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了洞窟,相柳浮游走在前开道,陆吾一直在共工旁边套近乎,共工冷着一张脸根本不想理他。
    越往下走空气越稀薄,无形中一股逼来一股压力,阿絮抱着蒲牢的胳膊慢慢走着,额角渗出汗珠,心跳的有些快,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蒲牢给她嘴里喂了一片薄荷草,阿絮看着她笑了笑,蒲牢揉揉她的脖子,让她放轻松些。
    青鸟元属主风,对空气流动十分敏感,等下到第二类岩层区时,她发现周围的岩壁透着细风,贴近了看,见到一个埋在石头里的小东西,用手摸了摸。
    九天玄女问她:“青鸟在看什么?”
    青鸟指给她看嵌在岩壁里喇叭状的小玩意,已经被腐蚀了不少,依稀露出锈蚀的铜色,“九天姐姐,这是做什么用的?”
    九天玄女把手贴小喇叭的口子上,明显感到从里窜出了凉风,她叫了一声蒲牢,“神君你来看看。”
    蒲牢眯一下眼,说:“这东西在这起码埋了几年了,你们找找附近,肯定不止一个。”
    公共在前面捶了一下岩壁,四周的岩石落下一层土灰,露出后面埋藏的小喇叭,放眼望去整个洞内全部嵌满了这不知名的小玩意,密密麻麻的小圈挤在一起,看的阿絮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青鸟说:“这些喇叭的孔连通外界,风带着山林的气味,是下面的人用来通风的吗?”
    蒲牢说:“不一定,很有可能还有别的作用,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再往前走一段,原本平坦的路面慢慢变成凹槽,溶洞上方的倒钟乳不断滴着水珠,再加上地下水渗漏,越往后走凹槽里沉积的水就越多。
    所有人都走在了水里,阿絮看着脚下的水,很浑浊,就和泥浆一样,约莫没过脚踝的样子,但是后面水越来越深,也不知道到了最后会不会淹没头顶。
    在积水逐渐加深的同时,阿絮注意到两旁岩壁上的喇叭口越来越大,从内灌入的风也越来越多,竟让深埋在底下的坑洞空气充足且十分新鲜,相比地面只是多了地下的潮气的腥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阿絮似乎产生了错觉,总觉得双腿越来越沉,在水里走着越来越费劲。
    过了一会,她的腿已经完全动不了了,整个人陷在泥水里,低头一看,整个泥潭慢慢胶合,不知何时变成了粘性十足的黏液。
    但她很快明白这不是她的幻觉,因为其他人也被黏在泥潭里无法动弹。
    在这的都是身经百战的神者仙君,比这稀奇的场面都见多了,都没什么反应。
    蒲牢随意捏了个诀,将泥潭凝固成冰,九天玄女挥袖点了串三昧真火,整个泥潭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青鸟担心泥灰有毒,吹了口仙气把空中飘的黑尘都冲散了。
    共工的五头驼打了个响鼻,甩甩尾巴悠然自得地继续走,陆吾在一旁伺候着,竟还给公共唱起了小曲。
    九天玄女对蒲牢说:“你看开明兽,再怎么也就是那个阶位了。”
    蒲牢也是无语,“他本来只是只荒山奇兽,就是西王母破格提他为神,到底是仙根不正,难成大器,与你朱雀真身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九天玄女说:“蒲牢你还是这样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快改改你的脾气,这话要是被陆吾听了去,肯定要叫着和你理论,看他烦不死你。”
    阿絮忽然攥紧蒲牢的手说:“秋宁你听,刚才是不是铃铛在响?”
    “嗯?”蒲牢并没有听见铃响,问九天玄女,“九天你有听见吗?”
    九天玄女摇头,把青鸟叫来问了问,她对声音的捕捉向来灵敏,不过青鸟也说没有听见任何奇怪的声音。
    阿絮暗自纳罕,怎么一下了洞窟她的感官就如此反常,总是出现幻觉,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太紧张了?还是说她在无意间中了什么幻术?
    叮——
    又是一声铃响。
    阿絮猛地抬头,望向头顶的岩壁,发现黑暗中赫然有一个凹穴,里面嵌着一个比刚才都大的多的喇叭,而那那喇叭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着,拼命地往外窜。
    阿絮吸一口气,差点没叫出来,把蒲牢拉到一边,九天玄女立刻注意到上面的动静,跳闪到了另一边。
    其余人听到动静纷纷抬头去看,只见洞顶的巨大喇叭里爬出一条异常粗壮的藤蔓,像巨虫一样扭曲蠕动,靠近喇叭的根部里面像灌了铁水似的鼓动膨胀,越长越粗,并向外不断延伸,很快爬满整个洞穴顶部。
    像是传染的病毒一样,岩壁里所有的喇叭孔中都长出了一模一样的小藤蔓,越长越多,像网一样纠缠在一起,逐渐把洞窟包裹起来。
    阿絮看到藤蔓上系的喇叭状金铃铛,没有风却能自行摇晃,叮铃作响,声响越大藤蔓就长得越快、越粗。
    陆吾动手去看那些枝条,共工说:“没用的,这种寄生榭缺一口而生两枝,越砍越多。别看它长这么壮,一点用没有,还是快下去早点把那群不听话的娃娃收拾喽。”
    说着,共工抬手唤了一道洪刃,将挡道的藤蔓削了个干净,骑着五头驼一摇一摆走了下去。
    阿絮蹙起眉,难道他们都看不见藤蔓上的铃铛吗?普通的寄生榭会上面会有铃铛吗?
    “秋宁。”阿絮指着一个铃铛说,“你能看到铃铛吗?”
    蒲牢看向她指的方向,全是绿油油的藤蔓,其他什么都没有。她问阿絮:“什么铃铛?”
    阿絮低头,眼睛不安地左右瞟,“怎么办,你们都看不到,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抓住蒲牢的手臂,“秋宁,我是不是又中幻术了?”
    蒲牢心一沉,把她抱进怀里,“别怕,你要是中了幻术我能看出来,现在你什么事都没有,千万别瞎想。”
    阿絮抬眼看着摇晃的铃铛,“可是,我真的......”
    阿絮话没说完,怔了一下,踮脚摸了一下离她最近的铃铛,只听铃铛猛地响了一声,接着从岩壁里喇叭的深处传出猫叫似的婴儿哭喊声,吓得阿絮连忙缩回手去。
    那是什么东西!
    “秋宁!”阿絮抓紧蒲牢的手,惊慌地说,“你们一定要注意墙上的这些孔,里面有问题!”
    蒲牢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好的,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在这里,你不要怕,跟在我身边绝对不能离开。”
    阿絮看着喇叭孔点头,胸中心跳如擂鼓。
    共工见状笑了,说:“角还没长全的小龙娃娃,这才多大的阵仗就吓成这样?想当年老夫和祝融老头儿大战三千回合,吊打颛顼老贼,怒触不周神山,那场面,还不当场把你吓晕了?”
    阿絮捂着胸口喘息,完全没有力气接他的话。俗话说得好,明剑易接,暗箭难防,共工那些征战都是明面上的实打实,可关于天寰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招数,耍什么阴招。
    而且阿絮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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