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盘子边缘放了个小银勺,方便自己吃果冻。
    她拿起勺子挖了蜜桃果冻的一角,放进嘴里的时候,视线落在洛子衿的那封粉色信封上。
    入口即化的冰凉清甜在唇上渐渐漫开,还吃到了里面绵密清甜的果肉,咬下去之后甜甜的汁液在齿间溅开。
    仿佛终于做好了决定,她放下勺子,正打算去拆洛子衿给的那封信时,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她只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觉上面跳动的是‘同桌’二字,拇指自然地滑过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
    “到酒店了吗?”洛子衿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程悠悠轻轻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嗯……”
    “我送了你一样东西,在你包里,你看到了吗?”电话对面的人背景音跟自己这边一样安静,让她毫不费劲地就能将洛子衿清冽的声线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语气里的一丁点儿试探都听的很清晰。
    程悠悠眼中出现些许笑意,还是回了一句“嗯”,只不过这次,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补充道:
    “我还没有打开看。”
    她还不敢打开来看。
    洛子衿在另一边抬手揉了揉眉心,尔后叹了一口气,认真道:
    “对不起。”
    “没关系。”程悠悠第一时间就接上了她的话。
    那天下午亲手把信封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时候,哪怕洛子衿没有道歉,程悠悠也已经决定原谅她了,不然后来也不会再去首都找她一次。
    “我当时看到那个信封,以为你是在帮蒋镇轩递情书,所以才很生气地把它扔掉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洛子衿迟疑再三,还是把那时候的想法解释了一遍。
    虽然她这个解释来的太晚了。
    哪怕她就是在生气之后,给程悠悠在暑假的时候打个电话讲清楚,也许后来大学的时候,她们俩还有机会圆之前的梦。
    上天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了。
    所以现在洛子衿决定不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现在她都要将人攥在手心里,再也不放了。
    程悠悠听到她的话,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填资料的那天下午……你看到了?”
    原来洛子衿看到了蒋镇轩把情书交给她的样子。
    洛子衿应了一声,开口道:“我当时校牌忘在抽屉里了,回去拿。”
    电话那头倏尔沉默了。
    这沉默让洛子衿感到不安。
    但是她光是站在程悠悠的角度设想了一下填志愿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疼,继而浑身血液里仿佛都滚了刀子,血流到哪儿,那尖锐疼痛就蔓延到哪。
    洛子衿闭了闭眼睛,低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悠悠。”
    程悠悠听到她的声音,握着手机倏然清醒过来,唇角慢慢出现个自嘲的弧度,她用力捏了捏手机,还是只能回一句:
    “没、没事……”
    她笑了一下,自顾自地往下接道:“是……是我太笨了,我应该换一张纸的。”
    换一个信封,原来当年递出去的心意就能正确传达到洛子衿那里。
    明明在笑,她却听到了‘嘀嗒’、‘嘀嗒’的声音,程悠悠慌忙低头去看,发觉那粉色的信封纸上溅开了两朵水花,将那小块的粉色染的更深许多。
    她赶忙拿起信封甩了甩,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蠢的无可救药的人是我,哪怕你当时要给我个炸弹呢,我也应该眼也不眨地收下,对你说句‘谢谢’。”
    洛子衿的声音清楚地从那头传来,让程悠悠擦着眼泪再一次笑了出来。
    她摇了摇头,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像是喟叹一样地说道:
    “是我太倒霉了……”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表白的时候很努力地鼓起勇气写了情书,后来又很努力地想要跟上已经考到北影的洛子衿的步伐,哪怕误会对方跟蒋镇轩在一起了——
    于是想着,退而求其次吧,起码要在事业上能有与她比肩的那天,可是结果却在洛子衿正式登上荧幕的那一年,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病,连自己的父亲病重都无法探望,终于休养好了之后,权衡再三,退出了这艰难险阻丛生的一行。
    直到八年后,一场综艺才将那已经拿下了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人又送到了她的面前。
    洛子衿垂着眼眸反问了一句:
    “……是吗?”
    声音太低,让脑子里思绪太多的程悠悠一时没听清,发出了疑惑:“唔?”
    洛子衿这一回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咬字清晰地回道:
    “我说,我、喜、欢、你。”
    程悠悠:“!”
    简单的几个字,却传递出近乎振聋发聩的效果。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喉间却一阵阵发堵,眼中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漫了上来,这回连‘抬头法’都不管用,双眼就跟坏掉了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往下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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