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你倒是和娘说说,你刚才那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如花无奈的看着林氏,只觉头疼的紧。可她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她不想这样糟心的事又闹到她二哥和二丫的面前。让他们的心累。
    “娘,你说!”李如花很明白她娘这会指的是什么,可却当不懂。
    “如花,你刚才提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不提你大哥?二丫不向着她大舅也就算了。可你不能也这么想的,那可是你嫡嫡亲的大哥!”
    李如花郑重其事的看着林氏:“娘,那你要我怎么想我大哥?”
    林氏愣神的看着李如花,显然没想到李如花一开口就问她这么一句话。
    “以前的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忘了,或者我不记得!”她的心曾经也狠狠被娘家人伤过。只是因为是娘家人,所以去原谅,不去计较,可并不代表不记得。
    一日又一日,某些事情在心底累积,然后突然有一日,又有人来问她,才发现曾经的伤痕依旧在,甚至还是鲜血淋漓的,原来那些疼痛并没有减轻过。
    她被爹娘慢待过,被大嫂瞧不起过,很多,很多…
    林氏一时语塞,眼神闪躲着。
    “娘,二哥也没有去计较,你们以前是怎么偏疼大哥的!可以前的那一幕我却历历在目。”
    “二哥不聪明吗?不,二哥很聪明,甚至比大哥更聪明,他也爱读书。可家里只供得起一个人读书,二哥和你们说啥了吗?没说吧,他和着你们一起供大哥念书。家里供出了个秀才,多高兴啊!”
    李如花忍不住擦了把眼泪,她当姑娘的时候可是亲见过她二哥的委屈的。
    “可晚上,我瞧着二哥在油灯下抚摸着大哥读过的书,那会子,他多想读书了,可你知道大哥干了什么吗?大哥喝了酒,趾高气昂的,一把把二哥推开了,让他别用他的粗手摸坏了他精贵的书。那书不是他那粗人能碰的!”
    那一夜,二哥一直坐在外头,垂头丧气的,第二日又打起精神,去打工去赚钱,只为继续供大哥去读书去考秀才。
    “大哥成亲了,大嫂就容不下二哥了。二哥当了货郎,走街串巷的,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你们让他背井离乡的!”
    林氏抿了抿嘴角,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些事,二哥和你,和我爹计较了吗?我爹如今看清了,你就别老糊涂了。你的心别偏的太厉害了!伤人过头了,就挽回不了了!”
    姜平刚听家里人说,两个老太太来闹了,就担心的跑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这么一段话,泪水涌出了泪框。李如雪听着也直抹泪。
    李如花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心情有些沉重,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林氏动了动嘴角,却觉得无言以对。她的心口涨得慌,一时难受的紧。
    她看着一屋子的人,红着老脸,慢慢转过身,向外踱去。
    她错了吗?
    那是她的第一个儿子,又是寄予厚望的儿子,难免偏疼了些。可是旁的几个,她也是疼的呀。人的手指难免有长短,对于几个孩子,难免也有不同。可今日听如花这么一说,她是不是也怨着自己?如雪该是也怨的吧?那么二子呢,他是不是也在怨着自己啊!
    瞬间,林氏瞧上去又老了不少。她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她真的错了吗?错了吗?
    第110章 病了
    李如花的那番话一直在林氏心底翻腾。有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 也总是把以前的那些事翻来覆去的想,一时间忧思过重就病倒了。
    “老头子,你去告诉阿春一声, 让他来和我说会话!”
    她错了吗?她没错呀!她是没错吧?而此刻的林氏, 格外需要一个人来告诉她, 曾经的她做的并没有错。她当然想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呀, 可是家里没这个条件,她也没这个能力, 她只能选一个。阿春是大哥,自然要先大哥的呀!她这个做娘的必须这么选择。
    李老爷子应了一声,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老太婆。这些日子,他不爱呆在家里,有时去酒楼里坐会, 有时去农庄里转转,实在不愿意留在家里听着糟心的事。可他也希望自己老伴健健康康的。老伴, 老伴,老来伴!
    林氏等啊等,见得李如春进来,看着他鬓边的白发、皱紧的眉头、苍白的脸色, 顿时心疼的不行。
    “阿春啊, 这是咋的了?”
    李如春叹了口气。瞧着李如秋酒楼的生意红红火火,他读过书,自诩比李如秋能干的多,这李如秋都能干出这么大一番事业出来, 他肯定也行的。
    可没想到, 生意却怎么都起不来。红庆酒楼的生意红红火火,分店一家家的开, 挤兑的他们酒楼里的生意是一点都没了。他已经把自己和他娘贴补给他的基本都投了进去,眼看就持续不了多久了。
    “娘,你帮忙去和二弟、二丫说一声,能不能把城南的红庆酒楼交给我经营,这一次我一定好好干!”
    林氏动了动嘴角,看着又变得踌躇满志的李如春。
    “娘,你知道的,我一向比二弟聪明,又念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是个秀才!要是当初家里条件更好的话,指不定我能考中举人呢,那就是举人老爷了!娘,对吧?要是家里有条件的话,我准会考上举人的!”
    林氏惊愕的看着李如春,她从没听老大说过这么一番话。老大这意思是在怪家里条件不好了?可家里都紧着他读书的呀?哪怕再忙的时候,都没让他干过一点活。哪怕再穷的时候,一家人都在饿肚子,也没短过他一顿饭。
    “娘,我和你说哦,二弟如今是越来越不着调了!我可是大哥呢,家里的事自然要听我的!我的见识总归比他远吧,他这个当货郎的,能懂什么东西。还不就是运气好来着。”李如春怨怼着把心口上的话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二丫,也真是笨,要是靠着我这个大舅,这红庆酒楼别说开遍临海城,那是开遍全陈国都不在话下!”
    林氏动了动嘴角,李如花前些日子说得话,又在她心口翻腾。
    “阿春,要是你当了家,做了大掌柜的,还能让二子留在酒楼里吗?”
    “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了。他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的人,让他看个账本看得懂吗?让他与旁的人去谈生意,他懂那些吗?那生意在他手上肯定会败了的!”
    林氏的眼中闪过失望,她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面前的大儿在家里安心的读书,而她家二子却挑着货物走街串巷,无论对谁都卑躬屈膝,赔着笑脸。那时,她只觉得大儿的读书声真好听呀,却忽视了那令人心疼的背影。
    大概是瞧着林氏脸色不好。
    李如春连忙改口:“娘,刚才那些话,我也只是说说。阿秋是我的亲弟弟,我发达了,哪能不管他的!”
    林氏一时间心口闷得紧,也听不进李如春的喋喋不休了。
    “老大,娘有些累,你先回去吧!”
    李如春诧异的看着林氏,他咋感觉怪怪的。
    “那娘,你要记得跟二丫和二子说这事啊!”
    林氏看着李如春出了门,头痛的倒在了床上。她错了吗?她真的错了吗?或许,或许她是错了吧?
    她一向把孝顺挂在嘴边的儿子,至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关心的话。都有没有问过她,身子骨还好吗?有没有瞧过大夫。
    哎…
    李如秋也是傍晚回家的时候,听到林氏病了的事。那是直接去了林氏的房间。
    “娘?”
    李如秋轻声走了进来,看着朝里躺着的林氏,试探的喊了声。
    见林氏没有动静,只以为她睡着了,伸手帮着她拉了下被子,才向外走去。
    “二子!”林氏坐起身,看着李如秋的背影,一如很多年前他离家的时候。
    李如秋止住脚步,又转过身在床边坐了下来。
    “娘,没事吧?我已经吩咐人去请王大夫了。待会让他好好瞧一瞧!”上了年纪,难免精神气不好。他也知道他娘的心事,可是有的事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林氏伸出手,紧紧的握着李如秋的手。
    “娘,你这是咋的了?”他娘瞧着有些许不对劲。
    林氏摇着头,仔细打量着李如秋:“娘只是觉得有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好长时间了!”
    她又想起了她家二子第一次带着姜氏来家里的时候,以及坐着马车离开,几次回望的场景。那时的她虽然略有伤感,可是情绪并不浓烈,此刻想来,实在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了。还有她的两个闺女。原来她这个娘做得并不好。
    李如秋被林氏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娘,是儿子做的不好!以后儿子定日日来请安!”
    林氏点着头:“好,好!”
    “刚才金哥儿她奶奶吩咐厨房里专门炖了汤,你多少得喝点,这样人才有劲!”
    …
    一句句窝心窝子的话,听得林氏连连点头。
    “对了,金哥儿呢,我感觉几日未见他了!”
    李如秋一说起金哥儿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娘,我和你说哦,金哥儿上学堂了,先生都夸他聪明呢!那字写得可好了,诗都会背好些首了呢!昨日,写了几页大字,我的名字都会写了!”
    林氏觉得此刻的李如秋的双眼是闪闪发光的。那眼中、那脸上有着无限的期待。李如春那会子在她耳边说得话,再一次回荡了起来。
    她把李如秋的手紧紧握着。
    她错了呀,真的错了!
    “娘,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李如秋看着突然落泪的林氏,担心的问道。
    林氏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有点想老家了!”
    每个孩子生下来时,他们家都有种树的习惯,也不知道那些树如今长成啥样了,她突然想回去看看来着。如果有可能,有可能…
    李如秋听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啊!前些日子,和二丫还讨论过这事呢,今年啊,我们还是回老家看看。顺便看看镇上的酒楼以及几个庄子!年后也歇上些时日再回城里来!”
    “好,好!”
    李如秋等着林氏睡下了,才从房里退了出去。本来对里躺着的林氏却突然转过了身。窗扉里,夕阳的余晖照亮了屋子的一角。她略显惆怅的看着外面。
    她老了,她的二子也不再年轻了,而她的几个孩子,都有了儿女了。
    李如秋一回屋,姜平就走了过来。
    “娘没和你说啥吧?”
    李如秋疑惑的看着姜平。
    “白日里,大哥过来了,在娘屋里坐了一会,我怕娘听了大哥的话,又说了啥让你为难的事!”
    李如秋摇了摇头:“这回倒啥也没说!只说了想老家了!”
    姜平心底也疑惑极了,这实在不像老太太会干的事。难道是那日如花的那些话把她给刺激的了。不然依着老太太的性子,今日听了老大的一番话,准得又要给金哥儿他爷爷添堵。
    而此刻的曹二丫呢,她正在农庄里,摆弄着她田里的作物。如今那些老农,显然把她当做相当有经验的种田人,和她有商有量的。
    松松坐在白玉的背上,在庄子里四处玩耍着,几个小孩子都喜欢凑到它的面前讨它和白玉的喜欢。得了些好吃的,也喜欢送到它面前,不知不觉中,它俨然成了这里的孩子王。
    再说,松松也是个大方的,偶尔到后山找白虎母子耍耍的时候,能得到些小猎物,那都带了回来。
    那些孩子都是苦出身,生火做饭都是会的。松松又是个爱吃的,白玉对于烤肉也没有抵抗力。所以经常到空了的田地里烤肉,那滋味喷香喷香的。
    松松的肚子本就不大,白玉吃的多些,但每每剩下来的都有很多。这不,就能给那些孩子们打打牙祭。那些孩子就更喜欢和松松它们玩了。
    空间里的药材也被她种了不少,收了一茬又一茬,有些丹药里面也只差一些主药没有配齐了,不然就可以多炼制几种药丸了。到时,真可以想象临海城万人空巷的场景。
    曹二丫手中捏起了一个瓷瓶,那是她上次炼得的补肾益气丸。
    不过,这药倒可以先给郑大人服用下,她无意间听到罗夫人和她娘絮叨。这郑家在京里的长辈可是一直在张罗着帮郑大人再纳几房妾室开枝散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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