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判官虎目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拿笔和纸。
    “看着吧司徒判,这次打赌一定是我赢,”陆判官咕哝着,又瞪了老神在在的司徒判几下。
    他们先前因对凡人判决产生分歧,陆判官认为凡人愚昧不是罪,而司徒判则坚定愚昧也是罪,如果不是凡人愚昧听信他人又怎会被他人利用做恶事?愚昧者应当压入地狱受苦!
    两人争吵僵持不下,最终陆判官提出以赌约定胜负,并且亲自在凡间找寻能够证明自己言论的凡人。
    两人各执己见,对人选尤为挑剔,最终挑中了天性愚钝的朱尔旦!
    朱尔旦这个人又蠢又爱贪小便宜,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要不是他之前维护陆判神像结下了善缘,陆判官也不会瞧上他。
    为了赢过司徒判,陆判官亲自动手给朱尔旦换了一颗万里挑一的心,让他变成了一个顶顶聪明的人。
    原以为自己这样就稳赢了,谁料朱尔旦竟是个色胚,变聪明以后竟开始嫌弃自己丑陋的妻子,还迷上了江苏境内第一美人张小曼。
    这朱尔旦围观了张小曼被害死的全过程却不搭救,陆判官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为了自己的赌约,在朱尔旦的恳求下还真将张小曼的脑袋按在了他媳妇儿少容的头上,以至于害得张小曼成了无头鬼。
    就这样一道移花接木,朱尔旦满意了,张小曼却成了被牺牲的冤死鬼。
    陆判官心里内疚,可又怕张小曼将这事捅到阎王那儿去,心虚之下直接将她丢入地狱去了,饶是陆判官也没想到,张小曼竟然还有能耐从地狱里逃出来。
    陆判官心思转了转,又想起那个看不出阳寿之人,心情又不美妙了,到现在他下巴还在疼呢!
    陆判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却说陈筠一行赶着夜路到了恒佑县里,根据张小曼的回忆去寻找白杨的踪迹。
    “你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陈筠听着张小曼的复述,诧异道:“地狱防守这么差劲?”
    “小女子能够熬过炼狱煎熬,全凭一股信念支撑,鬼差们深信炼狱对众鬼的压制,看守极其疏忽,我趁着他们偷懒的空子才得以逃回人间。”张小曼低声说道,指了指挂满白灯的白家,破败的木梁斜斜地挂在屋檐上,屋内是大雨落在屋顶渗透而下的滴水声。
    “白伯父含冤而死后,白府被贪官充了公,白杨与他的舅舅一起搬到了这里居住,”张小曼眼里闪着盈盈泪光,自那石灰剥落的破墙中穿过,“白杨……白杨你在吗?……”
    回答她的死一般的寂静,张小曼痛哭失声。
    陈筠问道:“还有哪里是他常去的?”
    “还有哪里……”张小曼跌跌撞撞地往墙外穿去,将恒佑县的树林间、长亭外、小河边都逛了个遍,所有她与白杨幽会的地方都找了,处处都有他们曾经的回忆。
    梅三娘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尤其是见张小曼为爱执着痴狂的模样,美目中也不知是动容多一些还是怜悯多一些。
    “别再找了,他走了,”梅三娘冷冷道:“你又何必苦苦寻找呢,不要再犯傻了。”
    “不会的,白杨不会丢下我走掉的!”张小曼坚定道,义无反顾地又飘进了一所巷子里。
    “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梅三娘幽幽道,不知是想说给张小曼听还是想提醒自己。
    “咳咳,”陈筠咳了一声,视线游移。
    “……”梅三娘目光诡异了一下,转而解释道:“抱歉大人,妾身并不是在说你。”
    = =你的潜在含义是说我不是男人么?
    “大人不喜女子,又有龙阳雅好,与世间多数辜负女子的男人自然是有许多不同之处,”梅三娘停住了嘴,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越描越黑了,一时有些尴尬。
    陈筠沉默片刻,没有计较,反而询问道:“朕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梅三娘见他不再提此事,小心松了口气,她真怕陈筠发怒将她当成沙包又揍又踢。
    “妾身惭愧,因平日里无法在白天出现,至今只记录了两名稍有能力的书生。”
    哪两名?
    陈筠示意她接着说。
    “南都省清元书院有个陶姓的穷书生,妾身在天都附近城池游荡徘徊,无意中撞见了陶姓书生与人争执之事,见他机敏矫捷与寻常书生不同,于是便稍稍留心了一下,”梅三娘小心瞥了一眼陈筠的脸色,接着道:“另一个则是名气不凡的才子马骥,此人虽有名气却怀才不遇,是个难得一见有真才实学的人。”
    “无法在白天行走之事是我考虑不周,难为你了,”陈筠点点头,将两人记下,不再多问。
    梅三娘对陈筠之前狂暴状态下的凶残样子心有余悸,不敢接他的话。
    “白杨,白杨!”张小曼担忧焦急的喊声从前方传来,陈筠猜测她是找到了未婚夫,忙与梅三娘一道赶了过去。
    此时的白杨喝地酩酊大醉,歪歪斜斜地倒在石柱旁,口中呼唤着小曼的名字,神智却是不清了。
    天色渐亮,细细密密的小雨不断,雨水一深一浅地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形成水洼,可想而知此时的白杨有多么狼狈。
    陈筠曾经听说这样一句话:想知道一个男人爱的是谁,要看他喝醉后喊得是谁的名字;想知道一个女人爱的是谁,要看她孤独时最想念的人是谁。
    陈筠很有自知之明,他对自己情商一向不抱有期望,对这句话也是似懂非懂,不过就目前来看,白杨应该是爱着张小曼的吧?
    梅三娘面露复杂之色,满含探究的视线扫过白杨脸上,似乎在寻求着什么。
    “世上真的有爱情吗?”爱是什么?一时的冲动、一时的迷恋、一时的结合,最终又因功名利禄粉碎成渣的感情?
    陈筠诧异,侧头看了看目光幽深茫然的梅三娘,神色更飘忽诡异了:“应该有吧?世界上总有一起相伴到老的公公婆婆。”
    “一起相伴……到老……”梅三娘低下头,喃喃自语,眼底是深深的凄凉和悲哀。
    她已经不相信爱情了,也不敢再次相信。
    对于陈筠来说,他爸妈就是恩恩爱爱典型例子,在他能自己独立后更是到处蜜月旅游秀下一地节操,如果爱情是这种腻到他牙疼的东西,陈筠觉得还是敬而远之的好,省得和陈天才夫妇一样变得不正常。
    爱情是什么这样哲学深奥的问题,实在太为难他的情商了!求放过_(:з∠)_
    梅三娘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高深莫测”的陈筠,幽幽叹息一声,一时感慨万千......
    陈筠“......”我想知道你脑补了什么= =
    马蹄声渐近,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响起了一阵嘈杂之音,陈筠听见了两个男人低沉的争吵声,让梅三娘留下照看张小曼,自己则往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杨副将,元武自知擅自脱队犯了军规,此事一了便回军中向将军负荆请罪!”年轻一些的青年人对另一人一抱拳,恳切道:“还请杨副将让个道。”
    “任少将!本将知道你未婚妻死了很难过,只是军令如山,王将军命令你速速与我回军!”
    陈筠惊讶,杨于畏?这不是王安的副将么,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已经从边境赶到这里了?
    
    ☆、换头风波过渡
    那位自称元武的少将军倔脾气上来了,拉着缰绳转变了马头的方向,绕过杨于畏就走。
    “任元武!”杨于畏脸上浮现温怒的模样,策马跟上。
    因两位将军距离他们并不愿,杨于畏拔高的喊声惊动了张小曼,她望了过去,惊讶道:“表哥?!”
    此时的任元武已经到了他们身边,他看到躺在地上一身狼狈泥污的白杨,诧异地多打量了几下,拧眉思考,好似在确认着什么。
    “这人!”杨于畏也发现了昏睡不醒的白杨,微微惊了一下。马骤然停下,银色的头盔上因惯性滑下几滴水珠,他用力甩了甩,看向了同样淋在细雨中的任元武。
    “白杨,”任元武低喃,看白杨的目光似含复杂之色。
    “表哥,”张小曼站起来喊了一句,而任元武却跨下马背,直直穿过了张小曼的鬼身,专心查看白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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