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呼吸一窒,瞳孔略微扩散,扣紧阿絮的手,“你听清楚了,真是‘太古异国’?”
    “嗯。”
    蒲牢沉默片刻,摸着阿絮耳发说:“龙儿,上次在昊天帝姬那里,你也听明白太古异能纪和墟天列国的事了吧?”
    “我自然记的。太古异能纪所有的事物都浸泡在鹭海中,鹭海一分为二,上墟天,下临渊,太古异国就位于‘墟天’。从理论上推断,太古异国是离葛天最近的领域,要去葛天城,必定经过太古异国。”
    蒲牢沉吟半晌,道:“虽然这个阿狰着实令人厌恶,但她若真是太古异国子民的刻印体,还保留着母体的记忆,那对我们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阿絮说:“其实最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还不敢确定。”阿絮果断地答道,“所以我想先给予友好她的态度但同时保持一定的疏远,探探她的真假,日后再做决定。”阿絮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抓了一把冷汗:我会把她是龙玉朗的真相告诉你?!不可能!这件事我永远都不想让你知道。
    “那你之前找我要的五十万,说要请向导......”
    阿絮叹道:“就是她。”
    蒲牢看向别处,一时没了话语。
    “秋宁?”
    蒲牢说:“但是龙儿,你要知道阿狰也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她真是太古异国子民,那么现在的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秋宁,你也可以换一个角度想。”
    “什么角度?”
    “太古子民比现世高了两个界层,比秘境高了一个界层,我们敌不过她,同样,至少在进入鹭海之前我们路上遇到的人十有八九也斗不过她,这样我们能省不少麻烦。”
    蒲牢皱眉,“你就这么有信心她一定会帮我们,不会对我们起歹心?”
    “对,我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资本。”
    蒲牢看到阿絮眉眼沉着,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不禁怔神。
    阿絮说:“就凭我灵脉里的诏谕之契,没有人敢动我。阿狰知道我代表着什么,我对她的利用价值远大于她对我。况且,如果她敢动我一根毫毛,葛天族绝不会放过她,不,或许说葛天寅根本不会给她那种机会。”
    阿絮握住蒲牢冰冷的手,靠在她肩旁,说:“秋宁你为什么以为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小时候,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我会飞向属于我更广阔的天空,直至睥睨天下群雄?现在,我能感到一股股力量正慢慢在我体内涌动,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最强的存在,然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阿絮抱在蒲牢身后的手慢慢收紧,握成拳头。她再也不会让蒲牢经历童年时的孤独,不会让蒲牢独自默默承担沉重的责任,更不会让龙玉朗这等无耻之辈玷污蒲牢的清誉、践踏蒲牢的尊严。
    蒲牢抱紧她,亲吻她的唇角,“你会越来越好的,但是不要太勉强自己,我会心疼的。”
    “嘿嘿,不会啦。”阿絮笑着说,“只要一想着能够和你一起平安、快乐地生活,我就赶紧十足,浑身都是力气。”
    “嗯。”
    阿絮爬下床去找手机,“现在几点了?”
    蒲牢问她:“还睡一会吗?”
    阿絮抱怨道:“被阿狰一折腾,睡意全无。”
    蒲牢笑着搂住她的腰,小声问:“那腰还痛吗?”
    阿絮手抖了一下,敲她脑袋,“托你的福,痛的要死。”
    蒲牢委屈道:“还不是你昨天撒酒疯,乱搞小三就算了,居然还拒认亲妻。”
    “呃。”阿絮举起手掌,说,“我发誓,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
    蒲牢也有些奇怪,先前被阿絮气晕了,没细想,但是现在琢磨一下,这事儿是有点不对,就算阿絮喝的再多,有灵息护体,怎么也不该醉成那样,还满口跑火车,而且似乎产生了幻象......
    阿絮摸摸下巴,“我怀疑昨天喝的酒里面有迷幻药一类的东西。”
    蒲牢说:“那是自助,别人吃了都没问题,只有你......”顿一顿,接着说,“龙儿,那家店是唐雪妃带我们去的,我们吃的东西她随时都能碰——你就没有怀疑过唐雪妃吗?”
    阿絮长叹一气,点一下头,有些无奈地说:“秋宁,妃妃是我朋友。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了,读同一个幼稚园。虽然在幼稚园的时间很远了,但我依然还有一点印象。那个时候我胆子很小,经常被人欺负,还不敢反抗,其他小朋友都默默看着,只有妃妃站出来替我说过话。一直以来,她都很照顾我。在凡尘里,她和子木是我唯二的朋友,现在小木头不在了,我不想放着妃妃不管。”
    蒲牢垂了垂眼,说:“唐雪妃体质噩爻,还有很多的地方。”
    阿絮沉默片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低声说:“我知道。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旋即笑道,“晚上约她一起玩吧。昨天她不是说连着几天送来的病人让她不舒服吗,该好好关心她一下。”
    “龙儿......”
    阿絮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嘴唇,撒娇道:“相信我嘛,好不好?”
    蒲牢无奈,想到阿絮心中自有打算,便不再多说,陪着她就是了。
    快下班的时候阿絮和蒲牢提前到医院去接唐雪妃,坐电梯的时候又碰到了上次遇见的柳医生。这回他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
    阿絮想着怎么也算见过一面,就跟他问了声好,“柳医生。”
    柳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到阿絮身上,点了点头。
    阿絮笑了笑,低头看到他左胸上挂的铭牌,写着“柳夜生”三个字。
    出电梯的时候,阿絮对蒲牢说:“那个柳医生的名字好奇怪,叫柳夜生。”
    蒲牢说:“怎么奇怪了?”
    阿絮道:“就像说是晚上出生的一样。”
    蒲牢噗嗤笑了,“没准就是那个意思。”
    后面的走廊上急冲冲跑来一队医生护士,推着病人手推车,躺着的伤患脸上还盖着一层白布单。
    “请让一下。”跑在前面的护士推了阿絮一下,阿絮噢了一声跳到一旁,眼睛一瞟,无意之间看到推车上的布单掀起一角,露出下面的人头。那人的头顶开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洞,里面黑洞洞的,在走廊的灯光下隐约能看见一些血水和粉红的黏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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