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表妹,我们去救外公吧!”祁宁远看着穆妍神色认真地说。他直接忽略了刚刚穆妍说让他叫表姐的那句话,因为他是不可能管比他小的穆妍叫姐的,他就想当表哥。
    “就你现在这样子,到了朔雪城,随便一个人都能捏死你。”穆妍神色淡淡地看着祁宁远说,“你说的救人,就是我去救人,你远远地躲着?”
    祁宁远眼神一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无能,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我现在要依靠表妹才能活着,没有资格要求表妹去做什么。我只是想说,外公他已经熬了二十多年了,他活着不是为了见到我,是为了见到你,即便在不久之前他才知道你还活着。我希望你可以早点把外公救出来,他真的太苦了。”
    “祁宁远,如果我姓谌,那我应该叫什么名字?”穆妍看着祁宁远问。
    祁宁远愣了一下:“谌小花?”
    穆妍无语:“看来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当初我想问连瑀你叫什么名字,他死活不肯告诉我,即便我都把我唯一的妹妹嫁给他了。”祁宁远看着穆妍说,“所以我只能叫你小花,因为我只知道你叫小花。”
    “穆妍。”穆妍说了两个字。
    “穆,妍?你姓穆?”祁宁远眨了眨眼睛,“当年舅舅舅母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只有司徒平之和他的女人知道。”
    “司徒平之的女人……”穆妍眼眸微眯,“我怀疑她姓苏。”
    “苏?”祁宁远有些意外,“你知道她是谁?”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是某个我说过要让她生不如死的贱人。”穆妍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但并没有跟祁宁远说她在天羽大陆的身份和经历。
    “表妹,你想好了吗?去救外公吧!我相信你的能力!”祁宁远看着穆妍眼神殷切地说。
    “我们已经在去朔雪城的路上了。”穆妍说。
    祁宁远神色一喜:“我就知道表妹是好人!”
    “让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你愿意吗?”穆妍似笑非笑地问。
    祁宁远轻咳了两声:“这个……虽然表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有时候人很好。”
    “有一件事,我要问你。”穆妍看着祁宁远说,“先前你已经落到假谌寂手中了,他为何没有对你用傀儡蛊?否则他早就知道你手里没有藏宝图了。”
    “这个,也是我很疑惑的地方。”祁宁远说,“其实那个老贱人对我用过傀儡蛊,不知道为什么,我像是没有中蛊一样。”
    “那你不会演戏骗他吗?”穆妍问祁宁远。
    “我会啊!这有什么难的?”祁宁远表示他演技超好的。
    “那你怎么又被吊到城门口去了?”穆妍表示难道祁宁远的戏演砸了?
    祁宁远轻哼了一声说:“那个老贱人把谌紫灵脱光了扔我床上去,还给屋子里放了媚香,我要继续装中蛊就得碰谌紫灵那个贱人,我才不要!”
    穆妍噗嗤一声笑了:“还有这等美事儿?那个老贱人对你很好嘛!”
    “什么美事儿?我清清白白,不能被贱人给玷污了!”祁宁远神色认真地说。
    “啧啧,你这样真的……”穆妍看着祁宁远感叹。
    “真的什么?你要再说我像女人,我跟你翻脸。”祁宁远眼神危险地看着穆妍。
    穆妍唇角微勾:“真的很男人,做得不错,士可杀不可辱,你跟我大哥一样,很有潜质。”
    “什么潜质?”祁宁远问。
    “打一辈子光棍儿的潜质,我是在夸你。”穆妍笑着说。
    “你大哥?你哪来的大哥?”祁宁远皱眉。
    “我不仅有大哥,我还有表哥表姐,说来话长,跟你也没有太大关系。”穆妍看着祁宁远说,“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当初被下了傀儡蛊,却没有变成傀儡的原因,我想我知道。”
    “什么原因?是不是我体质特殊?傀儡蛊对我无效?”祁宁远问。
    “你想多了,你这体质除了很抗造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你当初是从星柘岛被抓走到了朔雪城的,从时间来算,你在星柘岛并没有住多久,在朔雪城也没有过很久,你的那位朋友元规和尚,是不是请你喝过茶?”穆妍看着祁宁远问。
    祁宁远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的意思是,他给我下了药?难道他早就预想到我会被抓走,有可能会中蛊,所以给我下了傀儡蛊的解药?”
    “傀儡蛊是有解药,不过你觉得他是那么好心的人吗?”穆妍反问。
    祁宁远皱眉:“我不懂蛊术。”
    “但是他懂。”穆妍说,“他给你下的肯定不是傀儡蛊的解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给你下的是噬功蛊。”
    “噬功蛊是何物?”祁宁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中了蛊之后,只要过七七四十九天,蛊主就可以利用噬功蛊,吞噬你的全部内力,然后你会变成一具干尸,没有生还的可能。”穆妍看着祁宁远说,“而体内有噬功蛊的人,遇到傀儡蛊,两蛊会同归于尽。只能说,你因祸得福,巧合之下躲过两劫。你运气很好,但是交朋友的眼光,真的很烂。”
    祁宁远神色一僵:“可恶!怪不得当初在元隐寺,他那么热情地招待我,话里话外都希望我一直留在那里,原来是为了让我留到他的蛊养成了之后,夺了我的内力!”
    “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他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穆妍看着祁宁远问。
    “没有。当初他抓了祁沅和祁宁安送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根本不是个和尚,只是个光头!我一直心存戒备,但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蛊术高手!”祁宁远冷声说。
    穆妍唇角微勾:“你曾经也有过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时期,但是跟他比,你真的不行。”
    “他实力比我强?”祁宁远表示这一点他没有看出来。
    “那倒没有,不过有一方面他比你强得多,那就是不要脸。”穆妍轻哼了一声说,“至少你还有个在乎的妹妹,晋连城对他自己的亲弟弟都各种坑害,自私自利,毫无良知。”
    “晋连城?他原本姓晋?你们果然认识!”祁宁远看着穆妍说,“我之前就猜到他口中求之不得又难以放下的心上人就是你!我没猜错!”
    “他本来该姓东方的,身世也很复杂。至于什么心上人,不过是不甘心罢了。”穆妍神色淡淡地说,“这次我给你用的还生蛊,晋连城也用过。我曾经把他给杀了,他又有了一次重活的机会。不夸张地说,你的人生阅历比起晋连城,差得远了,他死过很多回,什么破事烂事都干过,曾站在云端,也曾跌入泥淖,他的心智,绝不在你之下,他除了自己的性命,什么都能豁得出去。就像你之前因为不想碰你不喜欢的女人,不惜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如果是他,必然会做出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看来你真的很了解他。”祁宁远对穆妍说,“那你觉得,如果是为了你,他愿意付出生命吗?”
    穆妍笑了:“当然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听你说的,我确实不如他狠。”祁宁远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如他贱。”穆妍说。
    “我不贱。”祁宁远皱眉。
    “我没说你贱。”穆妍说。
    “你的意思就是我也贱,但是他更贱。”祁宁远很不开心。
    “嗯,随便你怎么想。”穆妍用一种让祁宁远想揍她的态度结束了这个毫无意义的争辩。
    穆妍和萧星寒起身离开,祁宁远需要休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对于萧星寒这手起死回生的医术十分佩服,不懂医不懂毒不懂蛊的祁宁远,这次醒来之后是真的觉得他的综合实力太弱了。他有种直觉,就算单论武功,他现在都未必是萧星寒的对手,这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挫败。
    穆霖驾船,他们正在往朔雪城的方向去。之前他们一直在远离朔雪城,虽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现在回去,至于要怎么救谌寂,穆妍跟祁宁远尚未开始商量。
    朔雪城。
    苏婉清昏迷了两天才苏醒,这辈子除了生孩子之外,她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种痛苦,剜心之痛甚至比生孩子更痛苦。尤其是,还是司徒平之亲自动的手,在苏婉清苦苦哀求他的情况之下,他都没有丝毫犹豫。
    苏婉清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两个丫鬟在伺候。谌紫桓断了一条手臂,不再出门。自从回到朔雪城,脾气就阴晴不定的谌紫晴也没有来看过她。而谌紫灵自从失了清白,身体又大面积烧伤之后,大多数时候都疯疯癫癫的,更不可能过来看她。
    最让苏婉清无法接受的是,司徒平之竟然也不见人影,问他去了哪里,都没有人知道!这说明司徒平之走的时候都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的交代!
    “夫人,该喝药了。”丫鬟把药送到了苏婉清面前,感觉苏婉清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一向怕疼也怕苦的苏婉清,接过药碗,自己端着,很快喝完了一碗极苦的药,开口冷声说:“都退下!”
    “是。”丫鬟很快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面就剩下了苏婉清一个人,她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口中喃喃地说:“既然已经是废物了……就舍了吧……”
    司徒平之跟着假谌寂回到朔雪城,按照假谌寂的命令,先去找了司徒宇。
    司徒宇的十指和舌头都没了,身体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和外伤,在卧床休养。看到司徒平之进来,他神情有些激动,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司徒平之神色冷漠地说,“现在你老了,落难了,受伤了,想起我是你儿子了,觉得我应该保护你,照顾你?”
    司徒宇神色难看,挥舞着没有手指的双手,努力想要比划着表达什么,但是司徒平之当然是看不懂的。
    “直接跟你说了吧,祁宁远已经被穆妍利用还生蛊救走了,接下来他们一定会来朔雪城救谌寂。那人要把谌寂吊到城门口去,看看穆妍这次会如何应对。”司徒平之看着司徒宇说。
    司徒宇愣了一下,把谌寂吊到城门口去,跟他有什么关系?
    下一刻,司徒宇就听到司徒平之说:“不过谌寂对那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一张底牌,不能拿去冒险,所以他命我将你假扮成谌寂,吊到城门口。”
    司徒宇神色一僵,司徒平之已经大步走到了他面前,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看着他冷声说:“我没得选择,你可以选择死,或者继续熬着!如果你要死,现在点点头,我给你一个痛快!”
    司徒宇看着司徒平之,听着司徒平之冷漠至极的话语,瞬间泪流满面,一直在摇头,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来你不想死。”司徒平之拿出一把刀,指向了司徒宇的脸,冷冷地说,“你跟谌寂原本应该是长得很像,但他现在毁容了,你这张脸也必须毁掉,不能让人看到你的真容!”
    下一刻,司徒平之的刀就在司徒宇脸上划了一道血口子,司徒宇疼得全身颤抖,脸上血流不止。
    司徒平之的刀没有停,继续割,在司徒宇的脸上割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口子,司徒宇张大嘴,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呜声,听起来十分悲切,但是司徒平之始终不为所动。
    司徒宇那张脸,已经惨不忍睹了,上面满是鲜红的血痕,他双目凸出,看着司徒平之扔了刀,拿出一瓶药粉来,也不给他清理伤口和血迹,直接往他脸上倒。
    上药的过程,比拿刀割的过程更加痛苦,司徒宇疼得满地打滚,司徒平之也没有停手。
    等把一瓶药效极强的止血药粉用光了,司徒平之扔了药瓶,直接转身出去了,没有再看司徒宇一眼。
    司徒宇很想晕过去,但他却很清醒,清醒地感觉着身体的痛楚,脑海中是司徒平之那冷漠无情的眼神,让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血淋淋地疼。
    司徒平之回了他和苏婉清的房间,苏婉清在床上躺着,像是睡着了,面色苍白而羸弱,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那张脸,依旧是易容出来的,风青染的容貌。
    司徒平之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握住了苏婉清的手,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而假谌寂回到千雪居之后,就直接去了书房的地牢。
    见到真谌寂的时候,真谌寂还是那副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安静了,一动不动像是没有气息一样。他并不知道祁宁远还活着,他却亲眼见到了祁宁远的“尸体”,巨大的悲伤让他已经崩溃了,如果不是现在确信他的孙女还活着的话,他真的熬不下去了。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定是假谌寂骗他的,他的孙女不会杀了他的外孙的,祁宁远的死,肯定另有内情……
    靠近的脚步声,并没有让真谌寂有所反应。
    假谌寂站在真谌寂面前,低头看着他,冷冷地说:“祁宁远的尸体被扔到乱葬岗上面,现在只剩下一堆骨头了,你要看看吗?”
    真谌寂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假谌寂。
    假谌寂突然冷笑起来:“不过你那个孙女,倒真的是个人物。年纪轻轻的一个女流之辈,竟然能从天羽大陆一路来到了天启大陆,之前把那四个家族骗得团团转,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得到了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筹谋的东西,还用了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破了我的局,成功救走了祁宁远!”
    真谌寂神色一颤,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假谌寂。置之死地而后生?成功救走了祁宁远?这么说,祁宁远当时根本就没死,是假死,却没有人发现!他现在还活着,并且脱身了!
    真谌寂想到这里,不由得喜极而泣,神情激动了起来。他就知道,他的孙女是不会杀祁宁远的!她一定是个好孩子!
    “你可以高兴,有这样的孙女,你也可以得意,可以骄傲。”假谌寂冷笑,“不过你在高兴之余,也别忘了看一看你现在在哪里。你的孙女和外孙,很快就会来救你了,等他们为了救你,落入我手中,不得好死的时候,你更应该高兴啊,因为他们太孝顺了,为了你连性命都不顾,你说对吗?”
    真谌寂垂头,拳头紧紧地握着,没有理会假谌寂。
    “我说过要让你跟你孙女团聚的,你现在可以开始期待了!”假谌寂冷哼了一声,拿出一串钥匙来,开始解束缚真谌寂的铁链。
    真谌寂神色一凝:“你要干什么?”
    “给你换个地方住,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假谌寂冷笑,“等你出去了,这里会变成一条有来无回的死牢,等祁宁远带着他的表妹想方设法来到这里救你的时候,你猜他们能活着出去吗?”
    真谌寂神色难看至极,在铁链解开之后,他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多少,因为他的一身修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假谌寂给废掉了,先前数次被假谌寂开膛取心头血,伤口尚未完全愈合,就是个废人。
    假谌寂提着真谌寂,一起离开了地牢,真谌寂很快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像是个山洞,周围都是石壁,他还听到了不远处有呼啸的风声。
    假谌寂看着真谌寂说:“你已经服了血踪蛊的解药,就算你的孙女或者外孙用心头血养蛊也找不到这里来。他们抓了朔雪城的任何人,都威胁不到我!我拿不到那四张藏宝图,是决计不会让他们见到你的!什么时候等我抓到了他们,便是你们祖孙相见之日,你等着吧!哈哈!”
    假谌寂话落,转身离开了,有石门落下的声音,但从真谌寂所在的位置看不到门在哪里。假谌寂留了人看守着真谌寂,他想逃跑不可能,也不能让他死了。
    又过了一天,司徒宇再次见到了司徒平之。
    司徒宇脸上血肉模糊,昨天的伤口都已经不流血了,但看起来更加可怖。司徒宇本以为那样就够了,结果没想到司徒平之这天来了之后,又开始在他昨天刚刚愈合的伤口上面割出了新的伤口!
    司徒宇简直生不如死,他现在口不能言,没有手指,他的亲生儿子与其说是在毁他的容貌,不如说是在折磨他,因为他看到了司徒平之拿着刀每在他脸上划开一道口子的时候,眼底闪过的一丝快感。
    司徒宇没有看错。
    司徒平之最近过得太憋屈了,太郁闷了,他多年以来的谋算都落了空,他的儿女都遭了难,他自己也变成了假谌寂的奴才,没有翻身的机会,他好恨!
    每当这种时候,司徒平之总是会想,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姓谌,一开始就是光明正大的谌家后代,而不是真谌寂的养子,不是别人眼中来历不明的外人的话,他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在当年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谌雲竞争朔雪城之主的位置!
    而所有的一切,始作俑者,在司徒平之眼中,就是他的亲爹司徒宇!就是司徒宇生了他,不仅不养育他,还亲手害了他!
    司徒平之一腔郁愤之气无处发泄,司徒宇成为了他现在唯一能找到的发泄口。他用刀割着司徒宇的脸的时候,好几次都想用力,直接把刀刺进司徒宇的脑袋,但他最终都忍住了……
    司徒宇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遭到如此非人的报应折磨,竟然不是来自被他坑害过的人,而是来自他的亲生儿子。
    司徒平之在司徒宇身上发泄过了他的怒火,又给司徒宇上了药,然后转身离开了。离开之前,司徒平之告诉司徒宇,他明日就会把司徒宇吊到城门口去。
    司徒平之回到他跟苏婉清的房间,发现苏婉清正要下床。
    “清儿,你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下来做什么?”司徒平之快步走过去,神色关切地抱住了苏婉清。
    苏婉清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厌恶,开口柔声说:“我觉得好多了,一直躺着也不好。”
    司徒平之拗不过苏婉清,就扶着苏婉清到院子里面走了走,跟苏婉清说起了司徒宇的事情。
    苏婉清听了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他不仁在先,你做得没有错。”
    “嗯,还是清儿懂我。”司徒平之点点头说,没有看到苏婉清眼底越发的冷漠。
    第二天一早,司徒平之提着半死不活的司徒宇,到了城门口,把他吊在了城门楼的旗杆上面,之前挂祁宁远的位置。
    司徒宇的头发乱糟糟地遮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衣服也换了一身,从远处看,倒是跟先前在地牢里面的真谌寂一模一样了。
    朔雪城的百姓并不知道被吊在那里的是什么人,而司徒宇容貌被毁了,也无法开口说话,司徒平之把他吊在那里之后就离开了,又按照假谌寂的命令,在城门内外做了严密的部署,因为他们都觉得,祁宁远和穆妍不久之后就会再来朔雪城救真谌寂。
    司徒平之回到他和苏婉清的房间,发现苏婉清没在里面,问下人,下人说苏婉清去看谌紫桓了。
    司徒平之想起上次见谌紫桓时候的情景,打消了要过去看看的想法,因为他现在没有心情去哄儿子。司徒平之给苏婉清用了最好的药,她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司徒平之也没想着要出去找她,就自己进了书房,打算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所以司徒平之并不知道,苏婉清根本没有去看望谌紫桓,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千雪居。
    苏婉清披着厚厚的披风,戴着兜帽,一个人缓缓地走小路到了千雪居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下人进去禀报假谌寂了,不多时,黎宽前来请苏婉清进去。
    这是苏婉清第二次来千雪居,第一次就在不久之前,回去之后她就被司徒平之亲手取了心头血。
    假谌寂看着苏婉清脚步款款地走了进来。她已经年过四十了,但是保养得极好,跟她的两个女儿站在一起,甚至比她们看起来都要更加温柔美丽,不过这张脸并不是她自己的。
    “坐吧。”假谌寂摆摆手,示意黎宽退下。
    苏婉清坐了下来,摘掉兜帽,微微垂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你一个人来找老夫,是要做什么?司徒平之知道你来了这里吗?”假谌寂看着苏婉清问。
    苏婉清轻轻摇头,看着假谌寂说:“他不知道。我对他很失望,他不值得我依靠,所以……”
    “所以什么?”假谌寂眼眸微眯。
    “所以……”苏婉清站了起来,缓缓地朝着假谌寂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披风掉落在地上,寒冬季节,苏婉清里面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薄纱裙,勾勒出了她纤细窈窕的身形,行走之间,真真如弱柳扶风。她走到假谌寂面前,缓缓地跪了下去,仰着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假谌寂,“你才是朔雪城最厉害的男人,我愿奉你为主,伺候你,只求一个庇护。”
    假谌寂看着苏婉清,眼眸倏然幽深了起来,开口声音低沉地说:“去把易容洗了,让我看看你本来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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