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太可乐了有没有;哈哈哈,弘晙侄子就是小活宝;哈哈哈,瞧着汗阿玛吃瘪的样子,好开心有没有,哈哈哈……
    弘晙看看十三叔, 看看十四叔,懵懵懂懂。
    哎,女子的繁文缛节好多,汉家女子的礼仪更多,弘晙阿哥的小胖脸上,同情、惋惜,两个大姐姐好漂亮,却是走不得路。
    皇上眼角的余光瞄到……脸皮一抽,心头一哽。
    宴席结束,弘晙阿哥带着一肚子疑问入睡,第二天起来想找玛法问问,奈何玛法好像很忙的样子,去找十三叔和十四叔,十三叔和十四叔也都好像很忙,去找他老师张廷玉,奈何张廷玉大人也不正面回答问题。
    张廷玉大人用“万能金句”回:“等小四阿哥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四阿哥,小弘晙,模模糊糊地感到,这好像真的不是他的年纪该知道的事儿,可还是不服气。
    问小系统,小系统也不说,回来济南,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亲额涅。
    “额涅,为何汉家女子要裹脚?”
    “她们走路好慢,好像走不稳一样。”
    弘晙阿哥眉眼疑惑,他自己思考,给玛法找了一个理由“两个漂亮姐姐裹小脚”,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他又想不通了。
    亲额涅故作镇定,用不以为意的语气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就好比人人都说科举好,可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真的想去科举。”
    “再好比朝廷说吸鼻烟不好,有害健康,可还是有很多人离不开。”
    “额涅,这不一样。”弘晙阿哥小鼻子皱巴,“科举是因为,考上科举才能做官做大事。就好比大魁一样,他有能力,但是他秀才都考不上,之前又没有李卫的‘关系’,所以就不能做官。”
    “吸鼻烟,是因为舒服。玛法就说‘饭后一口烟,赛过活神仙’,可是小脚既不是考试,也是玛法不允许的,不舒服的。”
    亲额涅听着挺乐呵,含笑看着儿子,“你怎么知道,汉家女子裹小脚,是不舒服?”
    “你那书本上不是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弘晙脱口就想说,扭来扭去的走路怎么会舒服?可是他又觉得额涅的话很有道理。
    他又不对方,确实不能代表对方的态度。
    弘晙阿哥放下这件事,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玛法喜欢那两位大姐姐,想和她们多说几句话,可是她们是小脚,玛法就让她们下去了。”
    “额涅,既然她们喜欢裹脚,为何玛法不让她们裹?”
    亲额涅……实在忍不住咳嗽出来,“你玛法肯定有他的考虑,额涅哪里知道?”
    “也可能你玛法就是单纯不喜欢,比如有人喜欢胖的,有人喜欢瘦的。有人高个儿,有人就喜欢矮个儿。”
    弘晙忽闪着大眼睛看额涅,虽然他不认为有谁喜欢矮个儿,但还是那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者就是有人喜欢。
    “额涅,弘晙知道了。”弘晙阿哥觉得,既然事关个人喜好问题,那他再问就是不礼貌,乖巧地表示他明白了。
    反正弘晙阿哥不喜欢有人上不得马,打不得猎,弱弱的,弘晙阿哥表示他是大巴图鲁,他身边的人也要是小巴图鲁,“额涅,弘晙要给家里写信。”
    “让朴嬷嬷记得,千万不要给三妞裹脚,三妞一定不喜欢裹脚。”弘晙阿哥很笃定,三妞将来要做他的小弟,当然是文武双全,怎么能裹脚?
    四福晋因为儿子这联想力惊讶,随即笑笑,“去吧。你阿玛给你来了信,在额涅这里。”
    阿玛的信?弘晙阿哥顿时忘记他的小烦恼,跟在额涅的身后拿到信就开始看起来。
    四爷的来信,还是一些叮嘱他好好学习读书的话,以及不放心他南下一路的担忧,但是多了一些他自己的事儿,弘晙阿哥一字不落地看完,眉眼弯弯,开心。
    回到自己的小书房里,抬笔就开始给阿玛写回信。
    “……阿玛,弘晙好好学习,”“习”字弘晙阿哥写得有点飘,这段时间他玩得痛快,压根儿忘记了学习的事情,“阿玛,弘晙现在在济南,济南有很多好吃的食物,有好多泉水,还有很多小山,当地人说话也好听……”
    “弘晙和额涅去大明湖泛舟,额涅和弘晙都喜欢。当地人说大明湖‘冬泛冰天,夏抱荷浪,秋容芦雪,春色扬烟’,等我们从广东回来,弘晙和阿玛、额涅一起看秋天的大明湖……”
    弘晙阿哥写日记一样地写了好多,想到哪里写到哪里,都是他想要和阿玛分享的故事,怕阿玛看不明白,就直接画图。
    “玛法还要去拜祭孔庙,只是时间不够,也说回来的时候再去……山东巡抚大人要好好建设山东,但是他说,自从黄河改道,改从黄海入海后,济南开始缺水……”
    黄河身在山东和江苏多个省份之间,既然两户人家,两个村子因为争水出问题,两个省份当然也一样。
    河南因为这些年的治理,那一段黄河安稳很多,但是山东和江苏几个省份的关键地方,却是依旧水灾频繁。这些地方的人们几千年来都是因为黄河扯皮,比如大坝建在哪里,比如旱季开闸放水先放哪里,比如治水该让黄河“北上”还是“南下”……
    都是无法解决的大问题,治水除了考察黄河本身的自然走势,顺势而为之外,其余的,都是皇上和朝廷必须做出抉择,“偏心”到哪一边的问题。
    弘晙阿哥写着写着,小胖脸严肃,小系统说,这是“千古难题”,生产力达不到,没办法完美解决,就必须做出取舍。
    “阿玛,要是能让黄河上游也纳入大清国的地盘,就好了,九曲黄河十八弯,大清国的地图上没看到源头……阿玛,弘晙要和玛法去看黄河夺淮入海的地方,还要去洪泽湖,大清河,长江……”
    “阿玛,弘晙要是在江苏见到张伯行大人,要帮他吗?老百姓说,河道总督家里,比宫里还富丽堂皇,吃穿住用比玛法还讲究,收藏的古董比宫里的还多……”
    弘晙阿哥给阿玛写完一封厚厚的回信,最后和阿玛保证,他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玛法,照顾好额涅,都不会生病,叮嘱阿玛好好休息,才是停笔。
    当然,弘晙阿哥没忘记,给京城的朴嬷嬷写信,说一下有关于三妞不要裹脚的事儿。
    写完两封信,封好后寄出去,再看看时辰就是申时四刻,弘晙阿哥想起玛法最近好像很忙,想起自己刚刚还说要照顾玛法的话,抬脚就来找玛法,要陪玛法一起用晚食。
    皇上瞄乖孙孙两眼,发现乖孙孙一点儿也没有想要问问题的架势,狠狠地松一口气。
    四儿媳妇稳重,有她劝住乖孙孙,皇上放心得很。
    皇上放下心来,这件事情看似就这样过去,只是皇上为了避免乖孙孙又想起来,直接吩咐十四儿子领着他,去千佛山和趵突泉等济南的名胜古迹游玩。
    千佛山东西横列,峰列如屏,北临滔滔黄河、南依巍巍泰山,山上古木参天,松柏满谷,临风挺秀、铺翠描金般的风景秀丽。
    而且千佛山上,梵宇僧楼,与那苍松翠柏,高下相间,红的火红,白的雪白,青的靛青、绿的碧绿,更有一株半株的丹枫夹在里面,仿佛宋人赵千里的一幅大画,做了一架数十里长的屏风。
    弘晙阿哥喜欢得不得了,一连看了两天,还画了几张画儿。
    趵突泉、黑虎泉,金线泉……几大名泉和大明湖的风光旖旎,湖光浩渺不同,水面上水气袅袅,象一层薄薄的烟雾,一边是泉池幽深、波光粼粼;一边是楼阁彩绘、雕梁画栋,构成了一幅奇妙的人间仙境。
    弘晙阿哥跟着十三叔和十四叔,玩遍济南的大街小巷,跑遍济南的万泉千亭,还一起收集山间的泉水泡茶,还给他玛法打包几桶,玩得可谓是“不亦乐乎”。
    广东,两广总督衙门。
    话说四爷当时得到消息,汗阿玛领着一家人南下,还是专门来广东看他,那个震惊。
    四爷真不敢相信,这是他汗阿玛能做出来的事情,他都说了他病好了,只要修养几个月就可以回去。
    四爷着急,可他着急也没用,只能是更加注意休养身体,争取早日好起来。
    等到四爷收到自家十三弟和四福晋等人的来信,得知是儿子闹起来,离家出走要南下找阿玛引起的,拿信的手哆嗦,嘴唇哆嗦,眼泪哗啦啦就下来。
    四福晋和十三阿哥等人考虑,这个事情瞒不住四爷,还不如提前说一声,嘱咐四爷,看到弘晙后千万不要问起来,也不要表现出来什么,孩子找到了,没掉一根头发,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可四爷那个难受。
    他儿子独自一个人在外面过了两天一夜。四爷都不敢想象,他儿子是怎么样想家人,吃的不适应,喝的不适应,住的不适应,还要忍住不能哭……
    四爷更不敢想象,万一他儿子遇到危险……
    心痛、痛得无以复加。四爷特想立马抱抱儿子,安慰他,哄哄他,可是他连儿子的人影儿都看不到。
    巨大的打击之下,四爷硬生生地躺床上两天。
    赵弘灿等人都担心坏了,可是四爷再起来后,病奇迹般地好了一小半,精神头也上来了。
    诊脉的太医连连称奇,只能猜测是四爷之前心存郁结,思念家人,现在心胸打开,想通了,连带的身体也好了很多。
    “四爷您放心,按照这样的心态修养,两个月就可以康复大半儿。”四爷好了,太医自然也是欢喜,笑着谆谆叮嘱,“四爷身体好了一些,可还是要切记这段时间不要劳心,安心休养。”
    四爷点头,前所未有的配合太医的要求。
    在这样的情况下,四爷写给儿子的信,只能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和以往一样,只是叮嘱儿子多学习,不要顽皮等等。
    广东的天气,二三月份的时候就开始暖和起来,四爷午休起来,穿着一件薄衫坐在窗前,看完儿子的来信,情不自禁地微笑开来。
    儿子在信里显摆他在沧州怎么帮人破案,在德州怎么看出来贪污官员,怎么寻找“能工巧匠”……每一样事儿,四爷都看得眼里,记在心里。
    这都是他没有参与的,儿子的成长。
    四爷想起儿子在信里问他的一些问题,有的好回答,就直接在信里回答,有的不好回答,就直接说信里不好说。
    当然,四爷因着儿子的关心,也把自己一天做的事儿说了一说。
    本来依照四爷的成长经历,向来不喜欢,也已经不习惯去说自己的事儿,说起来也是干巴巴的简略,但是他现在因为儿子想要知道,下笔如有神助。
    父子两个用信件你来我往,皇上都对四儿子的来信居然也能写的这样厚实,惊叹不已。
    弘晙阿哥一脸骄傲,他阿玛写给他的。
    皇上表示嫌弃,“玛法知道你阿玛写给你的,不用显摆。”
    弘晙阿哥满脸的“显摆”,“阿玛想弘晙。”
    哎吆吆,皇上那个牙酸。
    就是胤祥和胤祯瞧着也牙酸。奈何弘晙阿哥喜欢,每次给他阿玛写信当成写日记一样,一天一封不间断。
    信来信往,大雁北飞。等到春暖花开的四月天里,弘晙阿哥来到江苏,看到他心心念念的江苏巡抚,也见到了鼎鼎有名的河道总督,朝廷重臣赵世显。
    第92章
    有十三叔和十四叔的耳提面命, 虽然弘晙阿哥还没收到阿玛的回信, 但他还是“乖巧”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弘晙阿哥没找其他人, 包括玛法询问赵世显的事情,就只是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查探。
    河道总督赵世显,座右书一联云:“只如此已为过分,待怎么才是称心”, 警醒自己“知足”。
    只是这样已经过分了,还要怎么才能满足?
    对此, 江苏的一位管河同知, 也就是河道总督赵世显的下属,当世有名的文人刘廷玑在他的《在园杂志》中评价:“如此”二字,有许多现在之富贵安乐在内;“怎么”二字,有许多无益之侈心妄想在内, 二语殊觉谦退知足,无穷受享。
    两个词虽然短, 但让人觉得“谦退知足,无穷受享”。一副对联、两句评语,也把一些世人的病根给掘了出来,可谓是针砭时事, 入骨三分。
    “刘大人给我们老爷也写了一副联子‘所到处随弯就弯,君其恕我。者些时倚老卖老,臣不如人。’”
    “细细的品味,不脱人我相,且有火气。没有我们老爷写得好。”
    赵家的下人, 专门派来负责小四阿哥宴席的一位小厮,听到弘晙问他对联的事情,立即含笑应答,举止大方得体,夸自己老爷却又不让人觉得“自夸”,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在里面。
    弘晙阿哥“一本正经”地点小脑袋,表示“明白”。
    每年,霜降之后,河道上的具体管理各段河的河厅官员,要花上数万两的银子派人到苏州等地请名优前来演剧。
    也就是所谓的“安澜”,美其名曰冬日祭祀,一个演给老百姓看,宣示太平,一个演给“河神”看,祈求河神看了之后不要再兴风作浪、河流安稳、没有泛滥成灾……
    小系统学着一路上骂人话跳脚,“我呸,我呸。河神有没有来看,谁也不知道。河厅的官员肯定是一场不落地看了。”
    “从九月开始,历十月,至十一月,共三月才告结束。三个月不停,这要花多少银子?如果演戏有用,还要他们治河官作何?主人的玛法不会自己请戏班子来给河神看?我呸,我呸。”
    弘晙阿哥听着小系统的话,深以为然。这种演剧,花费甚巨,其中一个原因是,它持续的时间比较长,这哪是祭祀?这简直是花治河款看戏过大年,还一过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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