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卢尚宫一眼,又转头对宣绿华说:“贵嫔,你知道,为什么朕要让你知道此事吗?”
    宣绿华想了想,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妾照拂卢尚宫,免得她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害了?”
    皇上说道:“正是如此。在这个后宫里,有的人,朕信得过,但是却保护不了卢尚宫,有的人,朕根本就不能相信,只有你,可以让朕把卢尚宫交给你!”
    就算皇上不说,宣绿华也会这么做的。
    大雪节气到了,真的下雪了,飘飘扬扬地下了一夜,大雪这一天早上,果然是白雪皑皑,虽然天空还是阴着,可是洁白的雪光一映,如同晴天一般,万物皆是鲜亮耀眼。
    正午之前,宣绿华和沈贵人正凑在一起,烤火说话,太后宫里的人来了,说是太后邀请宣绿华午后去长乐宫听教坊新排的曲子,陈贵嫔和薛昭仪也去了。
    说罢,那太监还瞧了沈贵人一眼,补充道:“若是沈贵人有空,也可以去的。”
    这话说的,不情不愿,好像是在施舍,沈贵人才懒得和那群人多啰嗦呢。
    她笑笑说道:“不必了,我身子不爽,觉得恶心想吐,就不去打扰太后和各位娘娘了!”
    宣绿华差点笑了出来。
    送走了太监,宣绿华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去,和那几个人听什么曲子?只是,你说话太也刻薄了!哈哈哈!”
    沈贵人吩咐云燕:“你可要当心些,万不可让贵嫔吃什么喝什么,碰都不要碰,就说文御医和季太医吩咐的,不让她多吃,免得伤了胃。”
    云燕自然是明白的。
    宣绿华去了长乐宫,宫门口,却意外地看见了长沙王。他站在宫门外的雪地里,一脸平静,只是一双手被冻得通红。他的昆仑奴阿德则站在身后,打着一把伞,身子挺拔伟岸如松。
    “长沙王,你怎么在这里?可是来拜见太后的?为何不进去啊?”宣绿华诧异地问道。
    “回禀贵嫔娘娘,臣是奉太陈贵嫔和薛昭仪之命,编排了新曲,伎乐已经在正殿等着了,太后说,里面皆是后宫女眷,就让臣在外头候着。”长沙王说道。
    宣绿华心中有些不忍。如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太后居然让长沙王在外头候着。什么宫内都是女眷,若是要避嫌,大可以让长沙王在偏殿,何苦让人在宫外的雪地里站着?这摆明了是欺负长沙王!做人何苦要如此刻毒阴损?
    宣绿华把自己的暖手炉给了长沙王,说道:“这个你拿着,别冻坏了,自己的身子,别人不关心,自己要当心的。”
    长沙王没有推辞,收了下来。
    宣绿华正要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今日的曲子是陈贵嫔和薛昭仪让你排演的?竟不是太后?”
    长沙王点点头,微笑着看着宣绿华,说道:“也许,他们是想借着听曲子,做些什么吧。”
    宣绿华觉得蹊跷,既然是他们二人排演,却又以太后的名义相邀,这便是要逼着自己来了。宣绿华觉得今日一聚,定然是有文章的。
    进了长乐宫,宣绿发现,不止是陈贵嫔和薛昭仪,就连宋美人、蓝才人都来了,只有沈贵人和容美人没来。
    宣绿华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替沈贵人担心了。容美人那个性子,肯定是谁也请不动的,她无家人,也不和众人来往,可是沈贵人不同,她就算不想得宠,可也不能得罪太后啊。
    还好,太后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和众嫔妃一起听曲子,喝茶,逗笑,甚至好像都没有受卢尚宫之事的影响,心情上佳。
    沈贵人在芳仪宫的偏殿里独自一人靠着窗坐着,看着手上戴的那个月光石的戒指。莹莹的石头微凉,借着窗外的雪光,荧光幽幽,就如同沈贵人的心一般,颤颤巍巍的。
    这个戒指是宣子君从固特国带回来的,宣绿华亲手戴在了沈贵人的手上,从那时起,不管什么宝石翡翠珍珠玛瑙,沈贵人都不稀罕,再也没有把这个月光石戒指摘下来过了。
    戴着这个戒指,就好像宣子君陪在她身边。
    沈贵人想着前朝小院里的宣子君,心里一会儿喜,一会儿悲。她想见宣子君都快想疯了,可是为了宣子君的安全,她终究是强压下了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绝不能将宣子君置于险境。
    突然,君兰进来,说是外头有个小太监求见,说是前朝过来的。沈贵人心中一惊,赶紧让那人进来。
    小太监进来给沈贵人行了礼,说前朝有人递了封信进来,把信交给了沈贵人后,便匆匆离开了。
    沈贵人看着“沈贵人亲启”那几个字,心里砰砰直跳,因为这分明是宣子君的笔迹,她认得!
    宣子君要和自己说什么?君兰退下了,沈贵人拆开信笺,一看,顿时一股甜意涌上心头。
    原来,信中宣子君诉说了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之情,以及这几个月的相思之意,还说了上一次在前朝见面时的匆忙和遗憾。
    今日大雪,听说后宫里众人都在长乐宫听曲子,前朝也都在勤政殿大朝会,正是无人时候,宣子君便想着趁这个功夫,约沈贵人见面。
    至于地点,就在前朝后宫的一个偏门的屋子里,那里是林长峰的地界,平日无人,很是安静。
    原本,沈贵人对这封信还有怀疑,可是,字迹是宣子君的字,信中还说到了前一年在前朝的相聚,这一切,都让沈贵人打消了疑虑。
    她看着信,还有手上的那枚戒指,心情激动,决定冒一次险,去!
    沈贵人立刻换了一身最不起眼的衣裳,披上了斗篷,打着伞,只身一人,离了芳仪宫,前往相约的地点。
    长乐宫里,宣绿华坐着听曲子,可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陈贵嫔和薛昭仪显然似乎有所预谋,一直在看着沙漏,互相递着眼神,而他们的随身宫女也进进出出的,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眼看着众人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宣绿华回想起长沙王那句话“他们想借着听曲子,做些什么”,立刻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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