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来的白橘衣显得十分虚弱,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看,一对杏仁形的眼睛被苍白的脸色衬托得格外乌漆,仿佛墨玉般漂亮。
    詹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指腹触到一片细腻的温凉。
    “口渴吗?”她想起护士的吩咐,赶紧起身去端床头柜上的水杯,把棉签浸湿了,轻轻地抹在白橘衣干燥的嘴唇上。
    白橘衣没有回答,嘴唇却无意识地抿了一下,然后仿佛像渴望获得更多的滋润,微微张开了,泛着一层淡淡水光的薄唇美好而性感。
    詹沐忍不住喉咙发紧,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两片诱人的红唇上,再也移不开去。
    “白老师弄得我也口渴了。”詹沐仰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那水似乎沾染了白橘衣的气息,竟带了一丝香甜,詹沐喝了一口不但不解渴,反而更渴了。
    白橘衣呆了足有两分钟,这会儿才终于回神,看到詹沐咕噜咕噜地把本来要给自己润唇的水全部喝完了,顿时有点无语。
    “詹少好歹给我留一点。”白橘衣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并且可能是因为麻醉刚过,没什么力气,声音很低,近乎气音,使得那冷冷的金属质感的嗓音性感得一塌糊涂。
    詹沐差点抓不稳杯子,手脚都要酥掉了。
    她赶紧起身又倒了一杯水,认真细致地润湿着白橘衣的嘴唇。
    “可以了,谢谢。”白橘衣笑了笑,说话的声音很虚弱,人看起来也很虚弱,说完这话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詹沐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又想睡了?”
    白橘衣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一道缝,眉头微微蹙着,有点疑惑地“嗯?”了一声。
    詹沐赶紧道:“睡吧,好好睡一觉,我在这儿陪着你。”
    白橘衣立刻就把眼睛闭上了,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詹沐把水杯放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怎么看都看不腻。
    即便就这样看一辈子,都还觉得看不够。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白橘衣除了短暂地醒过一回外,便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没再醒过。
    詹沐问护士这情况到底正不正常,护士告诉她,再正常不过了。
    “你想跟她聊天的话,起码得等到明天。”护士看了看时间,催促道,“你该离开了,探病时间已经过了。”
    詹沐走出观察室后,还趴在玻璃板上看了好一会儿。
    入夜之后,又下了一霎细雨,不若白天时那般滂沱,淅淅沥沥,让人恍惚有种春雨绵绵的错觉。
    詹沐失眠了。
    她靠在窗台前抽烟。
    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在意高羽所说的那个故事。
    特别是最后那句。
    三生之后,再无牵绊。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猛然一跳。
    类似的话她曾经听说过,那是滨城临隐寺里的一个庙祝帮她解签时说过的话。
    好端端的一支上上签,硬被他说成了下下签。
    詹沐当时一笑而过,并没有太过在意。
    今生哪里记得前世,即便能在一起三生三世又三生三世,每一世,都不过是这一世。
    能不能再续前缘,又有什么区别?
    詹沐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踏踏实实地握紧眼前的幸福,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前世今生,在电影和小说里看看就行了,根本不必较真。
    然而高羽却编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三生之后,再无牵绊。
    詹沐细细地品味这这句话,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人若是能够牢牢地记得自己的每一辈子,该有多辛苦啊。
    该忘的,还是忘了好。
    哪怕背负上忘情负义的名声。
    她熄灭了手中的烟蒂,上床睡觉去了。
    有些事情,怎么想都想不通,那就干脆不去想。
    反正还有明天。
    淡淡的烟草味被破窗而入的夜风吹散,詹沐听着雨点敲击窗台的声音,点点滴滴,居然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起来,雨已经停了,天边隐约有红霞,应当是晴朗的一天。
    她洗漱完毕,到楼下吃了点东西,迫不及待地去了医院。
    白橘衣还在观察室,护士说要到中午才转病房。
    詹沐便只能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隔了一道玻璃板,让她感到自己和白橘衣仿佛隔了一条银河的牛郎与织女。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护士果然来替白橘衣测量血压和心率,然后把她身上的管子有条不紊地卸掉,最后将她从观察室推到了普通病房。
    “她怎么还没醒?”詹沐有点不放心地问。
    护士说:“她各方面都很正常,应该是身体还很虚弱,睡眠可以补充体力,让她睡到自然醒吧,你别骚扰她。”
    詹沐:“……”我哪有骚扰。
    护士安置好白橘衣后便走了,詹沐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坐着,也不玩手机,也不看杂志,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人恬静美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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