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是真的没有灵力了,以至于警惕如白泽,也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靠近。
    白泽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他根本不可能打的赢这个男人……
    颛顼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尽量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面具男,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腿都是软的。
    戈雁声也好不到哪去,他几乎飞不起来,光是控制着混元斧立起来,都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自从上次这个男人来偷袭之后,白泽就把精怪图藏起来了,他不再把它背在身后,而是把精怪图塞到了怀里。现在,白泽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还好,精怪图还在。
    “颛顼,我问你。”白泽盯着那个面具男,却冷静的喊了颛顼一声,“你和共工两人一战,便已经能决出胜负了。况且现在的炎帝一脉中,以共工为大,他若是输了,炎帝一脉必会彻底归顺,那你,又是为何要带上那么多无用的将士前来助阵?”
    颛顼一愣:“那……那是因为族中的巫师说,他占卜的结果不好,恐有不测,这才让我带着这些精锐以防万一。”
    那个面具男看着白泽直勾勾的眼神,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我的人。”
    “不仅如此,”那个面具男信步上前,站到了白泽面前,“也是我暗示共工,选这块旷野作为战场的,你看这不周山,多漂亮啊……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诱使共工拼尽全力,您说,我猜的对不对啊……大人?”
    说完,他可以说是轻佻的握住了白泽的下巴,逼着白泽跟自己对视:“我不想杀了你,你把精怪图给我,我立刻离开,你们都能活着。大人,你要想清楚,现在的你们,根本就伤不了我分毫。”
    白泽倨傲一笑,三分讥诮七分狂妄:“多少酒啊,喝成这样?下次别光喝酒不吃菜,当心闹肚子。我若是不给你,你能杀了我?”
    戈雁声听到这儿,几乎是激愤的从地上弹了起来,狠狠地砸向了那人的面门,但很显然,屁用没有,它甚至没能挨到那人的身子就被甩出去了。
    那个面具男一个眼神都欠奉,只是凉凉的说:“别白费力气了大人,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来拿精怪图,我是为了救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你为人和善,一定会体谅我的对吗?精怪图在你身上带着吧,交给我,怎么样?”
    “我的善意分人的,像是你这种人,死了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白泽眼睛里满是鄙夷,“后生仔,你是真的没见过世面,我可是神呐……威胁我?你也配?”
    在滔天的洪水中,白泽的身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妖纹,那是一朵一朵白色的祥云,它们密密匝匝的爬满了白泽的全身,闪着莹莹的温暖光泽,于是颛顼就眼睁睁的看着,白泽的身量瞬间抽长,长长的独角向后突出,弯出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一对儿巨大的羽翼在波涛击打的高地上展开。
    白色的毛发在水汽里肆意飘散,点点星尘落下,神圣又温柔。
    “大人,您还是没有认清形势。”面具男看到这一幕,看上去并不惊讶,“即便是兽型,您也战胜不了我,何苦……”
    说完,抽出鞭子就送了上去。
    白泽躲都不躲,只见那个鞭子快扫到他身上时,直接被一团个透明的网罩挡住了,看着错愕的敌人,白泽没有一丝犹豫,他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的白焰,澎湃的灵力直接注入到了混元斧的身体里。
    “戈雁声!”白泽回头,一支独角顽强的指着破溃的青天,声嘶力竭,“开吞噬!尽你最大的能力开吞噬,不要再想着传送!我要你用吞噬,全力绞杀!”
    有了白泽的这次补给,戈雁声瞬间回血,他无所顾忌的把吞噬开到了最大,暴躁的吞噬疯狂的撕扯着四周所有的东西,白泽继续为戈雁声提供灵力,吞噬也在不断扩张,戈雁声难得这么听话,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吞噬的效力更强一些。
    漆黑的吞噬就像一个庞大的无底洞,毫无顾忌的吸收着所有的东西,然后绞碎,原路吐出来。但戈雁声忽视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刚刚为了拯救不周山下的人类,白泽已经力竭,那么现在,白泽的灵力是哪来的?
    戈雁声已经到了化形的关键时期,除了听力,他的感知能力也有了一个质的提升,他能够模模糊糊的感受到那个面具男的位置,吞噬不要命的挪了过去,把那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人逼得往后连退几步。
    白泽站在戈雁声的身后,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到混元斧的身上,有了这个越发强大的后盾,戈雁声没有丝毫顾虑的跟那个面具男打到了一起。
    戈雁声越战越酣,压根就没注意到,白泽身上的白焰越来越微弱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好——虽然吞噬开到了最大,但丝毫想暴走的感觉都没有,他意识相当清晰,甚至清晰到,几乎能‘看’到敌人的动作,几乎能‘感受’到周围滂沱的水滴。
    他把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面前的战场上,所以没发现,在他身后的白泽兽,已经力竭跪到了地上。他的角疲惫的抵着地面,又突然像回光返照一般,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
    瞬间,白泽精怪图自它身后飞了起来,投入到了最后一点烈焰之中,上面的绘兽一个又一个的消失在了火海里,发出了一阵阵高低不同的雄浑嘶吼。
    那个面具男见状,疯了一般扑向了火海,想把剩下的那几张残破不堪的纸救出来。戈雁声却先他一步,将他牢牢地挡在白泽身前。
    戈雁声抽不开身,只能崩溃的大吼:“白泽你怎么了!!说话!”
    白泽低着头,拼尽最后的力气告诉戈雁声:“开吞噬……我们能赢!”
    数载春秋,戈雁声呆在白泽身边,知道了生火做饭,知道了待人接物的基本礼仪,也意识到最重要的一条法则——白泽不会害他,他要听话。
    吞噬撕扯着张开了獠牙,所向披靡的朝着敌人席卷而去,白泽看到这儿,满意的笑了。然后瞬间,他最后的元神四散崩塌,金黄色的粉尘细细碎碎的散逸在水汽氤氲的空气里,被疯狂的吞噬一点不剩的咽了下去,澎湃的灵力瞬间就灌满了戈雁声的四肢百骸。
    戈雁声在下一秒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五感瞬间打开,整个灿烂的世界就这么铺陈在他面前,空气里飞舞的微尘,远方奔腾的江河,他都看到了,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因为在他的灵识里,他彻底,感受不到那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了……
    他回头,身后,空空荡荡——
    滔天的水汽带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但在这喧闹的环境里,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小模样挺帅的,吞噬煞气太大,你可能会控制不住,我留了个东西给你,帮你守住了你今生唯一的软肋。原来答应我的事,忘了吧,你一生无牵无挂,别让这精怪图,成为你的束缚……”
    戈雁声低头,看向了手里握着的斧柄,上面的花纹玄妙而又细腻,有一种骨头特有的温润感,做的人很细心,把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只剩下痛彻心扉之后的包容和圆润。
    戈雁声把斧子拿到眼前,贪婪地看着上面的花纹,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刹那间,仿佛真的感受到了断角时撕心裂肺的痛苦……白泽断角那晚,戈雁声睡得很浅,他记得,白泽小声地呜咽了一整晚。
    戈雁声的视线被水糊住了,他懵懂的抬起头,看向破了个大洞的天,怎么?是洞里的水流下来了吗?
    很快戈雁声就搞明白了,不是天上的那个洞漏水了,而是自己心脏里的那个洞破了……所以这种苦涩的水,从心脏里流了出来,流到了眼睛里……
    【白泽,你是不会害我……但你害了你自己……】
    面具人在发现事情没有转机之后,扭头就跑了,颛顼趴在一旁,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哭泣的少年。
    九重天上,层层云梯蜿蜒盘旋,戈雁声原本已经跟着白泽来过一次了,却没想到这里会是这番景象。
    缥缈的云层之间,走着一个失了心的人。
    伏羲也没想到,敲开他门的,会是这个孩子。戈雁声平静的看着伏羲,缓缓地跪了下去。
    伏羲立刻侧开身子:“大人不可!您是开天的圣器!小神受不起你这一拜!”
    可戈雁声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仍是自顾自的说:“答应我一件事。”
    “天下精怪无首,人间必会祸事连连。我愿在此立誓,重书精怪图。只要我混元……只要我戈雁声还活着,我就会一直这么守下去,但你要答应我。”
    “废了白泽的神格,封住他的元灵,让他生生世世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他此生正直善良,为保护天下苍生而死。让阎罗下笔的时候掂量着点,这样的一个为众人抱薪的傻子,我不希望他冻毙于风雪之中。”
    伏羲去拉他,却发现根本拉不起来,只能叹了口气:“我相信斥离那孩子,手下必定是有分寸的。”
    戈雁声这才落魄的站了起来。
    “值得吗?”伏羲实在是不明白,“我最初就劝过他,可他还是……真的值得吗?为了苍生……”
    戈雁声空洞的看着伏羲:“我最初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能为了生火这么一个屁大的事,同人类啰嗦几个时辰,就为了让他们学会吃熟食。对他来说,值得。”
    戈雁声说完,回头,向着灿烂的九重天外走去。人间如炼狱,但九重天上依旧祥和。
    “大人!”伏羲喊住了戈雁声,“我有一个法门,能稍稍控制住您的吞噬。大人看看是否需要……”
    戈雁声想了许久,点了点头。
    从这天起,‘制衡者’正式出现,他们一代又一代的陪在戈雁声身边,成了他和白泽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的,唯一的告慰。
    伏羲看着戈雁声远去的背影,回头,看了一眼人间。在滔天的洪水下,人类如同蝼蚁一般,脆弱的可怕。当中有些修为的人,比如颛顼,还在奋力的抵抗着滔天的洪水,保护着自己的族人。
    如果不是戈雁声和白泽的提醒,伏羲几乎要忘了,这些脆弱的生灵,是自己和女娲的后人啊……
    他叹了口气,去找了自己的妻子。
    那天,女娲亲自入凡尘,寻五彩奇石补天,人类熬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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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坏人放开我家小白啊啊啊!!!让我来啊!!
    戈雁声:(眯眼,掏出斧头)嗯??
    好了前世的事情没有了,不哭不哭,后期都会甜回来的!!!信我!!我这么爱这俩孩子!怎么会撒谎呢!全世界最好的白小泽啊,戈雁声也给力,但现在的戈大爷还是太弱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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