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风浪平息,白家的船平稳地朝着神兵城的方向行驶。
    穆霖回到房间,四个剑龙卫正盘膝坐在地上,围成一圈在喝酒。
    穆霖进来,示意他们不用起来,他跟他们坐在了一起,一个剑龙卫递过来一个杯子,穆霖一饮而尽,微微点头说:“这酒还不错,够烈。”
    “是船老大送给我们的,他自己酿的,平时都不舍得给别人喝。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过去帮忙,今天这船有可能就毁了!”一个剑龙卫哈哈一笑说。
    “公子,属下跟船老大打听了,再有五天就能到神兵城,但是今日已经四月十三了,咱们回去也肯定赶不上这个月的拍卖大会。”另外一个剑龙卫有些遗憾地说,“不知道会有多热闹呢!”。
    “没事,以后都在神兵城,有的是机会,每个月都有一次。”穆霖神色淡淡地说。
    “公子,算算时间,独孤公子这会儿很可能已经回到神兵城了。”
    穆霖点头:“差不多,独孤会比我们快一点。”
    “哎!公子,你跟那位阿筝小姐……”一个剑龙卫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问穆霖,一脸的八卦。
    穆妍嫁给萧星寒之后,穆霖的身体康复,便成为了萧家剑龙卫的统领,到现在依旧是,所以他跟每个剑龙卫都非常熟悉,大家在他面前也都不拘束,偶尔还会开一点玩笑。剑龙卫对于独孤傲和秦筝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了解,这些日子看着穆霖和秦筝在一起,倒是都觉得很般配。
    穆霖抬手敲了一下那个剑龙卫的额头说:“不要乱说话!没有的事!”
    几个剑龙卫都笑了,就听到穆霖说:“秦筝喜欢的是独孤,小妹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四个剑龙卫面面相觑,穆霖的小妹就是他们家夫人,也是他们的主子,他们都很崇拜穆妍,闻言纷纷点头说:“阿筝姑娘和独孤公子很般配。”
    “是啊,我也觉得,咱们公子跟阿筝姑娘只是朋友。”
    “公子是帮独孤公子照顾阿筝姑娘,咱们都误会了。”
    “嗯,夫人希望独孤公子和阿筝姑娘在一起,他们肯定就会在一起的。来,咱们碰一杯,就当先喝他们的喜酒了。”
    ……
    穆霖摇头笑笑,当真跟他们碰了一杯,这是他们男人在一起经常会有的无伤大雅的调侃,穆霖身在其中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此时神兵城里面,天色已晚,狂风暴雨已经消歇了,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面映着幽暗的光,来往的行人比起往日少了一些,不过客栈酒楼依旧是爆满的,后日就是神兵城第二次的拍卖大会,比起上次将会更加热闹,很多江湖人都聚集到了神兵城。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在高谈阔论,说的都是今日白渊和穆妍的那场比武。
    北城的驿馆里面住着无双门的人,其中有门主白渊和两位长老,以及二十多个弟子。
    这会儿白渊端坐在房间里面,看着面前那件胸口破了的衣服若有所思。那是他今日跟神兵城的阿九城主比武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当时淋了雨,现在已经干了。
    “门主,那上官悯真的就那么巧,比武之前生病了吗?他那样的高手怎么可能会突然生病?”无双门大长老白戟皱眉问。
    无双门二长老白战轻哼了一声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事出反常必有妖!依我看,是那个上官悯故意的,自己不来,让一个徒弟过来跟门主打!如果那个阿九输了,是后辈输给了前辈,也不丢人!如果阿九赢了,咱们无双门可就颜面扫地了!那个上官悯好阴险的心思!”
    无双门两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猜测了各种上官悯可能设计的阴谋,总之就是觉得今日这场比武是有问题的。
    “别说了。”白渊神色淡淡地收回了放在那件衣服上面的视线,看了两位长老一眼说,“老夫跟上官悯的徒弟打成了平手,今日这场已经是输了。”
    “门主,这其中会不会有诈?那个阿九一开始内力不太平稳的样子,有没有可能是上官悯把内力传给了阿九,故意让阿九过来跟门主打?”白戟开口说。
    白渊轻哼了一声:“你们都以为传功那么容易吗?更何况那个阿九修炼的武功,跟上官悯根本完全不同!上官悯也不可能把他的修为传给别人!”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白战皱眉问,“门主又没输,外人顶多夸一句那个阿九城主很厉害,对我们无双门的声誉倒也没有太大影响。不过咱们可是冲着苍氏一族的武器来的,现在什么都没得到。”
    白戟接过白战的话说:“这次拍卖大会据说参加的人会比上个月那次多两倍,但神兵城还是只卖三件武器,竞争会更加激烈。以咱们无双门的财力,最多也就能买到一件。”
    “是啊!这神兵城的拍卖大会真的是暴利!咱们一个武林门派,哪来那么多钱?”白战说。
    “老夫跟你们说过,武功不是万能的。这神兵城从来都是各方必争之地,这是个宝地,也是个险地,富贵险中求。本来老夫以为上官悯的徒弟能当上城主,是她运气好,现在看来,倒也未必。”白渊神色淡淡地说,“那个阿九来历成谜,如果不是出自某个隐世家族的话,就一定跟三国皇室有关。普通人家养不出这样的女子,她不仅仅是武功高强,心智也远超常人。”
    “为什么不会是七杀城的人?”白战问了一句。
    白渊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天天在神兵城里喝酒,就没打听过神兵城那三艘大船是从哪里来的吗?”
    白戟和白战都愣了一下,就听到白渊说:“那三艘船本是七杀城的,上元节之夜,百里郇亲自带着七杀城半数高手,前来偷袭神兵城,最终除了百里郇之外,其他人都有来无回,七杀城的船也落到了神兵城的手中。”
    白戟和白战神色都有些惊讶,白戟问了一句:“那百里郇是怎么逃走的?”
    “跳海。”白渊说。
    “这神兵城,真的不容小觑啊!”白战感叹了一句。
    “如果神兵城没底气的话,怎么敢光明正大地拿苍氏一族的武器出来卖?他们是在昭告天下,他们已经得到了苍氏一族当年神秘的宝藏,谁想抢的,尽管放马过来,他们不惧!”白渊目光幽深地说。
    “最想抢的怕是三国皇室,但听说玄叶国太子之前亲自来了神兵城,送了不可计数的大礼,应该是跟神兵城谈好合作了。”白戟说。
    “老夫本来想要挑战的就是上官悯,今日比武临时换人,但老夫跟上官悯还有一战。”白渊说着,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如果门主赢了,神兵城承诺的武器咱们就能拿到了!”白战说。
    “但还按照原来的赌注的话,如果门主输了,咱们无双门上上下下就要成为神兵城的奴隶了。”白戟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显然经过今天,他并不认为白渊真的能战胜上官悯,因为白渊跟上官悯的徒弟都只是打成了平手。
    “这件事,老夫自有决断,如果你们认为老夫没有胜算的话,现在退出无双门,还来得及。”白渊神色淡淡地说。
    “门主息怒,属下不敢!”白戟和白战异口同声地说着,低下了头。
    第二天,穆妍想出门,又被拓跋严拦住了,拓跋严说穆妍需要好好休息。
    莫轻尘过来禀报,说白渊来了,要见穆妍。
    “娘,你现在这个样子,见到那个白老头,他说不定会猜到昨天的比武有问题。”拓跋严神色严肃地对穆妍说。
    正在床上挺尸的穆妍很淡定地问拓跋严:“那怎么办?”
    “那就让我这个少主去招待他吧,一定让他宾至如归。”拓跋严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行。”穆妍唇角微勾。
    白渊在城主府的会客厅坐了片刻,喝的茶是专供玄叶国皇室的灵山云雾,之前叶明华送给上官悯的。虽然白渊不认识,但是知道这不是凡品。
    听到脚步声,白渊抬头,就看到一个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的少年走了进来,他认得,这是阿九城主的养子,神兵城的少主。
    “白老前辈,失礼了。”拓跋严微笑拱手,对着白渊客气地说,“我娘昨日淋了雨,染了风寒,这会儿不便见客,还望白老前辈见谅。”
    白渊神色淡淡地说:“那老夫来得真是太不巧了。昨日听闻上官兄身体抱恙,不知老夫能否前去探望?”
    “师公他老人家这会儿卧床不起,专门交代过一定不让白老前辈过去看他,因为他不想在白老前辈面前丢了面子。”拓跋严微微一笑坐了下来,“想必白老前辈能够理解,也不会介意的。”
    白渊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因为说什么“这就是你们城主府的待客之道”这种废话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他是来谈正事的。
    “老夫有正事要跟阿九城主或者上官兄谈谈。”白渊看着拓跋严说,意思就是拓跋严如果不能做主,就找个能做主的过来。
    拓跋严微微点头说:“白老前辈有事直说即可,我能做主。”
    “老夫这次来神兵城,一是为了参加拍卖大会,二是为了和上官兄的比试。多年前输给上官兄半招,当时约好了再来比过,昨日的比武阿九城主代上官兄出战,老夫并不介怀,不过老夫跟上官兄还有一场比试,老夫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白渊表现出并不介意拓跋严一个看起来就是孩子的人过来跟他谈的样子,直接跟拓跋严说了。
    拓跋严点头:“白老前辈的心情晚辈可以理解,想必师公对于错过昨日的比试也会很遗憾,不过师公现在身体尚未痊愈,比武怕是要过些日子,不知白老前辈可能在神兵城多住一段时间?”
    “这件事,你当真能做主?”白渊还是忍不住问了拓跋严一句。
    拓跋严笑着说:“当然,白老前辈放心。不过有件事我们还是要先说清楚。白老前辈只是为了与师公比一场,分出个胜负,了却多年前的心愿,还是想要继续之前的赌局?”
    白渊眼眸微闪,呵呵一笑说:“如果有机会得到十件苍氏一族的武器,老夫自然不想错过。更何况昨日与阿九城主打成了平手,比武尚未有个胜负,岂不是无趣?”
    拓跋严点头:“明白了,不过白老前辈说错了,不是十件,是二十件。”
    “这……”白渊愣了一下。
    “昨日我娘在比武之前已经与白老前辈说过了,因为是师公的问题,导致临时换人,所以如果继续之前的赌局,白老前辈再跟师公打,赢了,我们赠予无双门二十件武器,输了,条件照旧,无双门所有弟子为我神兵城守城十年,如何?”拓跋严看着白渊神色认真地说。
    白渊突然觉得面前这个才十多岁的少年根本不是个孩子,比起无双门那些跟拓跋严同龄的孩子,拓跋严表现出了超出年龄的理智和决断。一个养子尚且如此,这让白渊更加不敢小觑神兵城的那位阿九城主了。白渊点头说:“如此甚好。”
    “白老前辈放心,这件事我可以做主,不过比武之期现在还不能定下来,要等师公身体康复之后再说,但不会让白老前辈等太久的。在此期间,无双门在神兵城的一切花费,全由城主府来承担。”拓跋严神色认真地说。
    “那就多谢阿九城主和小少主了。”白渊点头,“老夫今日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阿九城主。”
    “我送白老前辈。”拓跋严起身,一直把白渊送到玄冥山下面,才回来。
    分开的时候,白渊转身,就看到之前表现得很稳重的拓跋严身姿灵活地飞身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去摘一个红红的果子,这会儿看起来倒又像是个孩子了……
    拓跋严再见到穆妍的时候,手中捧着几颗已经洗干净的果子,送到了穆妍面前:“娘尝尝这个,之前一直没熟,昨日下了一场大雨,也没落,今天一看有不少都熟了,我就采回来了。”
    穆妍拿起一颗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液瞬间在口中弥漫开,她微微点头说:“好吃,把剩下的给你大伯母拿过去。”
    “已经给大伯母送去一些了,这是给娘的。”拓跋严说着把果子放在了一个盘子里,然后放在了穆妍的床边,他在床边坐下,对穆妍说,“那个白老头已经走了,他来的目的是想继续跟二师公比武。”
    “还要打?”穆妍神色莫名,“条件呢?”
    “他想条件照旧,但我跟他说如果他赢了,给他二十件武器,他应该很满意。”拓跋严说。
    穆妍沉默地吃着果子,一时没有说话,拓跋严微微皱了皱眉:“娘,我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答应他?”
    穆妍摇头:“不,你没有做错,不是你不应该答应他,是他本不应该再提那些条件。”
    拓跋严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好生奇怪。娘是二师公的徒弟,昨日跟白老头打成了平手,正常人都会认为白老头不可能是二师公的对手,他却非要再跟二师公打。他说他是为了苍氏一族的武器,但我觉得,如果明知胜算不太大,为了一些武器,赌上无双门未来十年的命运的话,明显是不理智的。况且他自己想要武器的话,无双门那么大的门派,应该有钱能买到一件。如果说他是为了无双门其他长老和弟子也能用上苍氏一族的武器,要赌这么大,那他可能疯了吧!”
    穆妍微微点头:“小严很聪明。”
    “不过我当然不会跟他明说,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呗,反正咱们不可能吃亏。”拓跋严嘿嘿一笑,“到时候无双门的弟子给咱们守城,多有面子啊!”
    穆妍若有所思地说:“谁也不是傻子,他明知道胜算不太大,却还要赌一场就算赢了也对他没有多少好处的局,小严觉得是为了什么?”
    拓跋严愣了一下,皱眉说:“也是,娘说过聪明人做事必有其目的,我们不做亏本生意,白老头当然也不会,所以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只是为了天元大陆第一高手的名头的话,单纯比武就好了,不用赌,但他也不会是为了得到十件或者二十件武器,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拓跋严的神色有些犹疑,显然认为自己的猜测有些超出常理,穆妍微微点头,示意他说出来。
    拓跋严皱眉说:“白老头明知有很大可能会输,还要赌,他的目的,不会就是给咱们神兵城守城吧?”
    穆妍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小严觉得不太可能?”
    拓跋严神色微变:“如果真的让无双门几百个高手过来给神兵城守城,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神兵城留下来,并且让我们降低戒心,把守住我们神兵城的重要据点,如果要图谋神兵城的话,不管他们是跟其他势力里应外合,还是自己行动,都大有可为!”
    穆妍点头:“儿子,娘觉得以后这神兵城可以让你来管了,不枉娘对你的教导啊!”
    拓跋严瞬间就开心了:“娘觉得我聪明?”
    “当然,我家儿子很聪明。”穆妍很认真地点头,“但我现在要再考考你,既然猜到了白渊有可能图谋不轨,你认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拓跋严认真思考了一下说:“第一种,二师公输给白渊,我们输掉二十件武器,这件事就算结束了,但如果我们猜得没错的话,白渊在能赢的情况下也会故意输给二师公,况且这样的话我们是赔了,不可行;第二种,二师公赢了白渊,但是我们选择不让无双门的人兑现承诺,放他们一马,这样既不亏,又体现出我们的大气,可作为选择之一;第三种,二师公赢,我们就让无双门的弟子给我们守城,是有风险,但只要我们掌控住他们,真正让他们为我们所用,消除风险,便是我们赚了。”
    穆妍已经坐了起来,拓跋严拿过来的几个果子她也吃完了,拿出一张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点头说:“儿子分析得不错,去跟你二师公说,让他赶紧把伤养好,既然白渊要打,我们就陪他玩玩儿。”
    “嗯。”拓跋严点头,“不过我还是不要跟二师公说太多,让他只专注于比武本身好了,二师公还是好面子的,如果到时候他赢了,却得知白渊是故意让他的,他会生气的。”
    “嗯,等他赢了,我们再告诉他,如果他生气,让他去揍白渊。”穆妍很淡定地说。
    “我看行。”拓跋严笑着点头。
    “还有,你舅舅应该快回来了,不过昨日那么大的风浪,我怕他们坐的船出什么问题,让你小天儿叔叔派个大船去接一下吧。”穆妍对拓跋严说。
    “好,那娘要好好养伤,不然舅舅回来我会跟他告状的。”拓跋严神色认真地对穆妍说。
    “知道了,管家儿子。”穆妍说着又躺了回去。
    所谓近朱者赤,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如果当初拓跋严一直跟着拓跋良长大,他或许会比拓跋良聪明果断,但也不会太多,更多的还是像拓跋良那样,成为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但如今的拓跋严,性格几乎是穆妍和萧星寒一手塑造的。他很聪明,很理智,心智远超同龄人,甚至是很多成年人。但他同时生活在一个很有爱的环境之中,他的冷静不是苦难教育得到的,所以他还保留着这个年纪孩子才有的欢脱和快乐。虽然还有成长的空间,但他现在已经让穆妍很骄傲了。
    很快,莫轻尘亲自带着一艘船出海去接穆霖了,本来他是想让独孤傲去的,可惜独孤傲昨日淋了雨,今日竟然真的染上了风寒,倒下了,莫轻尘非常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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