐相依为命。姐弟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是不幸总是一个接一个地降临在同一个家庭,姐姐在体检中发现了癌症。弟弟是个哑巴,很早就没上学了,没别的本事,平时就开一个移动餐车讨生活,攒的那一点钱不够干什么……”
    吴警官已经猜到他说的是谁,于是接着他的话说道:“正巧他常去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很有钱,于是他就去绑架人家家里的孩子去给他姐姐治病?”
    佘月摇摇头,“如果我说,是小孩子为了偷吃哑巴餐车里的东西,自己上了餐车呢?”
    吴警官皱着眉,“那也不能成为绑架小孩的理由!”
    “一开始是没有的。”佘月在这里停了一下,一会儿才又说道:“小孩子很调皮,把哑巴餐车里的很多东西都弄坏了,哑巴脾气也不好,就把小孩关在家里,等着第二天带他一起去找小孩父母索赔。结果小孩哭闹一夜,第二天起来发起了烧,哑巴把他送去了医院。”
    佘月又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等到小孩儿烧退,又过了一天,他去找小孩的父母,他们正在商量着报警的事,哑巴害怕了,只好先把小孩接回家让休养的姐姐看着。”
    “一直到姐姐病情加重,再次住院。而这时候,哑巴才动了将孩子卖掉的想法。”
    吴警官:“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你和哑巴是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的关系。”佘月垂下眼帘,“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听到了一些不想听到的声音,哭泣、哀求、连绵不绝。他们不希望哑巴犯罪,也不希望他受苦,所以我才被牵扯进来了。”
    “他们是谁?”
    “他们,”佘月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哑巴的父母。”
    吴警官将笔扣在桌面,问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刚刚也说哑巴的父母在他6岁的时候就已经……”
    “所以吴警官,”佘月的眼珠很黑,当他远远地看过来的时候,幽深的感觉便得到了加强。他的问题在两人之间隔着的长长的空间中缓缓传播,“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吴警官和搭档愣在原地,仿佛也听到了佘月所说的哭泣与哀求,那声音或远或近,你找不到来源,又好像它就停留在耳边。
    “哐当”一声巨响。
    吴警官将审讯桌踹倒在地,他站起来,浑身的肌肉紧绷,头顶的光垂下,照出他低下的头颅阴暗分明。
    他像是一只被惹怒的狮子,浑身毛发根根竖起,愤怒的嘴角向上咧起,露出鲜红牙龈下紧咬着的尖利牙齿。
    佘月端坐在原地,看着明显失态的吴警官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他想。
    “你知道些什么?”吴警官的眼神锐利而凶恶,他看起来真不像是一个处理居民纠纷的基层派出所的干警,而像是一个在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的军人。
    佘月笑了一笑,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这里只是因为身处人间,认为人才是第一位的。哑巴说不出,他姐姐又说不清,所以只好由我来讲这样一个故事。我明白法不容情,但是法律只是一个解决纠纷的工具,如果根据法律推导出来的结果更坏呢?”
    “人……才是第一位的。”吴警官低声将这句话又念了一遍,总算收起了乱糟糟的情绪。
    他又深深地看了佘月两眼,“没你事了,你走吧。”
    佘月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他出来的时候候导和小k刚到没多久,佘月笑着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就走到胡路身边戳了戳他的脊梁骨,一边戳还一边感慨,“这可是真——戳他人脊梁骨啊。”
    胡路憋不住埋着头就开始笑了,笑得浑身发抖,最后一抖两抖抖到佘月身上。
    临出门时佘月问了问值班的警官,“那个拐卖未遂的哑巴怎么不在这儿?”
    警官抬眼看了佘月一下,“那种案子都移送到分局了。要不是你的事儿完全没证据,就跟个恶作剧一样,也不可能留在派出所里询问,偷着乐吧。”
    佘月苦着一张脸,“可算了吧,我受到惊吓了。得赶紧回家找安全感去了。”
    胡路转过头来看他两眼,出了门坐上车才张口问:“认真的?”
    佘月将脑袋靠在靠枕上,哀叹一声:“必须得认真了。我得赶紧回家找我妈,把我这耳朵给封了才行。”
    听到这里,候导忍不住问他:“你耳朵怎么了?”
    佘月一叹再叹,最后说道:“算了,也瞒不住了。我这次来找胡路,特意开了听觉。”
    胡路的手指一动,“你不是说过最好离那个世界远一点吗?为什么要开听觉?”
    佘月将脸贴在枕头上,脸颊的肉挤出来,嘴巴嘟得像是在撒娇,“讨厌,你说呢?”
    当然是为了胡路这次的避灾能更顺利一点。
    胡路的手用力一攥,声音低沉了下来,“我说过不用的吧?你本来体质特殊就脱离不了,为什么还要开五感?是你跟我说的吧,当你看到那个世界的时候,那个世界就看到了你。你开了听觉,一路上多少事情找到了你,那不是你装听不到就行的。刚刚问那哑巴去路也是替他们问的吧?他们全凭一股执念,被缠上有多可怕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
    佘月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我不想再经历了。你要是能把你分在我身上的警惕心留在自己身上一半我也不会再经历这些。”
    胡路一把拽住佘月的衣领,眼角也变得尖利,“你别想试图让我后悔。说多少次都一样,十倍百倍,什么灾我都不怕。能换你一会儿轻松,都是我赚了。”
    本来以为要打起来的候导默默收起了劝架的手。
    草,这狗粮,该死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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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晋江没多久,啥也没研究明白。前两天看到这篇文章有好心人灌营养液了,也不知道怎么看是谁浇了我。就在这里感谢一下吧,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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