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仲兄的心情,傅藏舟语气一转,略带安抚:“严哲之死,虽与严家夫人不无因果关联,但说不准其间有着什么误会,邪修手段神鬼莫测,极擅长挑拨离间,凡人易被蛊惑。”
    尽管难以置信,聂桓对“弟夫”十分信任,毫无质疑,不由得摇头叹气:“虎毒尚且不食子……到底是怎样的误会,促使她竟与外人合谋杀害亲子?”
    鬼王大人没有回答。
    严哲之命运本就走了偏差……话不好听,然而按“理”说,他早该就死了。
    想到其子“马面”,不免有些猜测。
    尚需证据确定。
    虽在一定程度上能勘破生死、看穿因果,这样的能力却也不至于太过夸张,一眼看透凡人的整个人生经历与遭遇的所有事……太过逆天,神佛弗能及也。
    宿桢遂以吊唁的名义,带着傅藏舟以及匿身的仲兄,拜访了严家。
    没刻意掩藏身份。
    严夫人到底与聂氏皇室有旧,闻得恒王殿下登门,不得不打起精神,亲自招待贵客……现而今,严府除了她,再无第二个能主事的人。
    傅藏舟跟在桢哥身后,灵识寄托于薄雾,覆盖整个严家。
    果如他所料,发现些许线索。
    一点“小东西”。
    手指微动,人不知鬼不觉,将“小东西”抓在掌间。
    正是害死严哲的罪魁祸首。
    再看与宿桢寒暄的贵妇人,赞一句“雍容华贵”不为过,神情间却难掩疲倦与哀伤。
    傅藏舟觉得自己如今的眼神堪比桢哥了。
    居然看得出,在贵妇人意兴阑珊的表象下,也许难免有些伤痛与悲苦,更多的是释然。
    释然……
    释然什么?
    “可怜我儿,”严夫人语气平淡,眉眼间似悲似怨,“不能与其父兄一样,为国尽忠、捐躯沙场,竟栽在宵小恶徒之手,死不得其所。”
    宿桢默然听罢,只道一声:“夫人请节哀。”
    严夫人心不在焉谢了声,神色恹恹。
    见状,男人识趣告退。
    无人看到,或听到,聂桓是几分急切,问着敛起气息、毫无存在感的青年:“藏舟可发现了什么?”
    傅藏舟隐晦朝对方点头。
    一到下榻的别苑,聂桓迫不及待:“严夫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鬼王大人轻道:“造化弄人罢。”
    他在后院“看”到一个隐蔽的祭坛。
    祭坛血迹未退,一只被剥皮抽筋的战马,死状凄惨。
    “战马……”仲兄若有所思,“成妖了?”
    “这么说也没错。”
    这回答着实模棱两可,不过傅藏舟也没打算吊人胃口。
    斟酌着言辞,根据他看到的真实情况,适当加入些许推断,给大家还原了严哲之死的真相——
    诚如前言,严哲早便“该”死了。
    事实上他曾真的死了一回。
    不知是怎样的因缘际会,他在化妖的战马躯壳里复活。
    他前一回的死,许是无人察觉,复活之后以马妖之身,化作他原本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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