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在吴青松毕业答辩那天,他对吴莉莉告白了,并且在全体流光人的起哄之下,两个人甜蜜相拥。于是前社长大手一挥,决定带着“弟兄们”去合市最有排面的ktv庆祝一番。
    大家在宽敞又喧闹的包房里伴着超大声的音乐,乱吼乱叫群魔乱舞,吴莉莉一把揽过许佳柔的肩膀,贴着她耳朵大声问:“你和路航怎么了啊?”
    看吧,连吴莉莉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发现了。
    不过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路航已经缺席三次集体会议了,而且两个人只要同时在一个空间内,路航总会想个借口离开,两个人以前见面即便是路航不太热情,但是许佳柔打招呼他也会回应,可是最近许佳柔连招呼都不和路航打了,她甚至会装作和旁边的人说话,故意把视线扭到一边。
    她作为副社长,本来就是需要统领全局的,可是自从参加完了那场社联活动之后,几乎有什么事情都是徐瑾蓉或者周天磊转达了。对此,徐瑾蓉也曾询问过,可许佳柔从来不肯正面回答,这次吴青松组织的聚会,路航又没有出现。吴莉莉终于重视起来,诚然,流光剧社有路航的存在只会更好,如果他可以在大三的时候还留在这里,想必许佳柔也会轻松很多。
    没错,在吴莉莉的眼里,现在已经内定许佳柔为下一任的社长了。
    “我把他给亲了。”许佳柔贴着吴莉莉的耳朵,大声吼道。
    吴莉莉惊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看着许佳柔又凶又臭的脸,笑得前仰后合的,“嗨,我以为多大点事儿呢,亲就亲了呗,又不是故意的!游戏那会儿吗?”
    许佳柔点点头,又提了一口气不忿的说道:“就是啊,至于嘛,我还是头一次呢,我都没说啥,他倒是先生气了!”
    吴莉莉替他辩解道:“可能小孩儿比较保守吧?你没和他说这句话吧?”
    许佳柔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和他说了啊,亲完了就和他说了,都是误会,亲一下无所谓啦,大不了你亲回来咯!然后说之前他还没啥反应,说完就生气了,贼生气,然后再打招呼也不理人了,诶,他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吴莉莉吃了一惊,心下不知该夸她勇敢还是夸她脑子进水了,于是只能劝道:“你改天诚心请人家吃个饭,道个歉嘛!都是一个社团的,闹这么凶没意义的。”
    许佳柔还欲争辩,但此时周天磊和徐瑾蓉一起挤到了许佳柔的身边,看着徐瑾蓉手里拎着的三瓶子啤酒,许佳柔就知道这俩人没安好心。
    “行,你们玩吧,我过去找我对象咯!”吴莉莉眨眨眼,笑眯眯地在一顿笑骂声里款款离开了。
    音乐声和喊叫实在太吵,包房里输出基本靠吼。徐瑾蓉难得的放弃了平时的端庄,把酒瓶子和骰盅往茶几上一放,眉飞色舞地挑衅许佳柔,“真心话局儿,玩不玩?”
    “怕你不成,来啊!”许佳柔笑着接过了另一只骰盅,盯着徐瑾蓉的笑眼儿开始摇晃,周天磊大呼一声“停!”两人同时开盅,许佳柔点子小,周天磊抽了一张真心话问题,朗声宣读道:“说出你喜欢的人的三个特点!”
    “男的,高的,长得好看!”许佳柔随口说完便被周天磊止住了。
    “你给我滚!说具体点儿!”周天磊凶道。
    “你刚刚又没说,接着来!”许佳柔和徐瑾蓉的骰盅又晃悠起来,周天磊换了个动作,又喊道:“停!”
    许佳柔看着面前的骰子想挠墙,于是周天磊笑眯眯地问道:“还是上面那个问题,喜欢的男生三个特点,具体一点,不少于五十个字!”
    许佳柔苦笑了一声,喝了一口酒,舔着嘴巴,“高高的,身材很瘦,但也不是竹竿子那种,然后皮肤白白的,性格沉稳又大气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那种,然后笑起来很温柔,一笑会露出白白的牙齿,给人特别积极向上的那种感觉,就有点像那种小太阳的!的男生!”
    周天磊一愣,他舔了舔牙齿,不着痕迹和徐瑾蓉对视一下,比赛再次开始。许佳柔第三次摇到了小的,她崩溃地大叫,“你们这个骰子肯定有问题!”
    周天磊:“少废话!我问你,在咱们社团里,有你喜欢的这个男孩儿吗?”
    许佳柔本来不想回答,奈何刚刚酒都被她喝光了,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刚刚群魔乱舞的好多人其实已经被吸引了,听到许佳柔的回答,起哄的声音简直要把房盖子给掀开来。
    徐瑾蓉眼神在周天磊和许佳柔身上晃了晃,又道:“诶诶诶,别废话,接着来!”
    哗啦啦声音再次停下,许佳柔直接心态崩了,“我不玩了,你们赖皮,我的骰子肯定有问题。”
    周天磊大叫着:“来人,把她给朕叉回来!”
    两个平时玩的好的大二男生应声,把许佳柔半托半拽地给弄了回来,周天磊拿出包青天的架势询问道:“呔,大声说出他的名字,否则狗头铡伺候!”
    许佳柔;“……青天大老爷开恩呐!”
    周天磊完全不吃这一套,吼道:“别废话!快说,那个得了你青眼的男人的名字是……”
    “路航。”这短短的两个字,把刚刚嗨到顶点的气氛一下子压灭了,众人看着已经准备好了欢呼的周天磊,和目瞪口呆的徐瑾蓉,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而门一声轻响,那边传来大一女生的询问:“路航学长,你去哪儿啊?”
    许佳柔从来没有过的灭顶之灾的感受,在胸腔里澎湃起来,她刚刚还兴奋的笑脸瞬间变得要哭不哭的。所有刚刚参与游戏的人,几乎都是一脸尴尬,目光在周天磊、许佳柔和刚刚开启又关闭的包房门上扫来扫去。
    然而尴尬没有持续太久,吴青松带着一堆果盘和酒回来了,包房里气氛再次热烈起来,仿佛刚刚的那些沉寂,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事儿许佳柔真是越想越别扭,路航应该听到了吧?那……那怎么办啊,感觉他一定觉得很丢脸吧,不小心和我亲了一下,他就已经那么不开心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这样,应该是要疯了吧?
    许佳柔在宿舍里专门问了情感经验丰富的舍友刘诗涵,对方根据自己做了二十几年别人女神的经验给许佳柔出了个主意。
    “你以那天不小心亲到他了要给他道歉为理由,请他吃顿饭,顺便探查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别吧,多尴尬啊?”许佳柔把小脸都皱成了包子一般。
    “你们这样不是更尴尬,莉莉学姐不是前天还来找你,说要让你准备社长就职演讲啥的,你不和底下处好关系,人家不选你咋办?”
    “那我又不是为了他那一票!”
    “可你要是有别的目的就更得和他找个机会说清楚啊!”刘诗涵狠狠地戳了一下这个小傻子的脑袋。
    于是……在学校门口的虾池虾涮——一个简陋的海鲜主题火锅店里,许佳柔约到了一直没有再敢联系过的路航。
    她今天为了见路航,特意打扮了一下,涂了个口红,当然她只有一只mac的口红……
    “那个,没想到你会来。”许佳柔坐在椅子上,拿着菜单干干巴巴的开了口。
    路航倒是没有怼她,反而笑道:“许副社不是说要请客?”言下之意,你既然请客,那我不来不是吃亏了?
    许佳柔慌忙点头,“是的是的,没关系,那个你吃什么随便点,服务员,先给我拿两瓶啤酒!”
    服务员应声去了吧台,路航皱了下眉头,许佳柔连忙解释道:“不是你喝,那个一会儿我要喝。”
    路航从菜单里抬眼,漫不经心道:“女孩子,少喝点酒比较好。”
    许佳柔嘴上虽然应了,但还是让服务员把酒打开了,敦敦敦地先倒了一杯,给路航倒了一杯茶水,非常郑重的举起杯来,有些笨拙地道:“路航,我……我那天不是故意要……那啥你的,那是真的不小心,我规则理解错了,然后给你……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这杯我给你赔罪,我干了!”
    路航还没有来得及制止,许佳柔一杯已经见底儿了,他不好再解释,于是也喝了一口茶,算是礼尚往来。
    许佳柔又倒了一杯:“第二杯,因为我那天在包房里吧,我……我说错话了,让你不开心了,你别生我气,我干了!”
    路航挑眉问道:“你说错了话?什么话?”
    许佳柔以为路航觉得自己不诚心,于是二话没说又给自己满上了,此时凉菜也端了上来,许佳柔先一饮而尽,接着歉意地道:“我知道你生气了,那天挺让你没面子的,不过大家当时都喝了酒嘛,而且我那天喝多了,本来以为是开玩笑的嘛,然后就……就……反正我真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原谅我吧!”
    路航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开玩笑的?”
    许佳柔晕晕乎乎的,赶忙夹了一口凉菜吃了,咀嚼了两口,辣到升天了一样,指着面前的伤心凉粉,感觉自己真的好伤心呐!
    路航见状也不再纠缠自己刚刚的问题,起身从冰柜里拿了一瓶酸梅汤给许佳柔倒上,她一饮而尽,辣度才总算降了些。
    “这也太辣了!”许佳柔又喝了两口酸梅汤,“谢谢你哈。”
    “没关系,应该的,”路航自己也夹了一口伤心凉粉尝了尝,就……“你不介意的话,把酸梅汤给我也倒一杯吧?”
    许佳柔先是一愣,接着便哆嗦着给路航倒了满满一杯,笑得直打颠。
    这一顿饭,许佳柔一共喝了三瓶啤酒,她意识里似乎一直在给路航道歉,可人家有没有说过原谅她了的话,她也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清醒了,刘诗涵还埋怨道:“你这人到底对路航干嘛了啊,他昨天送你回来的时候,脸色臭臭的,还嘱咐我们,说再也不要让你喝酒了。”
    许佳柔心道:“糟糕。”
    然而和她想象的不同,要么就是路航真的宽容大度,对许佳柔的事情既往不咎,要么就是路航觉得这女的太烦人了,总之是两个人的关系恢复了正常的相处模式。只是许佳柔有时候转头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路航躲闪的眼神,然后装作刚看到她一样,对他展开一个阳光一样味道的微笑。
    许佳柔觉得,那大概是她大学生活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了。
    直到七月份,大二结束前的那顿社团聚餐上。
    原本就比较热闹的餐厅包间里,一身盛装打扮的徐瑾蓉姗姗来迟。她手里捧着一小捧香槟玫瑰,站在门口,眼神里全是期待的看着路航,大声又勇敢地宣布:“路航,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包房只安静了一刹那接着铺天盖地的“答应她”便瞬间把刚刚的气氛淹没了,同时被淹没的还有许佳柔的一颗酸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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