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最近新开了一家健身房,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这儿的住户大多不怎么健身,年轻的成天上班加班,老人在家带孩子,很难抽出时间来去健身房。大城市里想生活下来很难,得拼,像慕迟这样成天成夜,动不动就加班通宵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边不算繁华地带,也都是普通群众,没什么大本事,也没有有钱人那么会玩,去健健身泡杯茶干什么的,就是死命的拼,可人老板想开,咱也不能说什么。
    慕迟本来准备好好做顿饭吃的,他今天早上八点下的班,没错,又加班通宵了,他和会所里几个老人经常性的这么加,都习惯了。
    早晚颠倒的。
    刚下完班他想吃顿饭睡觉,结果水刚兑上,锅刚打开火,来事情了。
    下面要建健身房,老板是他这栋的住户,跟慕迟也算认识,打电话叫他帮忙,慕迟只能熄了火,关上门下楼去了。
    开健身房的老板叫侯丁,老男人不是,就长的挺显老的,人比较胖,一堆器材和四五个年岁相当的人中一眼就认出来了,慕迟叫了他一声,侯丁招呼他过来。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侯丁往他手里塞了一把车钥匙,“东西还没拉完,还剩几个器材在舒化的专卖店,他那老板还等着呢,都知道,你不用问,到那就能装车,我这迈不开腿所以……”
    “在哪个路?”慕迟已经上了货车,关上了门,窗户是开着的。
    侯丁说了个地儿,慕迟对这片比较熟,对那边就不怎么认识了,侯丁说的地方已经是市中心里了。
    他调了个导航出来,开车去了。
    侯丁给了器材店老板的电话,也好联系。
    赶在中午之前,慕迟也算回来了,路上有点堵,磕磕绊绊的,正好侯丁这边刚搬完器材,他回来了。
    慕迟和侯丁以及几个帮忙的人卸货,又忙了许久。
    健身器材都挺重的,几个男人抬一个,费劲,侯丁搬完累的气喘吁吁的,他站在一折叠的腹肌板边,粗喘着气看着慕迟,说:“你,你小子,劲怎么这么大?”
    慕迟没戴帽子,蹲下来围着一臂力器看,他摸了摸,听声说:“活儿干多了。”
    “牢里苦吧?”侯丁说。
    慕迟点头,“啊,还成。”
    一开始慕迟来的时候,落魄的跟什么似的,啥都没有,还是侯丁给了口饭,侯丁就看这小子长得怪秀气的,侯丁本来是开小超市的,招呼了他一下,结果他就说要应聘,侯丁怔了怔,也愿意了,不过后来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他杀过人,怪吓人的,侯丁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给慕迟介绍了个他认为更好的工作。
    他说超市里的工作对一个刚出狱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友好,慕迟一没娶妻,二没生子的,这种活儿大材小用了,他是觉得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做些能赚钱的,就给他推荐到会所的工作上去了。
    确实不错,会所里上班比他这个小超市能赚钱,主要还是因为会所经理跟侯丁认识,他们会所不算很正规,对于这种有案底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去处,黄经理听说慕迟的事情还说他就喜欢这样敢做事的,慕迟跟着黄经理做,现在蛮有起色的。
    反正案底这种事,他们上面的人不介意就成,别人也不会说出去,会所里除了几个高管就没人知道慕迟坐过牢。
    “我就觉得你适合那,”侯丁说起这个事:“你长得好,那地方容易拿小费,加把劲,存个几十万的就能娶个老婆。”
    慕迟笑笑,“在存了。”
    “来我俩抬这个吧。”侯丁和慕迟又忙活起来了。
    祁国衷和许媚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个印象里白白嫩嫩的小男生,清秀又干净的少年,褪去了稚嫩,肤色比原先暗了,人也比以前结实了不少,留着板寸头,正在和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抬着器材。
    许媚深闭下眼睛,不忍心看。
    祁国衷则已经迈步出去了,他走的很慢,生怕惊吓到什么人似的,许媚跟在他后面,留意着没注意他们靠近的慕迟,他穿着一白色的短衫和黑色的长裤,蹭的浑身的灰尘,跟那人讲着话,然后回头过来。
    三人相视。
    两道赤/裸裸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入眼的一对老夫妻让慕迟惊了一下,旁边的人也都看见了这两位穿着不凡的男女,侯丁也看着,慕迟停顿没一会,笑开了:“祁董事长,你们怎么来了?”
    后面的侯丁站直了。
    祁国衷看着他说不出话,就这么满目疼惜的望着他。
    慕迟可能失去了辨别别人神色的能力,他就看不出什么来,转身说:“你们等我一下,我把车倒库里,一会招待你们。”
    他上了那个货车,然后去做他的活儿了。
    之后,祁国衷和许媚上了楼,进了慕迟住的小区房,又是一番同样的表情,慕迟只招待他们坐,又是端茶递水的,很客套,也很热情,弄的许媚祁国衷浑身不自在。
    “慕迟……怎么没跟家里联系啊?”一番寒暄之后,祁国衷问出声。
    慕迟拿纸巾擦桌子上洒出来的水,应道:“哪个?祁家吗?”
    祁国衷和许媚都没应声,就这么看着他。
    慕迟说:“哦,我跟祁家……也没什么关系,我那年不十八了吗?有能力照顾自己了,就出来工作了。”
    出来工作,一个电话都不给他们打?
    不想戳穿了,他给祁家留面子,祁国衷也会尊重他的选择,这本来就不是他们占理的事。
    “你这疤……”许媚其实一直想问的,就是没有开口,这会接着问了。
    慕迟看她一眼,应道:“不小心磕的。”
    许媚眨巴了两下眼睛,慕迟说的不清不楚,她也不太敢追问,在哪磕的这种事想想就知道。
    和对祁炀不同,慕迟对这两个人的态度不会太差,他对祁炀也没有很差,就这么处着吧,反正也不会有牵扯了。
    “这五年……你受苦了。”祁国衷搓着手,轻轻开口。
    “没,也就四年半,提前半年出来了。”慕迟笑笑说,还挺为这提前的半年欣慰的。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了吗?”
    “哪样?”
    “就……就现在这样。”
    “现在有工作有地儿住的,都很好啊,”慕迟说:“也存了不少钱了,我打算二十五岁左右结婚,在这一片买个房吧,然后要个小孩,就很安稳。”
    祁国衷和许媚对视一眼,他极力的想去辨别慕迟眼里的真假,他太乐观了,乐观的让他有点不敢相信,“你,就这么想?”
    “一直都这么想的。”
    “那你跟你哥……”祁国衷闭嘴,然后斟酌道:“你跟祁炀……结束了吗?”
    慕迟眼睛弯了弯,“我跟他早就结束了呀,哦,你们不知道,我们俩分手了,嗨,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当时也没法告诉你们,他应该跟你们说了吧?”
    “慕迟……”许媚叫住他,“祁炀,他喜欢你的……他昨天,他昨天因为你跑到了公安局袭警,他……”
    “袭警?”慕迟好奇道:“为什么?”
    祁国衷道:“慕迟……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我们都知道你不好受,但你不要就这么安排自己了……”
    “我没激动啊,”慕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祁董,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祁炀他,他以为你……所以他才跑去警局发疯的……”许媚说着就哭了。
    差点儿,祁炀差点就被警局的人毙了,许媚能不后怕吗?
    “哦,他怎么这么不禁玩笑,”慕迟摸了下后脑勺,无辜的说:“我就开个玩笑,他还真乱来。”
    “玩笑?”这么大的事,他说玩笑?祁国衷冷声。
    “嗯,玩笑啊,”慕迟说:“不过我忘了,他挺疯的,他没把人怎么着吧?”
    “他精神失常了。”
    “哇,还精神失常呢,”慕迟格外新奇,他觉得这事挺可乐,就摸了根烟出来,点着:“抱歉啊,我就打个嘴仗,想让他高兴高兴……哎,祁董,这事不能怪我吧?他自己有问题吧?那就不能赖我了……”
    “你什么态度!”祁国衷一下怒了,他被慕迟点炸了,拍案而起,怒目瞪着他:“他差点被人毙了你知不知道!他袭警!他袭警你听明白了?!”
    不是打打闹闹的小事,是差点要命的大事。
    慕迟乐不可支的,吸口烟道:“关我什么事啊?嘴长我身上,病在他身上,我又没让他去袭警。”
    “你说那些话不是要他的命吗?!慕迟!他这么喜欢你你这么搞他?你还有没有良心?!”
    慕迟仍旧抽着烟,摸了摸脑袋,挺扎手。
    祁国衷攥着拳头,想着这么大事他竟然就当个玩笑说,还这么不可理喻的态度,关键是祁炀差点儿被枪毙了他竟然听了就这么个态度!
    “他把人差点打死了,他差点被一枪毙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怕的?“祁国衷暴喝:“你知不知道他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他这么喜欢你你就这样玩他的?!”
    “闭嘴。”慕迟声音轻轻的,却很沉,他听这个词很恶心,受不了,真他妈想吐。
    喜欢,好恶心的字眼。
    祁国衷还要说,还要强调,显然没发现慕迟渐变的情绪:“我说他喜欢你!他喜欢你的慕迟……”
    “你他妈再说一遍!”慕迟一下踹翻了茶几,“咣当”一声,砸了出去,震天的响。
    祁国衷愣住了,许媚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戾气蔓延,场面一瞬间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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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躁迟崽,在线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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