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无言。
    祁昭自休沐在家,李湛来请了许多次,连赵建恩和高维也充作说客上门游说,祁昭一律四两拨千斤,客客气气地招待,再客客气气地请出来。
    如此僵持两个月,到了圣寿节前夕,兰茵入宫探望祁馨,在祈康殿稍作停歇,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去了太极殿。
    夜色蒙昧,弯月高悬,隐于层层彤云之后,如梦似幻。
    兰茵在御阶丹樨前,碰见了谢静怡。
    她如今已是太妃,妆容淡雅素净,月白褙子上刺着银丝雀,远远看去像老了十岁不止。
    兰茵依规鞠礼,谢静怡在辇上坐得稳当,扶了扶鬓侧的珍珠钗,笑道:“这么晚了,郡主真是辛苦。”
    兰茵不等她说免礼,自顾自站起身,笑回:“不及太妃辛苦。”
    谢静怡微抬下颌,几分倨傲,几分得意地看她,道:“你莫不是来替太后当说客的?真是出嫁从夫,心外向着呢。”
    兰茵心里有火,强忍着不发。明知她是挑拨离间,可又不免心想,当着她的面都这么肆无忌惮,背着她对着毓成时该是何种模样。
    这么长时间,流言四起,朝臣相互争斗,甚至祁昭和卢楚翻了脸,毓成便能沉住了气不见她这个姐姐,或许是他身边这些人居功至伟。
    她装作听不见谢静怡夹qiāng带棒的话,越过轿辇直往太极殿而去。
    走到近前,听见里面传出些笑语,女子声音绵软:“陛下,妾只怕您太偏心,惹得太后不满。”
    毓成笑道:“你怕朕偏心还一个劲儿地替太妃说话,把朕诳得对你言听计从了,又来说这话,女人都爱口是心非吗?”
    女子娇笑了一阵儿,捏着嗓子道:“妾受太妃大恩,可不得向着自己恩人说话,若是妾说的没有道理,陛下不听就是。”
    “有道理,你说的都有道理……”毓成的笑声传出,如同溪涧里的击石泉流,流畅爽朗至极。
    兰茵瞥了眼身侧侍立的内官,道:“劳烦公公进去通报。”
    内官为难地看看殿门,又看看兰茵,见她态度坚决毫不退让,才勉强地推门而入。
    里面的说话声压低了,过了一会儿,内官出来,躬身揖礼道:“陛下请郡主进去。”
    兰茵闭了闭眼,暗自告诫自己勿要冲动,千万要克制住自己别上去扇萧毓成的耳光,才领着淑音进去。
    殿内烛光熠熠,宛如白昼,刚才那软语娇声的美人儿站在一旁,眼角若钩,妖妖调调地看向兰茵。
    兰茵鞠礼,弯到一半,被毓成起身飞快上前拦住,“姐姐,不必多礼。”
    她掠了一眼毓成身后的美人,道:“我有话要对陛下说,请屏退左右。”
    毓成想都不想,干脆道:“都下去。”
    那美人幽怨地睨了兰茵一眼,风情万种地退下。
    待到殿内只剩下兰茵和毓成两人,她仍嗅出满殿的脂粉味,避开毓成的搀扶,往前走了两步,讥嘲道:“你可真是长大了。”
    毓成将手指搭在眉骨上,以掩饰尴尬,苦笑道:“姐姐不要取笑我了……”
    兰茵回身紧盯着他看,蓦得,道:“我怎当得起陛下一句姐姐。”
    毓成将手放下,正视她,凛正道:“姐姐勿要多心,这世上无人能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
    兰茵笑了,有些许寥落在其中:“可是你并不信你的姐姐,不然若是心中有惑,为何不来问我?”
    毓成凝起了神色,定定地看着兰茵:“那是因为我怕,我怕姐姐会为了别的人来骗我。”
    兰茵将视线移开,道:“若是你觉得连我都会骗你,那么又怎么能肯定旁人不会?如今你是皇帝陛下,身上有太多可图,足以让旁人可以为了利益来说出各种谎话。”
    毓成沉默片刻,突然说:“姐姐可知坐在御座上的感觉吗?高高在上,森冷无比,孤寂无比。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又有谁知道作为君王的苦楚,我日日都担心会有人来骗我,来算计我,这些臣子表面上恭敬,可背地里又在想什么,谋划什么,他们每一个都说忠心,可我真的能把他们的心挖出来看看吗?”
    兰茵不作声了。他们自小便是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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