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病而亡?
    沈晰揣摩着这个用词,但自然还是无法据此想出出了什么事。他只莫名地从心底暗生了一股恶寒,遍身都充斥着一股陌生的恐惧。
    明仁殿里,皇帝下完旨后,沉默无声地坐回了床边。
    他觉得自己那日做错了,因为自己疑心过重而冤枉了沁贵人,他每日都在同自己这样说。但同时,他心底的疑虑又并未减少,那一丝丝暗涌的疑惑令他觉得他的警觉是有道理的,他该把事情弄个清楚。
    两种情绪纠缠不休,这么多日都没分出个胜负。这也让他的疑心蔓延得越来越远了,不论哪个儿子觐见他都会从细微之处觉得举止可疑,怀疑他与沁贵人有什么勾结。
    所以,他今日给沁贵人追尊了嫔位。一来是给她一份死后的哀荣,二来也是以此遏止一些自己心中无休无止的猜疑。他要向自己强调,沁贵人是无罪的,他的儿子们也是无罪的。
    皇帝独自僵坐了良久,在杨福进来禀说太子前来问安的时候,他终于抬了抬头:“让他进来吧。”
    这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也是他最信任的儿子。
    沈晰便进了殿,未及见礼,皇帝便招呼着他坐。
    他瞧出父皇气色不佳,就示意宫人将绣墩添在了床边一步之遥的地方,在近处陪着父亲。
    寝殿中安静了须臾,沈晰小心道:“父皇近来可还好?”
    皇帝看着颇有些垂头丧气,长缓着息点了点头:“还好。”顿了顿,反问他,“你那边的孩子怎么样?”
    “孩子挺好。等再大一些,带过来给父皇见见。”沈晰噙着笑说,皇帝也笑笑:“好。马上暑气就要重了,带他们来园子里避暑吧,朕都见见。”
    “是。”沈晰颔首,皇帝好像疲惫得紧,在这几句对话后便又沉默了良久。后来杨福端了yào进来,皇帝喝了,似乎又恢复了点气力,跟他讲:“朕打算多给你的兄弟们一些差事。”
    沈晰微怔,旋即道:“听父皇的。”
    “朕得瞧瞧哪些有野心、哪些可以信得过。”皇帝乏力地一叹,“有野心的,朕就早早赐他们个爵位,让他们安享俸禄。信得过的,你日后可以用起来。”
    他说得恳切,但说罢之后,一股心慌却不受控制地绽了开来。
    ——他发觉自己在不由自主地观察沈晰的反应,目光虽没有太多的去看他的神色,但耳朵感受着他的每一分情绪。
    沈晰哑了一哑:“父皇……您若想历练兄弟们,儿臣别无他言,但您实在不必当下就为儿臣的日后做打算……御医说您的病好生将养定能痊愈,父皇您安心养病,别总想那些不吉利的事情。”
    不知怎的,话音落实,他似乎看到父亲神色一松。但也只那么短短一刹而已,他甚至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接着,皇帝释然地笑起来:“你说的是。”
    沈晰欠了欠身。
    “朕近来病榻缠绵,确是忧思过重。其实想来,这病养的虽久倒也并不严重,朕不该如此不安。”他说着一顿,轻松随意般地又问沈晰,“可你就不着急?”
    沈晰微噎,转而失笑:“儿臣急什么,儿臣只觉自己历练得还不够呢。您长命百岁儿臣心里才踏实,若您成日胡思乱想直让那不吉利的事应验了,儿臣只怕也要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帝的神色再度松了两分,这一次,沈晰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
    他并不为此感到意外,但仍是难免怔了怔。他强自定住了心神,还是禁不住一阵心悸。
    父皇在担心他夺位了?
    先前父皇对他也不是没有过试探,但多是试探他在政务及手足之情上的看法,从未试探过这样的事。
    这样的试探来上一次,比先前的千次万次都让沈晰觉得毛骨悚然。他方才的话是真的,他确实没有那样的心,但可怕的是父皇若有了这样的疑虑,就不知会不会越疑越多,让他身正也怕影子斜。
    古往今来,有多少为人子为人臣的死于君王的猜忌?他数都数不出来。
    沈晰心底有无数的斡旋方法萦绕着,他想到了各种说辞来让父皇对他更加安心。可最

章节目录


东宫美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荔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荔箫并收藏东宫美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