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这里的新锐修士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啸月山庄禁止私斗,他们很少因为宗门的命令去掠夺弱小的人,他们仍然有梦想。就像之前奚胜男的比武招亲,据说被奚晏选中的人都拒绝了,因为他们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摸索,求得大道。而且,他们还和我约定了,数十年后向我挑战,如果你们的计划成功,或许他们中的大半都要在数年之间死在各种宗门火拼中,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对手因为几颗灵草之类微不足道的理由连起跑线都没上。”
    夏元熙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憋的一腔火气是什么,但她在左丘伯玉的质问中找到了自己的真心,也越说越流畅;她也没有察觉,自己身上莹莹出现了一层微光,它曾在墨家的熔炉中助她挫败墨知非的阴谋,此时光芒更盛,不再是浮尘般的阳焰相,而是更加浓郁,更加耀目,如云霞般的烟雾相。
    琉璃光王本愿经,这本药师佛祖的成道法门感应到了她想拯救那些年轻人的慈悲心,也回应了她。
    左丘伯玉看着这耀眼的微光,虽然它仍然显得很渺小,但左丘伯玉似乎看到了一位炽光佛陀在虚空中,对着夏元熙所在的地方微笑。
    她只是个金丹,自己一只手就能掐灭……可是,为什么感觉自己却无法与之抗衡呢?
    或许,是因为连左丘伯玉自己都赞同她的想法吧?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想起。
    “好好好……老夫还不知昆仑竟然出了这等俊才,果然后生可畏!修行路上,老夫比你走得远,但见识上,真是自叹不如啊!”
    ☆、第248章 拜庄·群英会(十八)
    空中,一位背着琵琶的老者身着百结衲衣,看似破烂不堪,但别有一番豪迈豁达的气度。他踏虚空如平地,一路从天上下台阶般走下来,左丘伯玉布下的禁制对他来说如一道烟雾般,不费吹灰之力就穿了过去,几乎全身上下都在说着“这里有个世外高人,快来膜拜吧!”
    夏元熙对他并不陌生,因为这老人就是她一路同行,又在到达时候离奇失踪的家伙。
    “看不出老爷爷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对左丘伯玉来说,这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十极神君……”
    那是啸月山庄现任庄主奚天林的名号。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绰号,奚天林哈哈一笑:“想不到左丘家现任的小子还认得老夫,很好。你老子曾改名换姓,与老夫一起探过南海天残地缺二散人的遗府,做人还算厚道,就冲这点,今天老夫不杀你,下次要是还敢踏入啸月群岛,可别怪老夫不记故人情面!”
    奚天林说话的每一个字,都如一声重锤敲打在左丘伯玉心上,他一口血喷出,面如淡金,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见奚天林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咬牙化作一道遁光远去。
    “奚前辈,你既然一直都在,还放任自家一团乱麻,我也是服了。”夏元熙看着奚天林和之前一模一样,但气质截然不同的褶子脸,总觉得自己刚刚的坚持好像白白废了功夫。
    “之前老夫并没有打算出手,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既然不成器,我一把老骨头为什么还要做些吃力不讨好的?”奚天林冷笑道。
    啧,这个老爷爷很有想法啊……
    看了夏元熙古怪的神情,奚天林继续道:“哼,继承了老夫的血,却没学到老夫的性子,只知坐守前人遗产,眼里再也容不下他物,这样下来,也不过是三代而亡的后果。当初老夫家道中落,满门都没活下几人,一样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渣稳了脚跟。还以为儿孙在大好局势下能锐意进取,也是老夫时运不济,生的儿子没一个肖我,本来这些年心灰意冷,准备坐看他们能窝里斗到什么程度。但今天小友一番话,却是让老夫茅塞顿开……”
    “老夫儿子不争气,却不能连累了这啸月群岛的千千万万人,当初邀他们来的人是我,也要有始有终。如果老夫这次渡劫过不去,总得在那之前给他们寻条后路,有个交待。”
    “小友不放随我去,权当看个热闹。”
    ……
    在啸月山庄内堂上空,一场激烈的争斗正在进行。不断有法宝道术拖着长长的焰彩呼啸而过,大部分是双方排成阵势死命向对面各种轰炸,也有单独两人打出火气,双方交换一个眼神,一同落到下方的角落单挑的——这种情况往往是不死不休的局。
    可是奚晏手下只有山庄大部分的弟子和影卫,奚晟的叛乱仅仅带走了一小部分忠于他的铁杆,但其他外来宗门的数量过于庞大,立刻把奚晏那一点点优势压倒了。
    所以,现在的战况也是一面倒的状态,奚晏一方且战且退,奚晟的联军步步紧逼。
    奚胜男躲在弟子们的掩护后面,一双大眼满是惧意。
    就在半天前,她还感觉自己是啸月山庄的尊贵大小姐,没想到这一切却破灭得那么快。
    而她视如依仗的唐扬则被指出与魔道有勾连,大战一开始就仓皇逃离了。
    “哈哈哈,二弟啊,我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老实交出操控阵法的半片玉佩,我把你放逐出啸月群岛,此事就算揭过了。”奚晟得意地笑着。
    “你这是勾结外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奚晏说话的时候,正堂大门已经被攻破,外来的修士们蜂拥而入,他们面对富丽堂皇的主屋,停下脚步,不时摘取上面的宝物装饰,前辈名家留下字画什么的。
    奚晟也有些隐隐肉痛,毕竟他已经把这些当做了自己的产业,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他只得强作豪爽,装作不知:“你多行不义,已是犯了众怒,如何还敢颠倒是非,抹黑仗义执言之士?”
    “老夫还没死,啸月山庄轮得到谁来主持正义?”天空中一声不悦的冷哼,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和妙龄女修一同出现。
    “老祖宗?”
    “是老祖宗!”
    几乎同样一句话,奚晟带着畏惧的迟疑,奚晏则是惊喜交加。
    旁边打昏头的修士们还察觉不出形势的变化,看到陌生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没想到奚天林赶苍蝇似的一挥,那个不长眼的外来修士就连人带法宝飞了十万八千里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这手段,也只有渡劫修士才使得出来,果然是奚天林,不是任何人冒充的十极神君。
    这下子前来攻打啸月山庄的修士们齐齐退了一步,面生惧色。
    原本奚晟说的是奚天林忙着渡劫,不知道去哪个角落寻找机缘,不过问山庄事物已久。只要攻下山庄,定了大局,就算他回来也没空细细追究,多半就这么糊里糊涂过去了。
    没想到正主这么快就出现,还正被他看到自己这方嚣张跋扈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不少人心中打了退堂鼓,正打算暗自开溜,可是笼罩全场的元磁玄冲两极大阵悄然升起,原本它需要二位少庄主手中各自留存的半片玉佩,奚晟从中作梗暂停阵法,他们才能毫发无伤进入山庄。
    但对于亲手完善这个阵法的奚天林来说,只需要心念移动,就能控制整个大阵的运行走向,连奚晟也无法阻止,也不敢阻止。
    “老祖宗……孩儿无能,愧对您老人家的嘱托……”奚晏几乎喜极而泣,顺便把自己打造成悲情英雄,暗暗告奚晟一状。
    “行了,他数典忘祖,你也是个不肖东西。你干大事而惜身,他见小利而忘命,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奚天林严厉的大家长作风训话,让奚晏脖子一缩,闭嘴不再言语。
    对于奚晟,奚天林都懒得说,眼睛扫了他一眼,后者就面色如纸,两腿筛糠。
    对于奚天林的出走,奚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那是在一次奚晏犯下蠢事后,他适时来到父亲练功的静室,表面上是来劝慰让他息怒,实则不露痕迹地添油加火,试图落井下石,陷奚晏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还记得奚天林闭目听完他话语,长叹一声,双眼不复以往的果决,宛如一只年老而孤独的狮子,眸子中只剩下浓浓的失望和遗憾。
    不知怎的,奚晟总觉得,那声叹息针对的不仅仅是贪婪蠢笨的奚晏,甚至连他自己也包括了进去。
    当时,奚天林说“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了。”就飘然而去。他心中隐隐预感,父亲是不会回来了,而后来的几十年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但为什么,今天他会突然出现?奚晟想起和他一同前来的夏元熙。
    难道……她是父亲的探子?
    不理会奚晟脸色瞬间幻变,奚天林转而对他带来的外援道:“行啊,老夫出去云游几年,连儿子都要你们代劳管教了?”
    这不善的质问让众人皆心中生惧,其中有个宗门的长老心一横,站出来道:“本就是少庄主邀我等前来……再说了,这些年我们宗门广收弟子,以前的小洞府哪里够用?再不寻个出路,弟子就要分崩离析,还不如奋力一搏,求个光明前程!”
    “对!”
    “陈长老说得没错!”
    那人的话语说中了很多人的心声。
    在修真界,低阶修士水平大抵是差不多的,哪怕绝世天才,在没有捡到什么金手指的情况下,遇到一小队人围攻,同样讨不了好处,毕竟修为低的时候,大家手段差不多,悟性高的人优势不明显。这时候,那些收人收得勤快的宗门就占了人多势众的好处,今天来的门派大多属于这种,人口多,压力大,就不得不努力扩张,掠夺资源。
    “好,老夫就给你们这个机会!”奚天林一言惊四座,嘈杂的议论声潮水般扩散开来,奚晟眼中又燃起了希望:难道老祖宗觉得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但奚天林却无视他们的议论,问向夏元熙:“我记得你是来找元磁神雷的?”
    “不错,如果前辈知道它的下落,还请告知晚辈。”夏元熙抱拳。
    “元磁神雷嘛,老夫知道哪里有,不就在庄内?又何必舍近求远?老夫做主,给你一颗又何妨。”奚天林手掌一翻,一个镂空繁复花纹的黑铁圆盘出现在他手中,圆盘上呈品字形排列着三个光滑耀目的珠子,像是被封印似的,囚禁在由黑铁抽成的笼子中。
    即使隔着禁制,也能感受到其中磅礴浩瀚的力量。
    元磁神雷,两极磁光交汇形成的灵物,它伸展开时绵延数千里,翱翔于两极暗无天日的黑夜中,有目击者谓之烛九阴,也称作烛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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