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康木愣愣地挪动着眼珠子,一寸寸地挪,直至落在燕清那如玉一般的面庞上,就定格住了。
    “真,真是燕,燕卿啊!!!”
    在极度地难以置信后,刘康一点点地清醒了过来,胸口剧烈起伏,干涩的眼角忽就涸满了泪,一滴滴地往下淌着。
    燕清看他情绪就要失控,赶紧将事前备好的巾帕取出,给刘康掩住,郑重道:“现尚未脱困,还请陛下再忍耐片刻。”
    刘康的眼泪就被生生吓回去了。
    他此刻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惊弓之鸟,脑子也不甚清醒,这会儿都还没想起要问不翼而飞的彻里吉,只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救命稻草,小心翼翼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燕清莞尔一笑,那双极漂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叫刘康依恋的信心:“只委屈陛下紧紧跟在臣身后,莫要落下了就好。”
    不是燕清非要强调废话,而是看刘康这欣喜若狂得语无伦次的模样,他毫不怀疑,要不声明一下还没真正脱险,这小皇帝怕是恨不得直接扑在自己怀里,黏着不离半步。
    这些天受的罪显然给刘康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一听燕清这话,眼泪给彻底憋回去了,抖擞了精神,认认真真地应下。
    要不是内心清楚刘康此刻的不幸,纯粹是咎由自取,甚至还连累了无数将士,燕清都几乎要心软一些,快同情起这放现代还是未成年的少年来了。
    “陛下,请罢。”
    燕清将从郭嘉那借用的八卦阵悄悄缠在了刘康的腰带上后,就顺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挂着的、挪用自吕布的仁王盾,有了这两层保险,再将卡牌刷成桃和闪为主后,把诸葛连弩重新收在袖中,就牵着满是汗的刘康的手,往外走去。
    当他笑眯眯地牵着刘康的身影出现在帐口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奉先!”
    燕清当机立断地喝了一句。
    就算没这一声,吕布也决计是这些人里反应得最快的一个。
    他方才还似一头慵懒的饱食猎豹,除了杵在那用凶恶的眼神吓吓人外,就连甩甩尾巴都懒。
    只是得燕清一下召唤,就彻底活过来了。
    “护好主公!”
    吕布目光炯亮,即便燕清在事前只稍微跟他通了气,并未交代他具体如何行动,他却同对方有着灵犀一般,迅速自己生了章程,还不忘先冲着典韦吼了句。
    明明还有个比燕清这个司空更重要的皇帝在,可不管是吕布还是典韦,都将他理所当然地忽略了。
    典韦气势如虹地应道:“喏!”
    确保了燕清的安全后,吕布再不多看那头,迅速带着最得力的几个亲兵,双目通红,犹如饿虎扑食,笔直地杀向还一脸懵然的羌兵。
    方天画戟一扬,直将最前头的那个倒霉队长斩得血肉横飞,身首异处。
    吕布采取行动得无比迅捷,也就等同于掩护了燕清的撤回。他见刘康走得慢,索性不顾这小皇帝的面子、也暂不嫌弃曾性骚扰过自己的这小孩儿了,将其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后营跑。
    事实证明,燕清这一举动可绝非多虑——不过跑出数十步,就有纷乱而庞杂的脚步声从羌营那边传来,越靠越近。
    好在典韦一个奋身冲刺,眨眼功夫就赶到了燕清跟前。
    燕清无语地拒绝了他二话不说就蹲下,欲背自己的好意,将四肢都缠在自己身上的刘康掰开,塞在他怀里:“顾好陛下,我这无需照顾。”
    典韦满腹纠结地看了燕清一眼,又瞅瞅这抽抽噎噎的半大小子,勉强同意了。
    只是一边跑着,心里却极其失望,一边忍不住道,这哭哭啼啼的小东西,怎么能是皇帝?
    跟燕司空比,可真差太远了。
    燕清可不知典韦这憨货在暗暗嘀咕着什么,他跑至安全区域后,就立刻想到一点,赶紧回头看去。
    这时的场上,大概是还未有人发现在帐篷里的彻里吉的尸身,还能乱七八糟地战成了一团。
    其中已骑上嘶风赤兔马,身形高大,还带着那无比显眼的雉鸡羽配鲜红缨的武冠的吕布,正以手中方天画戟,挺进挺出,一派游刃有余。
    羌兵跑得快,燕军的反应只会更快,骚动一起就立马来接应了,并未使吕布落入危局。
    燕清摸了摸没来赶上还给吕布的仁王盾,看着渐渐沦为几乎一面倒的战局,勉强放心了。
    陛下那缺不得他,马上就得过去,而吕布这里……
    这盾牌涉及太多秘密,不好让别人转交,燕清便以想起的另一事,召来亲兵,让他转告吕布。
    于是片刻之后,燕军高喊的口号不但变了内容,还无比整齐划一,轰然洪亮——
    “彻里吉已死!降者不杀,彻里吉已死!投者不杀!”
    第190章 开诚布公
    羌胡以狩猎游牧为生,野蛮善战,即便吕布骁勇无双,在没了仁王盾保护的情况下,为一直冲杀在最前头、斩敌数百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一身叫人侧目的累累伤痕。
    缨盔早已不翼而飞,头发乱糟糟的,黏糊糊的都是血块;画戟嵌着不知属于谁的碎肉,浑身鲜血淋漓,既有赤兔分泌的汗,有属于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
    燕清见了,后悔之余,也着实心疼了好一会儿,二话不说就给吕布塞了一颗新刷出来的桃。
    只是一些个不严重的皮肉伤,就特意留下来叫吕布吃个教训了。
    即便是仁王盾,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哪儿能回回这么浪?
    吕布讪讪地不肯这么脏兮兮地靠近主公,愣是回帐去冲了个澡,才在燕清的怒视下,自知理亏地跟着扶伤营去处理剩下的伤势。
    看他一脸满不在乎,不情不愿地挪动步子,燕清只有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可惜收效甚微,粗鲁地拽着吕布的腰带,就近进了空的一顶军帐。
    进去之后,他便冷然抱着臂,眯眼看吕布道:“伤口难道就一点不疼?嗯?”
    吕布单独对上因担心自己而变得怒气冲冲的燕清,目光游移不定,末了索性耷拉下眼皮,借此错开燕清咄咄逼人的瞪视,俨然是手足无措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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