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寨的红裳一天未见芜烟人影,已觉察到不对,但在寨中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红裳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这位祖宗到底去了哪里。
    阮青溪也命人去外围水域去找,水寨人于此处极为熟悉,见一名白衣男子行踪鬼祟,捉来一问,那人便什么都招了,他是镜花宫强抓来做宫奴的,此次镜花宫派他们来查探笠泽水寨虚实,他趁着那几人不注意想要偷偷跑掉,结果反被水寨的人抓住了,而他们的确抓住了个罕见的美男子,现已向西面押送。
    红裳猜到他们说的必定是芜烟,她虽久居山中,但也听说过镜花宫颇有些折磨人的隐私手段,登时心如火焚,急出一身冷汗。阮青溪也不明白为何镜花宫会找笠泽水寨的麻烦,吩咐阮大河去回禀父亲,做好防备,便一同和红裳乘了艘快船,沿着那宫奴说的方向快速追去。
    小舟飞快,二人忽看到西面天空中爆出一个花朵状的烟花,红裳不待船停靠,飞身而起,足尖在湖面借力一点,便到了岸上,青溪也随后跃到她身旁。
    二人弃舟从马,赶过去一看,一辆马车翻倒在地,地上三具尸体,看衣着是镜花宫的人。红裳四处看向没有芜烟的身影,慌乱不已,阮青溪安慰她说:“那人说只有三人押送,这三人俨然毙命,想必是柳公子已经脱困。”
    红裳吸吸鼻子,道:“他如果脱困,肯定会返回水寨找我去,我们一路赶来,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眼前四下无人,地上莫说马蹄印,连片树叶都没有,踪迹全无,如何去找人?若是晚了的话,想想镜花宫的手段,红裳不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二人正犯难,恰巧前面来了位骑驴的年轻人,红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问:“这位兄台,你可见到一名长得十分好看的男子?”
    那人冲她身后努努嘴,“喏,你身后的那位不就是?”
    红裳气噎,阮青溪看到那人腰间挂了一个木质的牌子,上面画着一只胖胖的老鼠,憨态可掬,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请问兄台可是‘地鼠’风信?”
    “正是在下!”风信点点头,拿着小鞭子在驴屁股上轻轻一敲,就要向前走。
    “且慢!”阮青溪急忙拦住,拱手道:“久仰大名,您消息灵通,凡所求之事,定能知晓,我们正在寻一人,若有消息提供,不胜感激!”
    红裳这才听明白,这人是个消息贩子,但此时也管不了许多,向地上一指,急切说道:“小老鼠,你有没有见到和这三个人在一起的男人,长得极好看极好看!”
    听她叫自己的称呼,风信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向地上瞅了一眼,说道:“这是镜花宫的人,那蔡婉又要重出江湖了,武林的好儿郎们可要小心了!”看了一眼红裳,说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可是我的消息可不是白送的!”
    红裳一愣,阮青溪却明白他的意思:“你要什么?”
    风信把玩手中的鞭子,说道:“我对你们笠泽水寨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冲红裳一抬下巴,“你是灵隐山的人吧,我要你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他的去向告诉你!”
    此言一出,二人皆大吃一惊,红裳更是失声问道:“你怎知我是灵隐山的人?”
    风信漫不经心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灵隐山功夫自成一脉,虽说销声匿迹已久,但到底还是有不少人认得你们的招式。你与人争斗好几次,‘清风步’一出,你还想瞒下来?”
    红裳呆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问:“你要什么?灵隐山的东西我没有权利处置,但只要是我私人之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风信道:“我不要你什么东西,我只要你杀一人!”
    “杀人!”红裳惊道,有些为难,“可我灵隐山规矩,不得滥杀无辜,不杀投降之人,不得恃强凌弱,你若叫我杀人,可有些难办了。”
    风信冷笑道:“放心,此人不是好人,你赶快做决定吧。我可以先透露给你,你要找的人是被蔡婉抓走的,嘿嘿,晚了,怕是要清白不保。”
    红裳着急,想到芜烟那性子,旁人多瞧他一眼他都生气,若是真被染指,他如何受得了,搞不好寻了短见也说不定,便说:“你要杀何人?”
    风信吐出几个字:“药王谷、药阎罗张一农!”
    红裳不知此人是谁,看向一旁的阮青溪,他解释道:“张一农,江湖第一神医,制药技艺世上无双,为人怪癖,做事善恶不分,因此前拿幼童试药,被仇人追杀,隐身药王谷,已有十几年没现身了。”
    善恶不分么?红裳头上青筋突突地跳,心一横,与风信连击三掌,说道:“我答应你便是。”
    风信从袖中掏出一只老鼠,那老鼠吱吱乱叫,活泼的很,他说:“镜花宫擅长迷情药,那蔡婉身上沾有特殊的气味,我这只‘鼠三’给你们引路,跟它快去吧!”说着,把老鼠放在地上,那老鼠在地上转了几圈,刺溜一声,冲向路边草丛,红裳来不及多言,跟着老鼠便一路追过去,青溪轻功不及她,只在后面紧随。
    芜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大床之中,四肢被紧紧地缚在床柱上,不由大骇。这间屋子无门无窗,只一桌一床,桌上摆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物件,四周燃着许多粗细不一的蜡烛,空中弥漫着又甜又腻的味道。
    叮叮当当一阵铃儿响,帷幔后走来一名女子,面带春色,眼睛又秀又媚,嘴唇殷红,她只裹着一身轻纱裙,行走间露出大片雪白肌肤,丰满身姿愈加显得诱人。她眼神似乎带着钩子,芜烟瞟了她一眼,便觉十分不适,低低喝了一声“蔡婉?!”
    蔡婉媚笑,侧坐在床边,趴在芜烟胸口,不住抚摸他,“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头,便乖乖从了我,咱们且好好逍遥快活去!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不追究你杀我宫人的事情。”
    她离得越近,那股甜腻之气便越浓,芜烟一阵胸闷,喘不上气来,又觉得她手摸过的地方恶心难受,忍不住干呕起来。
    蔡婉吃惊之下大怒,“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见了我呕吐的男人,小子,你是不要命了吧!哼!多少自诩正人君子的男人最后都拜在我的石榴裙之下,对我欲罢不能,我就不信整治不了你!”她随手拿过一支蜡烛,扯开芜烟的衣服,左手微斜,一滴烛泪便滴在芜烟胸口。
    她右手食指从芜烟胸口一路缓缓下滑,到了那一处,轻轻点了点,道:“我这蜡烛可不是普通蜡烛,你感受到了吧,又痛又麻,还痒得很,一路点下去,到了这个地方,只怕你要求我和你欢好!”
    芜烟的确不好受,他抬眼注视蔡婉,微微笑道:“蔡宫主威名,在下早就如雷贯耳,怎敢不服?江湖人将宫主传得如同母夜叉般丑恶,却不想宫主是如此天香国色,倒便宜了我,不如放开我,让我好好服侍宫主……”
    蔡婉看着他的笑脸,心中又爱又痒,只想讨他欢喜,忍不住就按他说的去做,然而手刚碰到绳子,猛地一激灵,就回过神来,咯咯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文弱男子,却没想到你竟会迷魂术,配着你这张脸,还真叫人差点抵挡不住。还好你功力尚浅,不然老娘一辈子玩鹰,却要叫鹰啄瞎眼啦!”
    一击不中,芜烟暗道声可惜,对付那名宫女已消耗他太多精力,勉强再用迷魂术,也对功力深厚的蔡婉没有用了。
    刺啦一声,蔡婉撕开芜烟的衣服,跨坐在他腰上。芜烟惊怒交加,喝道,“滚开!”
    蔡婉越发得意,纤腰前后摇了摇,“我就爱看你们对我恨之入骨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放心,过会儿我会送你到极乐之处去!”她把芜烟眼睛蒙上,又在他口中塞满帕子,她声音娇媚婉转,甜得发腻,“我的小心肝儿,你的眼睛太厉害了,待会儿姐姐魂飞天外,心无旁骛之时,若你再用什么迷魂术,姐姐可要着了你的道儿!”
    芜烟动弹不得,眼前漆黑一片,惊觉一个软绵绵的躯体压在自己身上,怒气直冲脑门,几乎昏过去,如今他被挟制,动弹不得,一时方寸大乱,什么主意都没有。
    蔡婉阅男无数,但这般颜色的男子还是头次见到,试探之下发现又是个雏儿,再也忍耐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霸王硬上弓!
    吱吱几声,一只老鼠窜上床,从蔡婉腿边擦过,吓得蔡婉是怪叫连连,满床追打,那老鼠非常灵活,东钻西窜,顷刻不见了踪影。情浓时被老鼠这么一打岔,便是蔡婉也觉有几分晦气,但面对芜烟这样的绝色又实在垂涎欲滴,索性坐到芜烟身上打算重整旗鼓。
    一声轰隆巨响,大床颤了几颤,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全掉了下来,墙壁俨然破了个大洞,尘土飞扬过后,外面站着一男一女,正是红裳和阮青溪。
    红裳双掌平推,正在运气回收,阮青溪吃惊地看着红裳,用手量量墙壁的厚度,满脸不可置信。
    蔡婉完全傻掉了,竟忘了从芜烟身上下来。红裳瞧见,暴跳如雷,双眼几乎冒出火来,二话不说,铁骨扇冲着蔡婉的脑袋就急速飞出。蔡婉也非泛泛之辈,眼见来不及躲闪,运气于臂就要硬挡。她手臂上各套着数十个手环,乃精钢所制,刀剑不入,因此也没将这扇子放在眼里。
    咣当一声,火花四溅,蔡婉被击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她双臂酸麻不住发抖,定睛一看,那手环竟然有了裂缝,有几个甚至碎掉。蔡婉惊魂不定,没想到这女人内力如此了得,知道此次交手占不了上风,三十六计走为上,偷偷起身就向外溜去。
    红裳无暇顾及其他,冲到芜烟身旁,给他解开束缚,穿好衣衫。芜烟面色灰败,盯着红裳说道:“我没有,没有和她……”他声音哽咽,就要哭出来,即便没有被蔡婉染指又如何,自己这番不堪的模样竟被红裳看到,她会如何作想?正难过,红裳柔软温热的唇贴到他嘴上,吃惊之下,芜烟瞪大眼睛,连呼吸也忘了。
    红裳不忍他自怨自艾,又不知如何安慰,索性亲了他,她满面红晕,强自镇定中,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猛地弹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阮青溪已与蔡婉交上手,蔡婉心中暗暗叫苦,不知今天走了什么霉运,碰上的都是硬茬子,一个内力深厚不知什么来路,另一个剑法精妙,看似武当门下,正巧红裳出来喊道:“阮青溪,别放过她!”
    蔡婉心中一动,向后纵跃,扑通一声跪下大叫:“我认输,我认输,二位英雄饶了我罢!”
    阮青溪住了手,问道:“蔡婉,你派人来我水寨打探,所为何事?”
    怪道那几个奴才没回来!蔡婉眼睛滴溜溜乱转,装作讶然道,“此话从何说起?我并未命令下属去笠泽水寨闹事,想必……”她嘿嘿笑道,“我那几个手下想要讨好我,之前听说水寨有一位青年才俊,很是威武,所以……”
    阮青溪压根儿不信,道:“你的手下早就招了,分明就是你指使,还不快说!”
    红裳此刻已是气疯了,见状怒道:“管你是什么目的!你竟敢对我的男人下手,我定要你的命!”
    蔡婉一脸惊恐,不住向后躲闪,颤声道:“非是我冒犯,实在是有人指示我。”红裳追问谁人指使,那蔡婉左右瞧瞧,说道:“那是个大人物,惹不起的,他,他是……”她看上去十分害怕,声音越来越低。
    红裳心急,附耳过去听,只听蔡婉嘿嘿一笑,“傻子,你上当了!”她朱唇微张,一股黑色烟雾从口中喷出,红裳立刻闭住口鼻,后退同时,一掌全力拍出。蔡婉虽早有防备,还是被掌风扫到,闷哼一声,桀桀笑道:“今儿个老娘吃亏不小,可我也不是吃素的,这‘两极散’你且尝尝吧!”
    两极散?!阮青溪面色巨变,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红裳,向蔡婉喝道,“留下解药!”
    蔡婉哈哈大笑:“你难道不知?我镜花宫的毒从来就没有解药。”她见阮青溪一时顾不上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阮青溪脱不开手,只能恨恨看着蔡婉逃走。芜烟扶着墙颤巍巍走出来,脸色惨白,问:“中的是两极散?”
    阮青溪微一点头,心道这下可是遇到大麻烦了,两极散,最霸道的淫毒,中者迷乱不堪,看似只要解决生理需求便可,然而解了欲望后,这毒便瞬间化作穿肠剧毒,中者顷刻全身溃烂而死;若是不解这欲望,中者便于置身烈火之中,生生焚烧毙命。如今,可要怎么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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