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仪坐下了,看起来似乎是给贵妃面子,其实,薛昭仪心里却在嘀咕着:哼,等着吧,待会儿皇上来了,自己再把面子扳回来!
    帝后驾临,众嫔妃连忙起身行礼,皇上摆摆手,道:“今日阖宫饮宴,大家无需拘束,开宴之前,有一事要宣布。”说罢,看了一眼在一边候着的宫内省太监。
    那太监赶忙走入席间,朗声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惟薛崇怀之女,幼习礼训,夙表慧娴,胄出名门,誉闻华间,宜遵旧章,授以内职,是用命尔为贵嫔。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众人一听,便知皇上特意择了今天这个好日子,给薛氏晋位贵嫔了。说起来,谢氏无子,也早已位列贵嫔,薛氏虽然小产,好歹也和谢氏一样了,只是薛昭仪显然更年轻,更有指望。
    太监宣读罢诏书,道:“贵嫔请接旨!”
    薛氏这下终于扬眉吐气,款款离席,走入正中,接了圣旨、金印、金册,强忍着欢喜,说道:“臣妾接旨,谢皇上隆恩!”
    薛氏起身,谢贵嫔以下的众妃嫔连忙离席列队,给薛贵嫔行礼请安祝贺,薛贵嫔扫了众人一眼,又挑衅似的瞧了瞧谢贵嫔,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才让众人平身。
    回到席间,薛贵嫔的心里畅快了许多。
    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出门,就连给太后请安,都被太后心疼地斥责了一通,要她未恢复之前,不要到处走动,免得伤了元气,再要怀孕,可就难了。
    太后都这么说了,薛贵嫔便有了理由,皇后那里是从来都不去了,至于众嫔妃,她更是连多看一眼都嫌烦,也就和绫绮宫的冯才人来往多些。
    皇上常来探望薛贵嫔,可她自己不能承宠,便拉上了冯才人一起说笑,如此,冯才人跟着沾了光,也能挣到几次侍寝。
    薛贵嫔知道,自己不能侍寝,若是再不开眼不识相,争风吃醋,只怕是把皇上越推越远,听说皇上这些日子对临华院的陈才人和宣宝林倒是颇为青睐,甚至那一夜,还让宣宝林在正殿睡了,这可一点都不合规矩!
    既然总要有人侍寝,何不让自己好掌控的人来出头呢?好歹也有个贤良大度的名声。薛贵嫔便选中了冯才人。
    至于那个沈宝林,薛贵嫔也懒得见她,每日请安,说了两句话,就轰走了。沈宝林倒也安静守本分,不多说一句话,不行一步路,活像个土拨鼠,钻在自己屋里只是绣花做针线,哪里也不去,更不往皇上身边凑。
    掰指头一算,这个沈宝林进宫一年多了,好像只侍寝过两次,上一次好像还是半年前,后来皇上就再也没有召幸过沈宝林,而沈宝林自己居然也不争不抢,不声不响,闷着头过自己的小日子,完全就是宫里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如此,薛贵嫔也就放心了。
    忍耐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薛氏如今总算晋封贵嫔了。虽然孩子没了,可是太医说了,亏得她年纪轻,底子好,没有伤着身子,所以将养两个月,只怕就全好了。
    只是贵妃特意叮嘱,以后的饮食务必当心,不可再食生冷之物,太医开的药,也要按时吃了。薛昭仪倒是对贵妃很感激,没想到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还是她保护着自己。也难怪,二人本来感情就好,贵妃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如今也是一条船上的,难免更亲厚些了。
    今日是贵嫔,来日,还要做淑妃、皇后!薛贵嫔看着席间众女眷,暗暗发誓,他日要是当了皇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那个废后和宣绿华。
    都说是朱采女下毒,可薛贵嫔心里认定,这不过是个替死鬼,背后真正的主谋,必然是皇后,宣绿华那个贱人也脱不了干系!
    这笔帐,薛贵嫔会一笔一笔地和他们清算,当然不是现在!
    开宴,今日之宴,很是简朴,太后也为着汾阳王的身子发愁,没来出席,皇上命宫女送了几道清淡些的精细小菜过去给汾阳王,又让太医随时来报消息。
    席间也无多少歌舞,只是让宫中教坊的伶人在嫔妃向帝后祝酒的间隙,献了几曲。
    轮到陈才人祝酒之时,皇上饮了酒,笑道:“朕今晚还召了你父亲和其他几个大臣在乾元宫外书房,年后,他就要从国子监到御史台就职中丞了,你可以备些礼物,宴罢遣人送去,也是你的心意!”
    陈才人脸色骤然变红了,可见心中之大喜,只是依旧保持着礼仪,行了大礼,说道:“臣妾代父亲谢过皇上,皇上万岁!”
    众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还是羡慕的。除夕之夜,能让皇上请至乾元宫里说话,这种殊荣,怕是少有。
    虽然御史中丞只是个从四品的言官,但陈才人的父亲陈文华半年前才从外任召回京,在国子监做了一阵子太学博士,这段时间,听说陈文华结交了不少京中文人和名士,才学之名无人不知,这不,马上就被提升到了御史台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宣绿华也很羡慕,不过,她羡慕的是,今夜陈才人能够给自己的父亲送去些礼物,虽然见不到,但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也在这座太极城的某个不远的地方,心中的温暖,比得了赏赐还要高兴。
    可是,宣老爷官职低微,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朱采女已经死了,如今的后宫里,宣绿华是资历最低的嫔妃了。轮到她祝酒的时候,已到了宴席尾声。
    宣绿华离席,云燕捧酒在侧,宣绿华行了礼,请安祝祷之后,皇上和皇后俱饮了酒,皇上看着宣绿华的镯子笑道:“这个镯子很衬你!倒是艳而不俗,贵而不骄!”
    皇后也看到了宣绿华的翡翠手镯,回忆道:“臣妾记得当年皇上在陇川之时,当地的一个采翡翠的一家人都得了疫病,还是皇上路过,赐了药,把他们救了回来,后来那人献上了一对镯子,说是山间老坑出产,很是稀罕。”
    皇上也点头道:“是啊,那时你我都不愿意收他东西,他还跪着磕头,说要是咱们不收,他就长跪不起,后来才收下的,正是那对翡翠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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