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冷冷地看着魏氏,怒斥道:“你还敢说林氏母女在演戏胡说陷害你!我在这里你都敢动手打人家母女,关起门来,肯定是下毒手把她母女三个往死里打!”
    “是咧,是咧,正是这话!”田采薇把袖子裤腿卷起来,“我身上这些伤全都是我奶奶她们打的。”
    然后对小满道:“你也快把身上的伤给叔叔伯伯大妈大婶还有里正大人看看。”
    林氏母女三个太老实了,在田家被打得要死,也不知道向外界求助。
    小满害羞和难为情,满脸通红的也像田采薇那样卷起裤腿和袖子,她露出的部分和田采薇一样,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令人触目惊心的青紫黑红新旧伤痕。
    张婶在一旁作证:“我家就在田家隔壁,经常能够听到田家一家大小打采薇母女三个的声音。”
    魏氏立刻大喊大叫:“姓张的,你家和我有仇,你当然会落井下石咯!当心以后死了下拔舌地狱!”
    立刻就有田家的左邻右舍反驳道:“张婶才没胡说,我们也都听到了!人家张婶好人有好报,倒是你,死了肯定会下油锅!”
    张婶冷笑起来:“你还真是猖狂,刚才踢了我还没了呢,现在又在我面前抖狠!”
    许多村民都道:“对对!趁着里正大人在,把这事给了了。”
    里正闻言,只觉头都大了,冷声道:“魏氏,你可真是彪悍,一下子就打了好几个人!”
    又对张婶道:“容老夫一件件地来处理。”
    他扭头看着小满身上的伤痕,眼里一酸,叫小满把裤子袖子放下,对林氏母女道:“你们放心,我会为你们讨个说法的。”
    林氏在地上叩首:“多谢里正大人。”
    里正点点头,严肃的问大夫:“林氏身体如何?”
    被热心的村民们请来的大夫姓伍,就住在采薇所在的桂花村的村尾,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温和男人,心地善良,遇到没钱看病的村民他也允许人家赊账,如果实在拿不出钱来,也让人家拿东西抵医药费,所以虽然行医,可收入并不多,好在他的父母给他留下一座砖瓦的大宅子,外加十几亩良田,生活无忧。
    “很弱。”伍大夫一面清理自己的东西,一面回答:“长期没吃饱饭,又干苦活儿,再加上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所以才会一挨打就晕倒,我待会送几副安胎药过来,当然,关健是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他看看了魏氏婆媳三个,意味深长笑着道:“虽然我说的简单,只恐怕林嫂子真的做起来难。”
    伍大夫也是附近的人,认识林氏母女,知道她们在田家过的什么日子,所以才会这么说。
    众人都把鄙夷的目光投向魏氏婆媳三个,个个义愤填膺:“魏太婆,你心可真狠!你二媳妇都怀孕了,你竟然还下得去毒手!”
    魏氏跳着脚喊冤:“我又不知道那贱人怀孕了,她根本就没跟我说过,恐怕是故意不说的,做个圈套让我钻!”
    林氏低下头去,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里有一丝酸涩,在田家吃的不好,她的月事时来时不来的,这几个月来没来月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这苦命的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就这么受罪!
    不过奇怪,每次她怀孕都有很强的妊娠反应,怎么这次没有?难道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他娘境况艰难,所以才这么乖?
    越这么想,林氏就越心酸,不禁流下泪来,众人都纷纷劝解,然后更加严厉的谴责魏氏。
    魏氏百口莫辩。
    采薇当然知道林氏的确没有和田家任何人提起她怀有身孕的事,不过她不会实话实说。
    田家人最爱在田家安面前告她母女几个的黑状,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咯,于是开口道:“我娘怎么没跟奶奶说?都跟奶奶说了好几次,奶奶不仅漠不关心,还说风凉话,说我娘太娇气,怀个孕恨不能敲锣打鼓人人知道!并且照样家里的苦活累活全该我娘儿三个做,一点不都不减少,饮食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照顾,一日三餐我和我娘还有妹妹要么吃高粱面馍馍,要么吃高粱稀饭,还不让吃饱!连菜园子的菜是我母女三个种的,可是也吃不到一口!”
    众人啧啧,今年是个丰收年,虽然大家也吃高粱,可是不是顿顿都吃,一天三顿,也就早上吃,其他两顿要么吃红薯要么吃玉米面馍,哪有顿顿吃高粱的,那东西又不养人!
    可田家这么有钱,竟然给林氏母女几个吃高粱,这也就罢了,还不让她母女几个吃饱,是存心想饿死她们几个吗?这心也太狠毒了!亏得林氏的男人还在县衙当差,一个月有二两银子。
    再说青菜,在他们这个北方种点青菜的确不容易,可是田家的那三亩菜地可是林氏开荒出来的,而且把那三亩菜地种的风生水起,叫人看了眼馋,光那三亩菜地里的青菜每年都能给田家赚不少钱,田家竟然连吃都不给她母女几个吃一口,世上怎么有这种人那!
    众人都义愤填膺的指责田家太过分了,也不怕做绝了遭报应!
    魏氏气得想要挣脱抓住她胳膊的那两个人,把采薇狂扁一顿,但一切不过徒劳,她原地跳脚痛骂:“果真是贱人生的小贱种,这般污蔑老娘,当心会遭雷劈!”
    采薇不屑一笑:“那我和奶奶一起等着好了,看雷会劈谁!”
    围观众村民当然都是相信采薇的,因为原主是个胆小怕事的姑娘,从没说过谎,于是有村民凉凉道:“这还用看吗?当然是劈了那说谎之人!”用特么瞧不上的眼神看着魏氏。
    魏氏一向骄横惯了,哪里肯受这个冤屈,道:“你们可千万不要信采薇这个贱人的话,林氏真的没有和我说过她有身孕的话,这一点我们全家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立刻有人道:“你们田家所有人都联合欺负人家母女几个,当然会为你作证了!”
    里正道:“咱们别在这里吵吵了,来几个女人帮忙把林氏扶回家去,我要和田老头好好谈谈。”
    张婶和几个女人一起扶起林氏往田宅走去,许多村民都跟在后头去看热闹。
    魏氏奋力挣脱抓住她的两个村民,捡起自己的那只鞋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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