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璧笑道:“在桃花林里,贺离为何肯让方鹤姿带走沈知秋的剑?唯一原因就是,它对沈知秋而言会是祸事。”
    韩半步似懂非懂。
    韩璧叹道:“剑客的儿子,注定也会成为剑客。”
    说罢,他挥手赶走了聒噪的韩半步,敛了双眼,沉沉睡去。
    是夜。
    外头夜风寒骨,吹枝拂叶,听得韩璧从榻上醒来,感觉肚子饿了。
    有小厮在门外禀道:“公子,墨奕沈知秋求见。”
    韩璧想了想,没头没尾地道:“让厨房把晚膳端过来。”
    小厮见他没答是要请沈知秋进来还是要让沈知秋先等着,便知道公子今天脾气不好,是要晾着沈知秋不管了,遂领命后便退下了。
    韩璧吃过饭后,像突然才想起了沈知秋这个人似的,问了一句:“他呢?”
    小厮答道:“还在门外罢。”
    韩璧点了点头,道:“去叫他走吧。”
    沈知秋此人,过直易折,这回也算是给他个教训,要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何时都那么好说话。
    不一会儿后,小厮回禀道:“沈先生说,要当面与您说句话。”
    韩璧:“哦?”
    小厮补充道:“沈先生离开后,一直站在府外一步未动,直至听见公子醒了,才来求见的。”
    韩璧脑子里便出现了一个场景,沈知秋满头雾水地蹲在府外,盘算着他到底应该付出多少报酬才能令自己满意。
    韩璧:“请他进来吧。”
    韩璧赶他走的时候,曾要他想清楚再来寻自己,没想到今天沈知秋脑子里没塞浆糊,竟然是半天里就想了个清清楚楚,可谓是可圈可点。
    沈知秋进来的时候,肩头都被雪碰湿了一片,衣衫带露,很是狼狈。
    韩璧见他惨状,本来眼角眉梢间还有一点愉悦,可是一对上沈知秋那双不带心事的眼,却不知为何地自觉收敛了笑意,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为何不多穿件衣服?”
    沈知秋不觉有异:“没有衣服。”
    韩璧:“可以问我借。”
    沈知秋:“不必了,我不怕冷。”
    韩璧觉得以上对话简直是蠢透了。
    他干咳了两声,撇开了目光,道:“沈先生,你找我有何事?”
    沈知秋想了想,斟酌着问道:“你生气了?”
    韩璧皱眉道:“没有。”
    沈知秋:“我方才想了很久,发现你称我为沈先生的时候,应该是生气了。”
    韩璧:“……你何作此想?”
    沈知秋:“你每次叫我沈先生,然后就不理我了,我便想你是生气了。”
    韩璧仔细回想,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他不止是蠢透了,简直是蠢成沈知秋了。
    “我没生气。”韩璧扶额道:“你到底找我有何事?”
    沈知秋:“我想过了,画的主人我还是要找,但是我不能麻烦你。”
    韩璧轻轻地笑了:“随你吧。”
    一个是愚蠢的君子,一个是聪明的小人。
    沈知秋不想跟他做这笔生意,他便找陆折柳做。
    横竖他已经厌烦了跟蠢人对话,还是陆折柳那样的聪明人更对他胃口一些,至少知情识趣,不会半响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知秋不知韩璧心中厌烦,只是继续把自己想好的话全盘端了出来。
    “你说得对,若你把消息告知了我,难保有朝一日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我想过,若是今日我请你帮忙,他日遇到危险,我一定倾尽全力护你安全。但是世事无常,如有万一,我纵使毕生有愧,也不能换你回来。
    “谢谢你的好意,若要涉险,我一人足矣。”
    韩璧好似看见床头那朵梅花落了下来,在心里安静地打着转。
    沈知秋讷讷道:“我说完了。”
    他这话,韩璧答不上来,一会儿后,韩璧支吾着道:“你……平时对其他人也是这样说话的吗?”
    沈知秋:“啊?”
    韩璧:“这种话,不可以不分对象地说,知道吗?”
    沈知秋:“啊??”
    韩璧:“这种话,你可以对那个十五说,不可以对我说。”
    沈知秋茫然道:“为何?你是我的朋友,他也曾是我的朋友。”
    韩璧见他真的一脸懵懂,顿时气笑了:“你曾经喜欢他,难道你现在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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