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抚了抚肩侧垂落的细辫, 说道:“兴许这就是你们常说的爱之深, 责之切。”
    迟圩呵呵笑了两声,“……天这么晚了, 师娘还不回房休息吗?”
    乌苏手指卷着辫子颔了颔首,“是该回房休息了, 小徒弟你也进去吧。”
    迟圩脸上的笑立刻垮了下来,缩回身子抬手就要关门,乌苏却幽幽道:“听说你们今日从城里捡了个受伤的孩子回来,是也不是?”
    迟圩关门动作一滞,沉吟片刻后点头道:“的确捡了一个, 师娘可是有什么指教?”
    乌苏松开辫子, 意味不明的笑道:“小徒弟莫要紧张,捡了就捡了,好好养着便是。只要你师尊开心,再捡几个回来都可以。”
    迟圩打了个哈欠, “哈,师娘说的是……”
    乌苏见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倒也没再多作纠缠, “进去睡吧,我走了, 明日再来看你师尊。”
    迟圩目送着乌苏的背影,说了声“师娘好走”, 等人消失在庭院中后, 才愤懑的关上了殿门往回走。
    “走了?”闻瑕迩倚在窗前问道。
    “走了, 亲眼看见她走的。”迟圩揉了一把脸,“这女人跟个阴魂一样,阵眼闭眼都在眼皮子底下窜,连个安稳觉都不让人睡!”
    闻瑕迩道:“你今夜是注定睡不成安稳觉了。”
    迟圩蓦地抬头,问道:“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瑕迩朝迟圩招了招手,“我方才得了些东西。”
    “东西?”迟圩疾步走去,见闻瑕迩从怀中摸出一沓纸,睡意霎时醒了大半,“前辈,您在我睡觉的时候又去做了什么啊?”
    闻瑕迩把那沓纸递到迟圩面前,“算做了一回梁上君子?”虽然没拿什么珍贵财物,但顺走了主人的一堆墨宝,他回想了一下上面的鬼画符,唔大概也算不上是墨宝。
    “梁上君子这么好的事您怎么都不叫我……”迟圩悻然接过了那沓纸,借着窗外的月光瞧了瞧上面的文字,半晌咦了一声。
    闻瑕迩道:“有什么不对?”
    迟圩又往后翻了几页,将文字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后,道:“这里面不仅有北荒的文字,还藏了一些图案。”
    闻瑕迩找到这沓纸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并未发现其中夹杂着图案,遂问道:“什么样的图案?”
    迟圩侧身正对着他,指了指文字中的一处示意他看,“这里,好像画了个铃铛。”
    闻瑕迩低头看去,见那些文字中的确画了一只铃铛,他沉默片刻,忽然将藏在衣袖中的那张绘着祥云和铃铛的画拿了出来,摊开到迟圩的上方,“这铃铛和这上面的铃铛,是不是同一只?”
    殿内昏黑,即便借了窗外的月光依旧不是十分明亮。迟圩头又低了几分,在两张纸上来回打量了几眼之后,才道:“好像是一样的。”他指了指铃口的位置,“这上面也有珠子。”
    闻瑕迩道:“你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到祥云的图案。”
    迟圩一目十行的翻看,“找到了。”他把纸对折了一半,将绘着祥云的那一处展露了出来,“这里有朵云。”
    闻瑕迩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是团画的极为潦草的祥云,和他手中的这张大同小异。
    他问道:“迟圩,你能看懂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意思吗?”
    迟圩点头,“能看懂。”他抽出一张,说道:“这上面写的都是重复的‘谢谢’。”他又往后翻出几张,“这几张也是重复的‘谢谢’,最后一张是重复的在问‘你好不好’。”
    “没了?”闻瑕迩问道。
    迟圩道:“没了,就这些内容。”
    闻瑕迩凝眸望着图中的祥云和铃铛,一时未语。
    迟圩又将手中的十几张纸随手翻看了一遍,脑海中忽然有白光乍现,“前、前辈,前辈。”他睁大了眼指着纸上绘着的祥云,看着闻瑕迩道:“这上面的云,会不会是指……”他指了指闻瑕迩。
    闻瑕迩抬头看向那朵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线索太少,我还理不清这云和铃铛之间的关系。”
    这其中的空白实在太多,仅凭着一副画和一沓重复的文字,想将这二者串联起来并非易事。
    迟圩眼珠飞快的转了一圈,问道:“您是在何处找到这些东西的?”
    闻瑕迩沉吟片刻,反问道:“你可知‘回怨’?”
    迟圩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知道的。”
    所谓回怨便是人死后的怨恨和执念没有随着魂魄一起投胎转世,而是残存着自身的躯壳中,利用这股怨念去控制自己的身体从而达成自己死前的夙愿。
    “前辈您难道是被回怨了?”迟圩拧眉发问。
    “没错。”闻瑕迩回忆道:“在你睡下后我出了一次殿门,经过殿外的花田时,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操控了身体,那股力量一直引着我去到了一座荒废的宫殿,之后我进了宫殿,找到了这沓东西。”
    他将手中的画放进迟圩的手中,“如今想来,我应当是被回怨了。”
    迟圩把一沓纸整整齐齐的收好,纸张摩挲发出的窸窣之声有些刺耳。他叹服的开口道:“前辈,我现在开始相信您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
    闻瑕迩挑眉道:“那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迟圩嘿嘿笑了几声,把一沓纸全部收进了玉蝉中后,问道:“那我们眼下还要去做点什么吗?”这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迟圩已经完全清醒,半点瞌睡都没有。
    闻瑕迩拍了拍迟圩的肩膀,“老前辈老胳臂老腿经不起折腾,该歇了。少年人你精力旺盛,哄孩子的事就交给你了。”
    迟圩正听的一头雾水,殿内便响起了低低的呜咽之声,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床榻前,双臂挡着脸,隐在黑暗中的肩膀不断颤动。
    竟是他们从城里捡来的那个小孩醒了。
    闻瑕迩径直上了榻,打了个哈欠,“你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来,明日告诉我……”说罢便一把掀起锦被盖至头顶,睡了。
    迟圩摸了摸鼻子,愁苦着一张脸走到那小孩跟前,将人重新抱回了床榻上躺着,自己则坐在了床沿处,开始低声安抚起来。
    第二日,骨师国内仍是阴雨绵绵,寒风阵阵,天色一如既往地晦暗。
    闻瑕迩踢开身上的被子,伸了个懒腰后从榻上坐起来,一看便看见了坐在他对面,眼睛底下一圈青色怀里还横抱着个孩子的迟圩。
    那小孩紧紧撰着迟圩胸前的衣襟,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迟圩,不再像昨日见到他们时那般惊恐不安。
    闻瑕迩下榻后先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之后又倒了一杯递给迟圩,说道:“看来你哄孩子很有心得。”
    迟圩回想起昨夜自己哄孩子的情形,只觉不堪回首,伸手接闻瑕迩递来的茶,“前辈,你别取笑我了……”接过便要喝下,怀中的小身体却蓦地动了一动。
    迟圩低头看去,小孩望着他手中的茶水吞咽了下口水,迟圩只得将杯中茶水喂到了对方口中。
    闻瑕迩觉得此刻悉心喂孩子喝水的迟圩和此前暴跳如雷一点就炸的迟圩简直判若两人,不由得赞了一句:“看来你是个好哥哥。”对待陌生的小孩都能如此耐心,想必对待自己的弟弟定是更加温柔体贴。
    迟圩喂水的动作一顿,摇头道:“我不是个好哥哥。”
    闻瑕迩道:“别谦虚。”
    迟圩仍是摇头,眼中光亮有一瞬的暗淡,“我对我那个弟弟从来都不好,他也从来都是怕极了我,恨毒了我的。”
    怀中的小孩喝完杯里的茶水后吧唧了一下嘴,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迟圩,显然是还想再喝。
    闻瑕迩接过迟圩手中的茶杯,转身又去重新添了一杯递回迟圩手中,随口岔开了话题,问道:“这小孩知道些什么吗?”
    迟圩把杯子送到小孩手上,让对方自己拿着喝,有些阴郁的答道:“没,我哄他哄了一晚上,也就在前辈您刚睡醒前没多久才哄好……”
    闻瑕迩同情的看了迟圩一眼,“辛苦了。”
    迟圩闻言,忽然神情一变,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面上再不见半分颓废之感,“为了前辈您!一点都不辛苦!”
    闻瑕迩眯眼笑了笑,正要说话,殿外便传来了敲门声。他略顿了顿,便启步去打开了殿门,门外一众侍女恭敬的站在殿外,先是向他拜了一拜,随后便鱼贯而入进了殿内。
    桌上被这些侍女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显然是给迟圩准备的。
    闻瑕迩就着侍女端进来的水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再回头时,便见迟圩已经抱着那小孩坐到了桌前,一大一小开始埋头苦吃。
    闻瑕迩用干帕擦完手后便挥手示意殿内的侍女退下,一众侍女见后便提着食盒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不过须臾功夫,殿内又空寂了下来,徒剩下闻瑕迩身侧还有一个端着金盆的侍女,仍旧垂着头没有动静。
    闻瑕迩原以为对方低着头没瞧见他的手势,便伸出两指在盆沿上轻敲了敲示意对方回身,岂料他这刚一敲完指尖还未来得及收回,那侍女手中端着的金盆便哐当一声打翻在地,水花四溅,打湿了他的衣摆。
    那侍女猛地抬起头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趁着他愣神之际双手握刀朝他腹部刺去——
    电光火石之际,闻瑕迩侧身一躲,伸手在那侍女手腕一拍,打落了对方手中的匕首,匕首掉落之地,那侍女仍旧不肯死心还要去抢夺地上的匕首,闻瑕迩瞪脚将匕首往后方一踢,匕首划破风声,在半空中旋了几个圈后,铮的一声插进了摆满了菜肴的桌上。
    迟圩看见桌上横空插来的匕首先是一愣,随即抬头向闻瑕迩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侍女疾步向他飞奔而来。闻瑕迩高喊道:“迟圩拦住她,别让她拿到匕首!”
    迟圩把身旁吓的呆若木鸡的小孩护在了身后,取下匕首,在半空中随手耍了个刀花,那侍女怒目圆睁的盯着他,欺身上前来夺却被他屡次轻易躲开,张嘴呵道:“急卡塔!”
    迟圩笑了笑,忽然站起身将匕首揣进了怀里。
    那侍女看着像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此刻身量不过刚及迟圩的腰际,一见到迟圩将匕首放进了衣服里,便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要去抢。可她身材矮小,即便伸长了手臂只能堪堪够到迟圩的衣襟,根本寻不到匕首,更何况迟圩又怎会轻易让她近得了身,不过是像在逗弄着小动物一样在殿中来回的逗着对方玩罢了。
    闻瑕迩走到殿门口将殿门一把关上,迟圩闻声向他投来视线,“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闻瑕迩目光落到那小侍女身上,道:“她方才想用匕首杀我。”
    迟圩面上的笑意一收,伸手掏出匕首往后方的柱子一插,插到了一个小侍女跳起来也够不着的高度。
    小侍女仰高了脖子看着那把匕首,踮起脚尖去够,够了几次连匕首的一个角都没挨到。她又气又急,涨红着脸开始对站在一旁的迟圩拳打脚踢,“急卡塔!急卡塔!急卡塔!”
    迟圩旋身躲开,小侍女被自己的力道绊倒摔在了地上,他皱眉道:“就是不还给你又怎么样!”
    躲在迟圩身后的小孩被他这么一吼吓的又开始抖了起来,迟圩闷烦的抓了一把脸,惟恐他哄了一晚上的功夫才这么一小会儿便付之东流,只好将人又抱了起来,耐心的拍打着后背。
    小侍女抢不回匕首,望着迟圩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坐在地上怔愣了半晌,随后竟也捂着脸低低的抽噎了起来。
    闻瑕迩走了过来,看清面前的景象后挑了一下眉,指着地上那个抱头痛哭的小侍女,道:“这个要不你也哄哄?”
    迟圩撇过了头,当做没看见,“男女授受不亲。”
    闻瑕迩打量了那小侍女一眼,道:“这小姑娘顶多十岁,哭的这么肝肠寸断看着还挺可怜的。”
    迟圩道:“……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刚刚才用匕首刺了您。我还想多活几年。”
    闻瑕迩喟叹了一声,端了一个凳子坐在了那小侍女跟前,问道:“能听懂我说话吗?”
    小侍女头也没抬,哭的十分投入。
    “迟圩来。”闻瑕迩朝哄孩子的迟圩招了招手,道:“她听不懂,只有你来问了。”
    迟圩也端了个凳子坐到了闻瑕迩边上,面上浮现出犹疑之色,“前辈,她像是王宫里的人,让她知道我会说北荒的话这样好吗?”
    闻瑕迩道:“无妨,问出刺杀的原因就好。”
    迟圩道:“那要是问不出来怎么办?”
    闻瑕迩偏过头,朝迟圩笑了笑,随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迟圩见状啧了一声,闻瑕迩拍了拍他的肩,道:“开玩笑的,你赶紧问。等乌苏来了就没机会了。”
    迟圩点头道:“那我问了前辈。”语毕他将怀里的小孩放到了背后,张嘴便对着那小侍女问了起来。
    左右闻瑕迩是一句都听不懂的,便在一旁观察那小侍女面上的神情。迟圩先是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堆,小侍女则佁然不动,哭声还隐隐有变大的趋势,迟圩沉默片刻,突然起身走到小侍女跟前,把小侍女整个人笼罩在他身下,只听他道:“谷嘶拉克里斯啊。”
    小侍女听后蓦地抬起头,哭肿的双眼惊恐的望着迟圩。
    闻瑕迩手支着脸颊,忍不住问道:“你刚刚对她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说把她送到乌苏那女人手上去。”迟圩睨了睨小侍女的表情,道:“看来乌苏这女人在这骨师国里的名声堪比牛神鬼怪了,小孩听到她的名字都要被吓哭。”
    闻瑕迩眯了眯眼,没说话。
    迟圩蹲下身,又开始跟小侍女交谈了起来。兴许被送到乌苏手上这件事真的把这小侍女吓住了,迟圩一问,她就真的张嘴开始回答了。
    两人低头说了一会儿后,迟圩突然站了起来,回身望向闻瑕迩,道:“前辈,我问清楚了。”
    闻瑕迩道:“你讲。”
    迟圩坐回了原位,站在凳子后面的小孩立刻扑了上来揪着迟圩背后的衣服不放手,迟圩被他扑的险些倒在地上,稳了一下才坐稳。蹙眉道:“她说因为你要成为骨师国的国主,和乌苏那个女人是一伙的,所以要来杀了你。”
    闻瑕迩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地上一脸戒备的看着他的小侍女,眼光沉了沉,“我觉得自己很无辜。”
    迟圩道:“我也觉得您很无辜。”
    闻瑕迩视线落到小侍女的鞋上,道:“你问了她是什么身份吗?”
    迟圩眉心又紧了几分,“难道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吗?”因为无法容忍异族人成为自己国家的国主,所以便铤而走险的来刺杀这个异族人。
    “她的鞋。”闻瑕迩盯着小侍女脚上那双金灿灿的鞋,“在我昨夜找到那沓画纸的地方,听见了一个人的哭声。当时我在殿外,只看见那人露出的半截金色鞋面,和她的几乎一样。”
    迟圩偏头立刻追问了一句,小侍女撇了撇嘴,沉默了一会儿,道:“塔个西拉亚咔嘶拉。”
    迟圩愣了愣,“前辈……”他望向闻瑕迩,表情十分惊愕,“她说她是上一任国主的女儿。”
    闻瑕迩也有些吃惊,稍作思忖,说道:“那你再问她,她父亲是怎么死的。”
    迟圩点了点头,把他的话转述给了小姑娘,小姑娘听后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死死瞪着闻瑕迩。
    见她这幅模样,闻瑕迩心中已有了些计较了,又道:“你再问她,昨夜她去的那座荒废许久的宫殿曾经是谁的住处。”
    迟圩继续转述,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打着嗝断断续续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迟圩道:“她说是她哥哥图......”
    殿门轰的一声骤然而开,打断的殿内人的话。
    乌苏慢悠悠的走了进来,道:“青天白日的,怎的将殿门关的死死的?”
    闻瑕迩看见一溜烟躲进桌下藏起来的小姑娘,道:“不想看见你,所以关了门。”
    迟圩拉着小孩站了起来,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娘好。”
    乌苏笑了笑,目光在殿内扫视了一圈,落到迟圩身边的小孩身上,问道:“这就是你们昨日在城里捡回来的孩子?”
    小孩猛地躲到了迟圩背后,不敢出声。
    乌苏道:“胆子也太小了些。”
    迟圩道:“怕生,怕生。”
    乌苏踱步走到闻瑕迩身旁,突然咦了一声,“谁把匕首插在那上面?”她指着柱子上横插着的匕首问道。
    迟圩望着闻瑕迩笑了两声,“师尊心中烦闷,所以拿匕首随手练了练。”
    “哦?”乌苏睨着闻瑕迩,“真儿烦闷什么,不妨同我说说,让我替真儿解忧。”
    闻瑕迩冷声道:“王妃何时结了我身上的毒,不再将我当阶下囚一样的看管便是最好的了。”
    乌苏勾唇笑道:“等四日后我们大婚,我就亲手为你和你的小徒弟解了身上的毒。”
    “大,大婚?”迟圩蓦地看向闻瑕迩,面上满是惊疑。
    乌苏道:“他早就答应同我成亲了,小徒弟你那时不是也在一边听的清清楚楚吗?”
    迟圩心中一寒,脸上仍旧不动声色,道:“哦,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快些才好。”乌苏道:“你师尊这样的人,我可怕有人和我抢......”
    她缓步走到桌前,对着桌角轻轻踢了一踢,“你说对吧?”
    小姑娘躲在桌子下面一边发抖一边落泪,豆大的泪珠掉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乌苏弯下腰,面对着桌下的小姑娘张嘴低语了几句,小姑娘立时抖的更加厉害,却是猫着腰从桌下爬了出来。
    乌苏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后,视线转到闻瑕迩身上,“图雅是什么时候跑到你这里来的,真儿你也没同我说一声。”
    闻瑕迩瞥了一眼抖如筛子的图雅,道:“我不认识她。”
    乌苏替图雅理了理额前微乱的发,道:“你当年来骨师国时图雅不在城中,你不识得她实属平常。”
    她收了手,笑盈盈的瞧着闻瑕迩,道:“你虽不认识图雅,但却一定认得他的哥哥。”
    闻瑕迩眉心微蹙,未语。
    乌苏摸了摸图雅那张哭成小花猫一样的脸,道:“她是图翎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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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猜猜这一条线的走向,到底是他爱她还是她爱他还是他爱他w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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