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官瑜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
    太后将此杯茶一饮而尽,接着道:“会偷它的人,哀家觉得应该并非为财,而是为了其它东西。”
    上官瑜:“愿闻其详。”
    太后:“如果是想偷来换钱,何止皇宫,外面很多地方都有,何必冒着被杀头之危险闯入戒备如此森严的皇宫?因此只有一个理由才说得通——此鼎或鼎上镶嵌的灵珠是盗贼唯一想要且对他具备关键作用的东西。”
    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
    上官瑜:“太后分析得有道理,这也是我所想的。”又道:“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开的谜底是——作案者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将此鼎偷走的?偷去做什么用?”
    太后:“嗯。”接着问,“当天值班的锦衣卫你尚未审问过吧?”
    上官瑜看了她一眼,道:“尚未,明日便审。”
    太后点点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此时已是午饭时间,太后留上官瑜用午膳。
    不多时,一桌精致又丰富的饭菜便摆上了桌,有太后喜欢吃的脆皮豆腐、香菇鸡煲、糖醋排骨、韭菜炒蛋和香干炒肉丝,也有上官瑜喜欢吃的香干炒腊肉、酸菜鱼、青椒小炒肉、卤鸡腿、红油炒酸笋、糯米糍粑和冬瓜薏米排骨汤。
    太后亲自将一只卤鸡腿防盗上官瑜的碗里,说:“这个你从小就爱吃,而且喜欢吃姜蒜加豆豉卤的,今天哀家特地让厨子也这么做,你尝尝看。”
    她还特地勺了一点汁浇在那只鸡腿上。
    上官瑜便十分领情地咬了一口。
    鸡腿已经被卤得十分入味,而且一咬就将骨和肉给分开了,入口时已香味四溢,细嚼时更觉齿间留香,因此上官瑜感慨道:“是儿时的味道。”
    其实他在藩地上也经常让厨子做这道菜,尽管配方是一样的,但是味道还是不及京城的正宗。
    这一口下去,顿时让上官瑜满是回忆,又想起父王曾跟他说母后也特别喜欢吃卤鸡腿的事,眼眶便猛地一热。
    太后见状忙拍拍他的肩头说:“只要你喜欢,哀家便派这个厨子去松涛堂每日给你做。”
    上官瑜赶忙放下筷子致谢。
    太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桂花酒。
    上官瑜只抿了两口便放下了。
    太后也不强迫,改为殷勤地给他夹菜。
    饭到中旬,太后放下筷子,用小手帕擦了擦嘴后说:“以前你在藩地,天高皇帝远,有些事哀家是想管也管不到,如今你回来了,哀家就不得不提醒你了——你该有个妻了。”
    当年上官瑜就藩前,太后就曾给他物色过一个,对方乃内阁首辅之女,既是出身名门世家,又精通诗词歌赋,还长了一副不俗的相貌,甚至年龄也跟上官瑜相仿。
    当时太后十分看好这门亲事,也觉得这女孩与平王十分般配,便特意以召那女孩进宫与她对诗为由,让她与上官瑜见面。
    那日上官瑜确实是来了,且来之前已经隐约知道了太后的意图,心里涌起的却不是期待,而是淡淡的无奈。
    他并不喜欢别人把事情一件件地替他安排好的感觉。
    但他还是不忍拂太后的好意,便真的跟那位姑娘在花下对了好几首诗。然而半天相处下来,上官瑜便已经很确定对方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于是中途便借故离开了。
    太后非常的不解和气愤,立即将上官瑜叫回来,劈头就问:“她才貌双全,且与你年龄相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上官瑜恭敬道:“她确实很好,只是不是我想要找的人。”
    太后听了更气,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京城的名门她基本都认识,应该不愁找不到他喜欢的。
    上官瑜却想了想才答道:“这个,还真的有点说不上来,但是只要遇到了,我想我就能知道。”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是觉得他的想法过于理想,也许是不太赞同,便语重心长道:“你现在确实还算年轻,再等几年也无事,只是哀家也得提醒你一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上官瑜笑笑,没有回答。
    太后又道:“你一向是极其理智和懂事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就那么一根筋呢?”
    上官瑜依旧是笑笑。
    之后不久,上官瑜便就藩去了。
    再之后,虽然太后每年都会去信询问他的终身大事,但他总是说“别急,缘分到了自然就会遇到的。”
    可是太后这一等就等了8年,从他17岁等到他25岁。
    人生能有多少个8年?
    太后尽管心里颇有微词,但见上官瑜只是礼貌地微笑着,一副以沉默带过的意味。太后便知他仍然未找到,于是表情严肃道:“在众藩王中,你目前是年龄最大的单身汉了,你再这么耽搁下去,何时是个头?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总不希望你父王和母后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吧?”
    上官瑜避开了她略带责备的眼神,道:“父王共有六子,后代的问题无需担心。”
    太后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顿时来了气,急声道:“那你自己呢?难道你自己不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吗?”
    语气已经是满含责备。
    其他人都满脸担忧地看着上官瑜,唯独范仲通神色放松、嘴角微扬,似乎颇为欣赏上官瑜此举。
    上官瑜自小失去父母,因而在宫里生活的那十几年里他感觉到的都不是亲情。
    好在白玉莲对他如己出,很愿意顺着他的意思办事,因此他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被人严加管教过。
    这种相对的自由赋予了他独立的思想和个性,他就像个被放养的动物般敏捷又警惕,依然保存着野兽身上与生俱来的野性。
    如今太后用这般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才让他意识到有些时候人还是得顾及一下身边人的感受的。
    于是他说:“接下来我会多多留意。”
    太后的脸色才和缓了些,道:“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们都养在深闺里,你哪有机会认识?还是由哀家来帮你物色吧。”
    上官瑜却有几分不自在,微笑着道:“眼下查案要紧,等案子破了再说吧。”
    太后又急了,道:“这查案跟成家也不是非得分开来的。”
    上官瑜温和地坚持道:“还是先专心查案吧,等案子真相大白了,这事就算您不催我也会主动去做。”
    太后一脸的不高兴,但也知他表面和顺,其实内心里倔得多,她说再多也没有用,便没再说了。
    用过午饭,上官瑜又跟随着太后在院子里到处转,转了一圈后便主动告辞了。
    皇帝已派人给他收拾出了三个房间,其中最大的那间是给他住的,紧邻着的那间给随他从藩地来的那6人,还有一间则作为招待客人的客厅。
    厨房那边也收拾妥当了,皇帝还派了三位厨子和一位杂工来。
    太后给他安排的厨子也加入进来。
    四位厨子见过面后便立即在厨房里张罗上官瑜的晚膳了。
    上官瑜将自己带来的书和衣服等物品一一安置妥当后便走出房间,往院子中央的花园信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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