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又是一波照片。
    季思危尝试把号码拉黑,屏幕上跳出一个窗口:“对不起,无法拉黑此用户。”
    传单大叔停好车,正好听见游亭亭说的话,他马上想起一件棘手的案件:“最近有一个因网络暴力自杀的恶鬼在利用网络疯狂报复,我们一直没找到办法处理,没准你可以帮上忙。”
    游亭亭拍拍小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叮——”手机再次响起,季思危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游亭亭:“还发?”
    游亭亭无辜脸:“我没有再发了。”
    季思危一看,这次真的是网约车司机发来的信息。
    “叔,我用软件约了出租车,他说这里不好转弯,让我们过桥等。”季思危看见车牌号后,话音一转:“怎么又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注:文中“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哦~夏天夏天悄悄过去~~”来自歌曲《粉红的回忆》
    第216章 马上停车!
    “又是谁?”传单大叔停好车,从季思危手里取过鸡毛掸子:“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是想见到的人。”
    “不是不想见,只是有些奇怪。”季思危简短的跟传单大叔说了几次打车都碰上同一个出租车司机的事情,又道:“算起来,这是第四次了,我总觉得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那个出租车司机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如果每次遇见是故意策划的,司机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如此。”传单大叔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准备算一卦,铜钱被抛上半空,“叮叮当当”的碰撞,又落入传单大叔掌心里。
    季思危凝视着传单大叔握住的手,非常好奇结果。
    传单大叔手指一动,却没有张开,他看也不看,把手伸进口袋。
    季思危又听到铜钱“叮叮当当”的交叠声。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传单大叔抬头,神莹内敛眼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如果对方决心纠缠不休,你躲得了一次,却躲不了一辈子。”
    “我明白了。”季思危收起手机:“与其趋吉避凶,不如顺势而为,免得留下后患。”
    “没错。”传单大叔徒手在空中画一道符箓,末了双指并拢,轻轻一挥,那道柔和的符箓化作一点星光,顺着指示钻进季思危眉心。
    季思危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有股内柔外刚的能量顺着眉心往下潜,沿着身体脉络运转了一周,最后停留在心脉上。
    再次睁眼,他只觉得神清气爽,眼清目明,先前透支身体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季思危握拳,发现运转异能更加畅快了,心里有些惊喜:“叔,你刚刚给我贴的是什么符?我感觉我从3g网一下升级到5g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传单大叔用鸡毛掸子敲他脑袋,充满神秘感地回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季思危揉着脑袋,委屈地跟着传单大叔走上桥。
    过了桥,他们很快就在路边找到了一辆打着双闪的出租车。
    季思危给传单大叔开副驾驶的车门,司机师傅侧头看他,眯缝着的眼睛睁开,露出几分讶异:“靓仔,你以前是不是坐过我的车?”
    司机师傅指了指眼睛,回忆道:“我记得你上次还戴了双红色的美瞳,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可能是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季思危忽然觉得司机师傅的话有些刻意。
    “你没记错。”季思危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把八尾猫交到传单大叔手上,自己和鬼少年、游亭亭挤在后座:“司机师傅,麻烦去天湾区平宁路八号。”
    “好嘞”车子缓缓发动,融入车流之中,司机说:“靓仔,你上次也是去平宁路吧,住在那边啊?”
    季思危隔着后视镜看他一眼,淡淡道:“您记忆力真好。”
    司机干笑几声:“干我们这行的,记忆力都不错。”
    季思危没有回话,车厢里安静下来,马路上的汽车呼啸声变得更清晰。
    司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路,把车开得平稳,过了片刻,又耐不住寂寞似的开始唠嗑:“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白鹅潭岛上?这边一到晚上就没什么人了,岛上黑漆漆的什么风景都看不见,鬼故事还一箩筐,怪吓人的。”
    传单大叔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有些精神不济,随意说道:“我在这附近有栋房子,过来收收租。”
    司机偏头看了他一眼:“大晚上的收租?”
    传单大叔说:“住户不配合,跟我吹了半天水就是不肯交租,我教育了他们几句,就拖到现在了。”
    季思危心想:“风焰道士他们交的哪里是租金,交的是命吧。”
    司机感叹了句:“看来做包租公也不容易啊,那么辛苦,要不改行做出租车司机吧,我给你引荐引荐。”
    传单大叔笑了起来:“看你那么晚了还在工作,出租车司机也不容易,我还是当包租公吧。”
    “害,大家都不容易。”司机叹了口气,又问:“这靓仔是你什么人啊,儿子吗?”
    “算是我半个徒弟。”传单大叔说:“车里有点冷,空调开太低了吧?”
    “我调高点。”司机调高温度,笑着调侃:“包租公也要收徒弟?”
    “要啊,收租可是一门学问,车内的温度还是有点低啊,我来调调。”传单大叔伸手去摸空调按键,状似不经意的碰到司机的手臂,迅速缩回手:“您这手可够冰的啊。”
    司机干巴巴的说:“我天生体寒。”
    “难道你是……”传单大叔拖长了尾音,司机绷紧神经,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
    “肾虚?”
    司机悄悄松了一口气:“你说笑了,我没那毛病。”
    季思危安静的听他们交谈,同时看着导航软件,留意出租车驶过的道路。
    出租车开着开着忽然减速,拐入一条幽暗小道。
    与此同时,导航软件提醒季思危:“您已偏离路线,摆渡地图将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季思危抬起头,望着司机的背影:“师傅,你开错路了吧?”
    司机如芒在背,挺了挺不太直的背脊,干咳了两声:“准没错,我在羊城开了几十年出租车,闭着眼都能开,绝对不会走错路。”
    “你一定开错路了。”季思危的声音透出几分警告般的冷意:“马上停车。”
    司机不仅没有依言停下,反而把油门踩到底。
    出租车突然加速,窗外的景色无声无息的发生变化,停在路边的汽车消失不见,路面变宽敞,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
    季思危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阴寒之气,仿佛是从九幽之下传来的气息,腐朽,诡异,掺杂着稀释的血腥气。
    他只闻过一次这个味道——误入鬼道的时候!
    “叮——”手机屏幕跳出一个弹窗,他看到几个醒目的血红色加粗大字:“汽车正在驶入鬼道!”
    “你把车开入了鬼道。”平时淡漠如水一般的脸变得凝重,季思危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司机冷哼一声,顺口答道:“我早就不是人了。”
    季思危:“哦,你不是人。”
    司机:“……”总觉得被骂了。
    “我再说一遍。”季思危抬手按在后座的隔离栏杆上,声音冷得像刚喝下一杯冰水,寒气逼人:“不管你准备去哪,马上停车。”
    “停车?”司机有恃无恐一般,语气悠哉悠哉的:“你既然知道这里是鬼道,应该也知道路上都有些什么吧?往窗外看看吧,这里是可以停车的地儿么?”
    季思危从善如流的往窗外看了看,原本空荡荡的路上多出许多辆破破烂烂的汽车,车厢里黑气弥漫,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黑色人形轮廓。
    古铜钱被这里的阴气勾出了瘾,散发出几缕缥缈的红光,烫着季思危的皮肤。
    季思危心说,我不仅知道路上都有些什么,上次我还把另一条鬼道搞得交通瘫痪了。
    司机见他没回话,以为他被外面的景象吓到了:“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会一直碰上我?”
    季思危一点也不捧场,开门见山道:“你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司机自言自语似的说:“第一次碰见确实是意外,你去了羊城大学后研讨会就成了丧家之犬,一盘散沙。自那以后我才开始注意你,在今日之前我对你没什么恶意,纯粹好奇而已。”
    季思危听着没什么波动,用采访者的语气问他:“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想置我于死地了呢?”
    “咱们也算有缘,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一点。”司机心头有怒意,险些把方向盘拗下来:“这次白鹅潭岛的事件,我策划了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你们却来坏我好事。留着你也是个祸害,不如早些除掉。”
    季思危不可置信:“岛上一共有六根啄龙锥,你们拔掉一根,就算快成功了?”
    “你……”司机被怼得哑口无言,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伶牙俐齿的了?果然和你那卖咸鸭蛋的爷爷一样不是善茬。”
    “你认识我爷爷?”羊城真是小,怎么一个两个都认识老季。
    “我当然认识。”司机有些得意:“要不是我,你爷爷也没那么快去卖咸鸭蛋。”
    传单大叔感觉到了季思危身上的杀气,怜悯地看了一眼司机。
    司机却不以为意,把过去的事情当作勋章来说:
    “当年,活阎王为了阻止魔主的阵法魂飞魄散,季无为废了一半修为,勉强护住活阎王的一部分魂魄和他的力量。过了几年,我重整旗鼓,派恶鬼去逼问季无为活阎王魂魄的下落,我们整整追踪了他两年……”
    “后来,我得到了他的死讯。”
    季无为,爷爷的大名。
    活阎王的名号,叶嚣也提起过。羊城如今发生的一切诡事,都与当年那场灭世风波脱不开干系。
    就凭一些喽啰,怎配取爷爷的性命?
    司机仍是冷笑:“你怎么不说话,被这个消息吓傻了吧……”
    磅礴而危险的血雾从干燥温暖的掌心生出,瞬间融化了出租车的隔栏,质感如玉石一般的秀长手掌按在司机耷拉的肩膀上,用力一捏,力度几乎穿透骨骼:“我让你停车,听不懂吗。”
    司机的身体里冒出阴郁黑气,抵抗灼热的血雾,出租车里忽地挂上一层冰霜,司机沉声说:“后生仔,那么没有耐心可不行啊。”
    又有两只苍白的手按在司机的肩膀上,鬼少年冷喝一声:“给吾停下!”
    第217章 倒流
    季思危手下用力,炽热的手指锁着司机的肩膀:“你认为你可以一打几?”
    司机的手没有离开过方向盘,他扫了一圈车厢,逐一对上乘客们的眼睛,只觉一双比一双更凶神恶煞。
    “看来我被包围了啊。”肩上痛感剧烈,冰火两重,交替折磨着他的神经,司机额上渗出几滴冷汗,脸颊像一张暴晒褪色的彩纸,没有一丝血色。
    “既然认清了现状,为何不停车?”游亭亭比其他人暴躁,照着司机的后脑勺弹出一滴血珠。
    血珠仿若刚刚从煮开的水里飞出来,行进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碰上这滴血,灵魂恐怕会被融出一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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