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时候容雄才带着王兰芝从医院回来,容承湳正坐在沙发上组装手.枪,容雄把王兰芝送回房间后,坐到了容承湳对面。
    “谈谈?”
    容承湳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零件组装好,点头道,“谈谈。”
    容雄原本组织好了许多语言,但当两个大老爷们真的面对面相坐试图交心起来,唉,两个词——别扭、困难!
    容雄手握拳抵着嘴咳了一声,“听说你把阴老鬼的女儿给抢了?”
    “呵…听说?你从哪儿听说的?那是老子的汐汐,是老子的娃被人抢了!”
    十多天了,还没人敢在容承湳面前提这件事儿,他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呢,容雄这一问是正撞枪口上了。
    容雄被他吼得一愣,愣完当即拍桌,“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呢!老子面前吼老子,成何体统!”
    容承湳斜睨他一眼,“行了,还成何体统,你舌头捋得直吗?”他被捅到心窝子了,闷痛闷痛地不舒服,窝进沙发拒绝交流。
    容雄下意识就捋了捋舌头,捋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臭小子给嘲笑了,张口就准备骂,但一瞧见自家儿子窝在沙发上那样子,就像只气焰嚣张的社会鹅突然遭遇了村口老大爷,不服就干的性格被一顿摩擦,头顶的红瘤颜色都没那么鲜艳了。。。
    容雄吃惊,张到一半的嘴巴复又闭上,他回想了一下臭小子跟在自己身边后从来都是日天日地,啥时候有过这种情绪啊。
    他思忖几许便拿了主意,慈爱了嗓门道,“儿啊,你有啥难受的和你老子说,别闷在心里。”
    容承湳眉头一皱,最受不了别人正儿八经地关心自己,他一瞬坐直,又变回了那个痞气到刀枪不入的容城少帅,“有事说事,没事我上楼了。”
    自己好心帮他排解情绪,这臭小子,还不领情!容雄瞪他一样,也是装不太惯这种慈父模样,瞬息又恢复了原本的硬梆梆大老粗样子,这才把话题回到真正想问的问题上,开门见山道,“臭小子你是不是不太想要个弟弟妹妹?”
    容承湳皱眉,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莫不成我的意见还很重要?我要回答不想,你还能让那女人把孩子打掉?”
    “胡说什么呢!我能干那种畜牲事吗?”容雄又被气得瞪眼。
    容承湳嗤笑一声,“那你问这种问题就是有毛病。”
    这天儿是真的聊不下去,容雄又想挽袖子干架,自我调节两分钟后才能心平气和再次开口,“臭小子,那是你老子的女人,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你老子的血脉,你怎么着也收敛一点。”
    容承湳翘着二郎腿,双手张开靠在沙发靠背上,“我还确实不知道本少帅怎么就没收敛了?”
    容雄拍桌,“你都把她气进医院了!”
    “嚯,她自己战斗力渣怪我?”
    容雄一口郁气堵在嗓子眼,“跟你没法聊!你个臭小子!”说完就噔噔噔往楼上走,背影都是气咻咻的。
    容承湳一耸肩,把组装好的手.枪重新拆开又重新组装。
    第二天早餐桌上,王兰芝贴心地给容雄盛了碗粥,她面色红润,丝毫不像头天半夜才从医院出来的样子,“督帅,承湳怎么没下来,是不是不想和兰芝坐在同一张饭桌上?”说罢还黯然委屈地垂了垂眼睫。
    老管家接过小红递来的汤盅的手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将盛着老乌鸡汤的汤盅端放到王兰芝面前。
    容雄撕扯着一根油条,嘴里包着食物含糊道,“别多想,那臭小子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是不会下来的。”
    王兰芝睁大了一双美眸,语气带着震惊,偏偏是关心容承湳的话语,“这……起得太晚不吃早饭可不行。”
    她又接着说,“督帅您一天到晚地忙,天不亮就去视察军队训练,我看着都心疼,这承湳……”
    容雄不在意道,语气里甚至还有一丝骄傲,“你替我操那啥心,我又不觉得忙,而且别看臭小子一天到晚不醒事儿的样子,其实厉害着呢,打架厉害,打仗更厉害。”
    王兰芝嘴角的笑有点僵,只一瞬,僵硬的嘴角又柔和了,她摸着微凸的肚子,语气怜爱,“再有五个月孩子就出生了,承湳这个做哥哥的可得给弟弟做好榜样,督帅不是希望孩子以后读书用功么,这天天睡懒觉可不成。”
    容雄皱眉思索,片刻后点头道,“说得没错,这是个问题,下午我就给臭小子说叫他改掉这个臭毛病。”
    一旁站着的老管家在心里直叹口气。
    好在容雄这个大老粗,转头就把这事忘了。等第二天早上,王兰芝见饭桌上还是只有自己和容雄两个人时,先入为主地就以为是容承诺故意不听劝,立即逮住机会准备煽风点火一番。
    哪成想,容雄愣愣地拍了下脑壳,给她回了一句,“不说这事儿我都给忘了,等下午我得好好和他强调一下!”
    王兰芝的表情僵得不能再僵,尬得不能再尬,却只得低头喝汤掩盖住情绪。
    但再到第二天,早饭桌上还是只有两个人,王兰芝气得连煽风点火的欲望都没有了,她断定容雄这“忘”是假忘,是敷衍!汤一喝完就放下碗,借口说不舒服要回房休息。
    容雄一听立马停了筷子,搀着她一脸紧张地问她哪里不舒服,王兰芝被他脸上的真切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假不舒服都快变成真不舒服了,偏偏还得笑着说没什么大问题,反过来安慰他不要太紧张。
    容雄一脸严肃地责怪道,“怎么不紧张,我不紧张你娘俩我紧张谁!”
    王兰芝没脾气了:那你倒是把我说过的话给听进去啊!!!
    容雄早饭也不吃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楼,将她送到柔软舒适的被窝里,还难得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他坐在床边,有点别扭但还是开了口,有些话倒是开了口就顺了,“我捡到承湳的时候,他已经七八岁大了,跟个皮猴一样,我也没怎么操心他,所以带孩子这方面我没经验,照顾孕妇我就更是头一次了。听说女人怀孕了,心情起伏会比较明显,你要是不开心了只管拿我撒气,别憋着。”
    王兰芝揪了下床单,想说他多心了,自己并没有不开心,但可能孕妇真的容易被情绪左右理智,她甚至有些期待,“你看出我不开心了?”
    半老男人眨了下眼,惊讶而疑惑,“你不开心了?为什么不开心?”
    王兰芝气得一个枕头就给他扔了过去,也不管容城督帅生气会有什么后果,翻过身就不再理睬他。
    容雄条件反射去接“凶器”,但手动到一半又生生止住,任由枕头砸在自己脸上。
    他正了正被枕头砸歪的军帽,厚脸皮将手伸进被窝,捏住王兰芝的小腿,然后轻轻重重地替她捏起来,“我听人说怀孕了小腿回水肿,我给你按摩按摩。”
    王兰芝将小腿往前一缩就躲开了他的触碰,但那双带茧子的手不一会又追了上来,她本是假意找借口说要休息,但被容雄按着按着,睡意不自然就上来了。
    又过了没几天,孟德辉就携爱女上门拜访来了,这原是定好的事,之前容承湳借口肠胃不适推掉孟德辉的邀请时就说改天请他来督帅府做客,现在督帅府的督帅都回来了,这宴请自然不能再拖。
    容承湳坐在遮阳伞下拿着枪往天上瞄,天气越来越冷了,前段时间还能看到的房檐上的雀雀,现在都没有了。
    老管家领着孟德辉父女进门时,容承湳还在瞄开枪对象,听到动静顺势就把枪口往人来的方向摆了过去。
    孟雨蝶对他那把枪是有心理阴影的,看到那枪口再次朝着自己,急忙细高跟挪了两步躲到了孟德辉的身后。
    容承湳看她那怂样就是一声嗤笑,笑得孟雨蝶脸上厚重的□□都遮不住她难看的脸色。
    孟德辉将女儿从身后拉出来,带着命令的严肃语气,“雨蝶,和少帅问声好。”
    孟雨蝶一脸不情愿,磨磨蹭蹭,那个“好”字就是不蹦出来。
    容承湳把枪往腰间一插,双手在藤椅扶手上拍了一下,正了正大檐帽后站了起来。
    他背着手几步就走到孟雨蝶面前,借着身高的优势微倾身压迫俯视孟雨蝶,孟雨蝶以为他要和自己说话,便挺胸收腹、将视线越过他的眼睛放到他大檐帽正中心的容军军徽上。容承湳脚下立得稳稳地,靠着腰力一个平移转而就面向了孟德辉。
    容承湳伸出手,“好久不见,孟行长。”
    孟德辉回握,语气热络,“少帅真是风采依旧,气度不凡啊。”
    孟雨蝶哪里不知道自己又被羞辱了,气得跺脚,也不理还在握手的两个人,径直就往前面走。
    孟德辉头疼地叫住她,而后向容承湳致意,“小女被我宠坏了,少帅别见怪。”
    容承湳假笑,“孟行长言重了。”
    督帅府里算是多了个女主人,所以宴请客人这种事,老管家还是头一次卸下了担子,稍微得了清闲。
    对于容雄打完仗带回来一个女人的事情,外面的人倒是耳闻了一二,但却很少人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更不清楚这个女人已经怀了身孕。
    孟雨蝶快走到大门口时慢下了步速,等孟德辉走上前后,她才挽住孟德辉的手一起踏进别墅。
    别墅里背对着门口的女人正忙忙碌碌地张罗。见此,孟雨蝶诧异地回望向自己的父亲,孟德辉心里有数,倒还端得住,但当王兰芝听到动静转过身时,看清她那微凸的肚子后,哪怕老辣如孟德辉也不禁震惊。
    王兰芝脸颊上起了一坨飞红,衬得督帅府里更加喜庆,她热情地招呼孟氏父女进来坐,而后又将装着各式水果摆放得很有章法的果盘推到孟雨蝶面前,“孟小姐长得真漂亮,来,吃水果。”
    孟雨蝶不经夸,只这一句“漂亮”,她就对王兰芝生了好感,先是幸灾乐祸地冲容承湳看过去一眼后,才向王兰芝客客气气地道谢,顺便将带上门的礼物递给王兰芝,标准礼节尽显淑女风范。
    王兰芝转而面向孟德辉,给他做解释道,“督帅换个衣服,马上就下来了。”
    孟德辉还没来得及颔首,容雄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容雄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扣着袖扣,还没走下楼梯就开口喊道,“孟行长,大驾光临呐。”
    孟德辉赶紧起身,“督帅,这等喜事您怎么也不通知孟某人,我这冒昧拜访,礼物都没准备充分。”
    容雄一摆手,“诶,不用整那些虚礼。”他直接走到饭桌边,顺带替几人拉开了座椅,“来,过来吃饭。”
    几人一一落座,容雄仍旧坐主位,容承湳的位置被孟德辉坐了,孟德辉对面是王兰芝,容承湳和孟雨蝶是面对着坐的。
    孟德辉一看这座位安排,便能大概估摸清楚对面这个女人在容雄心里的地位,于是席间越发就着王兰芝以及王兰芝肚子里的孩子恭维容雄,倒也真是恭维到了容雄的心坎上。
    饭桌上有两道王兰芝亲自下厨烧的菜,除了容承湳没开口说话,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王兰芝见容承湳吃得兴致缺缺,便关心地询问到是不是她做的饭菜不合口味。
    容雄在上首递眼色,大致意思是有客人在,你臭小子给我好好说话。
    本就是将将二十岁的年纪,先不说叛不叛逆,就容承湳这个性格也明显不是递个眼色就能让他“安分”的,容承湳直皱眉,容雄这个小动作倒还起了反作用。
    容承湳放下筷子,对着王兰芝,“你做的这几个菜合不合我口味你不清楚?”
    王兰芝端好一副贤良淑慧地模样,甚至没忘在说话的语气里带上紧张和讨好,“承湳,我的厨艺确实比不过府里的大厨,你不喜欢也正常,不过这汤是我守着炖了好几个小时的,你能不能……尝尝?”
    容承湳没打算继续配合她表演,直接明了地开口讽刺,“对于这饭菜合不合我口味的问题,你表现得那么在意,好像急不可待地想获得我的肯定。如果真想获得我的肯定,你直接开口问我一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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