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对方只是在一味地防守,没有杀意也没有战意。
    这无疑让他感到了愤怒。
    黑发的少年用力甩出了一拐子,银色的浮萍拐掀起一道烈风,直刺得人脸颊发疼:“为什么不攻击?”
    沈沉挡住了浮萍拐,懒洋洋地回道:“刚刚跟一个家伙打完了一架,暂时没心思了。”
    眼见着对方不反击而自己又暂时没有办法破开他的防预,黑发少年冷哼一声,骤然撤回了武器。
    他的动作十分的干脆利落,似乎完全不担心对方乘此机会偷袭。这一方面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另一方面则完全是超级的任性。
    黑发少年眯起眼睛望着沈沉,原本孤傲的神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但是他的语气仍旧平静如常:“云雀恭弥——记住我的名字。”
    然后,自称云雀恭弥的少年完全没有等待对方回应的意思,直接雷厉风行地转过身,黑色的外套在空中划过冷冽的弧度,接着他从容不迫地向前厅外走去。
    莺丸,山姥切,五虎退,三小月就这么看着对方像是在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相当自然地巡视着周围,既不在乎环境的陌生,也不在乎四周隐隐针对的敌意,或者说是性格高傲地看不上。
    ——完全是一副身后跟了一帮人就可以开始收保护费的样子。
    第一次遇见画风如此清奇的“审神者”,众位付丧神一时相顾无言,直到过了一会儿对方“砰——”的一声消失在烟雾里,山姥切才后知后觉地扯了扯被单:“什么啊,奇怪的家伙……”
    “不过,对方很厉害呢……该说幸好鹤丸他们不在吗,否则大概无法善了了吧。”
    莺丸给自己再度添了一杯茶,面容在茶雾中显得朦胧不清。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莺丸和山姥切并没有特意提及今日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年,毕竟本丸里态度偏激的付丧神不在少数,没有必要说出来自取烦恼。
    天色已晚,众位付丧神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三小月正想要牵着沈沉回和室,却忽然听见加州清光出声说道:“等一下,沈沉。”
    加州清光走过来,伸手提溜起三小月,然后对着沈沉匆匆说道:“三日月借我一下。”
    沈沉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向后摆了摆手离开了——
    但愿今晚能够睡个好觉。
    加州清光一路带着三小月到了一间空的会客室,然后加州清光点燃灯火,把三小月放在蒲团上,自己则坐在对面撑着手仔细地打量对方。
    三小月看着加州清光的动作,奇怪地歪了歪头,金色的流苏落下好看的弧度,稚气却精致的容颜在灯光下愈发虚幻了起来。
    “呐,三日月……”沉默了一会儿,加州清光忽然幽幽地开口道:“你其实,已经好了对吧。”
    三小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的样子。
    “别装了,小狐丸都跟我说了。”加州清光气恼地皱起眉头,对着三小月恶狠狠地说道:“真是的,明明已经恢复了,居然还要装成小孩子的样子,而且还跟沈沉住在一起!”
    ——可恶,这样一来自己不是完全被比下去了吗,对方不愧是心机深沉的老爷爷!
    三小月沉默地凝视了加州清光一会儿,然后忽然毫无征兆地舒展开了眉眼,露出了一个笑来——
    这是一个完全不该出现在孩子身上的表情。
    带着阅尽沧桑的淡漠,洗尽铅华的平和,以及无数时光沉淀下的端丽与神性。
    “啊,果然是这样……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吗。”
    “哈哈哈,既然小狐丸都已经跟加州说了,那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三日月仍旧保持着孩童的形态,但是此刻抬袖掩唇的清雅风骨,已经完全跟之前那个迟钝懵懂的形象产生了天壤之别。
    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天下五剑——
    是从平安京时期就留传至今的,天下最美——三日月宗近。
    加州清光却完全没有被对方的美貌所打动,冷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昨晚扶小狐丸去手入室的时候,他告诉我你的气息完全正常没有任何问题,恐怕现在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不愧是小狐丸啊,一如既往的敏锐。所以说有的时候出自同一刀派,彼此之间太过熟悉确实会让人感到困扰呢。”
    三日月笑着弯起了眼睛,新月般的眸子潋滟起层层辉光,像是盈满了一池月色。
    加州清光冷笑了一声,不为所动:“说来说去,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已经变回来了?”
    “哈哈哈哈,这个嘛……当了太久的老爷爷,偶尔做回小孩子也甚好甚好啊。”
    ——什么甚好甚好啊,明明就是想借机接近沈沉吧。
    加州清光望着对面姿容绝世的付丧神,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眼角映染上一片浅浅的殷红来。
    三日月见状也不多言,微微颔首道:“既然加州已经没有别的事了,那么我就回去休息了。”
    回去?等等——
    “你不能回去!”
    “恩?”
    “既然三日月你已经恢复了,那就赶紧变回来,然后搬回自己的房间吧。”
    加州清光有些执拗地看着对方,耳朵上挂着的艳丽耳坠摇曳出细微的流光。
    三日月微微眯起了眸子,然后忽然敛起了唇角怡然从容的笑,换上了最初懵懂稚嫩的表情。
    “喂,你——”
    加州清光察觉到不对,皱着眉正想开口,就听见和室被拉开的声音。
    ——沈沉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三小月与加州清光,慢悠悠地说道:“鹤丸说你们找我。”
    “哈?我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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