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像我们之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句话似自嘲,却也拍在了江歇心上。
    他有预感,身边的人,正打定主意要离开他所能及的地方。
    感受到来自于江歇指尖的力度,温琅对上了他的眼睛。
    ”我已经听了你的建议整理好了一切,努力让一切回到正轨。不如就顺其自然,各自安好。“温琅说到最后一个词,特意加重发音特意强调。
    眼前的人肯定想不到,她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整理好一切。
    过去十年,每当她带着极大的热忱想要奔向他,现实都会狠狠甩她一个耳光。而这让所有终结的重击,竟然来自于江歇。
    江歇因为温琅的话而迷惑不解,温琅口中的每个字他都听清了,可连起来却并不懂其中的意思。
    他们的争吵停留在哪里他很清楚,之后因为案件他更是单方面断了联络。所以让他耳熟的‘及时止损’,又是来自于哪里?
    温琅其实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希冀,那就是想听江歇解释些什么。可他却迟迟没说什么,仿佛正默认着几个月前的结论:他们不合适。
    温琅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抬起另一手,把江歇握住她手腕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江歇脑海里乱成一团,温琅挣开了束缚。细滑的手腕擦着他的指尖抽离,江歇又抓住了温琅的衣袖。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让他疑惑的问题,心里却迫切想要再争取一个机会,至少让他知道问题出在哪的机会。
    温琅叹了一口气,干脆拉开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厉声对江歇说:”不要再这样了,不怎么好看。“
    说着,她用了几分力气推开江歇,开着车就走。
    饭团没怎么咀嚼就吃进胃中,让她胃疼。温琅鼻间冒出几分酸涩,为之前倔强不肯放弃江歇的自己。
    就算暗恋见不得光,也不能随意让他糟践了去。温琅把眼泪憋了回去,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再为无关者哭泣。
    江歇被她一推,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手上还拿着她的外套,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些许体温。
    直到高升的太阳,晒到江歇眼前模糊,他才离开。
    及时止损被他熟悉,是因为郑砚浓总说。
    他明明是个有无数妙想和灵感的珠宝设计师,却总用投资报酬率衡量一切。
    可是,温琅又是从哪里知道这句话的呢?
    想着,江歇驱车去找郑砚浓。他了解温琅,她很温柔,却也倔强,心里留不得一粒沙子。他也很想弄明白,事情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差错。
    误会,好像并不只有他想到的那些。
    郑砚浓正认命地在维康替江歇打扫办公室,拿着抹布的他,撇着嘴并不高兴。他这双应该拿画笔设计珠宝的手,竟然沦落到打扫卫生。
    想他不过是之前喝醉之后在江歇的办公室睡着,却被计较到现在,还真是小气。
    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机会,他绝对不会和有洁癖的人当朋友。
    江歇推门进来,郑砚浓正侧躺在沙发上,脚翘在扶手上,毫无规矩。
    郑砚浓也是刚躺下偷懒,还没两分钟就被抓个正着。他还没来得及从沙发上坐起,却被江歇一把揪住衬衫领子——“你之前是不是动我手机了?”
    江歇想了一路,把郑砚浓和温琅的最后交集推测到了拿错手机那天。
    郑砚浓并非第一次拿错,江歇分/身/乏术没空去拿,所以就任由他拿着了。除了这个,他想不到任何郑砚浓能和温琅联系,从而产生误会的可能了。
    郑砚浓哪里见过江歇这么凶,连忙三指冲天说:“我没有。”
    他那天喝个烂醉,只记得后来有了艳遇,艳遇对象人不错,甚至在离开之前留了一沓钱给他。
    当他是鸭吗?
    见郑砚浓目光真挚,江歇慢慢松开了手。
    “温琅说,我让她尽快止损。”江歇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领带松散着,扣子开了两颗。
    “嗯?”郑砚浓听见这个词,微愣。
    “可我哪里舍得这么对她。”苦笑一声,江歇看着办公桌上的山地玫瑰。那天,花盆被误摔在地,后来他买了同样的回来。
    他买了他丝毫不懂的多肉和绿植,想要多去了解她和她的喜好。
    可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回不去了。桌上的花盆还是同一款,可花却不是温琅一开始送他的那盆。
    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郑砚浓脸上没了一开始的玩闹,他手撑在下巴,后来,问江歇要来了手机。
    聊天记录没有什么线索,倒是通话记录里有好多来自于温琅的未接。看了看时间,他试着回忆当天发生的事。
    除了女孩子的取悦,还有他因为酒精的迷乱,毫无线索。
    “我试着找找人吧。”郑砚浓抿了抿嘴,找了张纸,把他曾经去过的地方标注了出来。
    江歇手上还拿着温琅的外套,淡香竟然唤起了些许睡意。不知不觉,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郑砚浓打算和他说说想法,一看他竟然不用通过吃药就能睡着。生怕吵醒他,郑砚浓把薄毯盖在他身上,离开了。
    一夜无梦。
    等江歇睁开眼,天亮了。看了看手机,他这才意识到,他竟然睡了个整觉。从昨天中午一直到今天晚上。
    大概是太久没能安然入睡,这一夜的安稳,让他连日来的疲惫,消退了不少。
    到底是恢复了些精神,江歇去洗漱换衣。他打算再去找温琅一次,冒着她会生气的风险。
    刚走到停车场,方栀言的电话打了过来。
    “江医生,琅琅她要走了,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方栀言也是看了温琅早上发出的朋友圈,这才知道她要离开。还顾不上问清楚,先给江歇打了个电话。
    此前,她的一位同乡饱受眼病困扰,是江歇帮她想了很多办法。方栀言想还这个恩情。
    机场?
    江歇这才明白温琅说的让一切回到正轨大概是在指什么:她辞去工作,搬了家,最后还要离开这个城市。
    她正亲手剪断和他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带着极大的决心要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温琅!”在拥堵路段,江歇咬着牙念出温琅的名字。
    她的决绝,让他又气又恨。
    可终究还是恐慌占的部分比较大,他怕极了错过温琅又一次。
    把车停下,江歇迈着长腿在机场里到处找。方栀言发来的航班消息,算是给他指了明路。等他跑到指定柜台,温琅正拖着箱子进来。
    她扎着马尾,穿着碎花长裙,依旧精致美丽,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耳朵上戴着耳机正在通话中,眼里的笑意很是刺目,让江歇无法在原地等她。
    一下拽住温琅的行李箱,江歇紧盯着温琅的双眼:“你要去哪?”
    温琅正和老大商量她回来之后的计划,对江歇的出现,是惊讶的。
    结束了通话,温琅试着拽了拽箱子,江歇分毫不松劲儿。
    温琅看着他眼周疲惫,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江歇见温琅态度有所软化,立刻把人箍在怀里。
    他哑声说:“撩完就跑,这就是你所谓的非我不可?”
    作者:1心疼江医生,但其实琅琅也很委屈。
    2病房给郑砚浓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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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寸步不离
    撩完就跑?
    温琅不太敢相信, 这句话竟然从江歇口中说出。
    “我什么时候说过‘唯你不可’这种话?”温琅和江歇争箱子, 两个手用尽全力却无法撼动半分,她之前真不知道江歇有这么大力气。
    江歇看着温琅红了耳朵, 唇边涌上些许笑意:“你之前送我山地玫瑰, 不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江歇的目光里浮现歉意, 如果不是他翻动旧物,看到曾经为了学种花做的笔记, 还真不知道温琅送来的多肉, 宛如告白。
    她其实早就表明了心意,但又一次,被他错过了。
    温琅听他这么说,松开了手。摔破的花盆, 是她心上裂痕中的一道。江歇又提起, 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我送出的没错,可也已经收回了。”在那个争执的夜, 温琅把地上的花捡进袋中带走, 那仿佛就是两个人分崩离析的前兆。
    想到这, 温琅不再正视江歇, 话语冷漠, “以后都不用再提起,毫无意义。”
    见江歇依旧拿着箱子,温琅索性转身去排队办理登机,他爱拿就拿着好了。
    温琅难得和江歇产生互动, 他高兴了没几分钟却又不知道是哪里惹恼了眼前人。见她去排队,江歇也赶紧跟上。
    他不想让她走。
    “琅琅,”江歇的语气有些急切,此前的从容不迫消失无踪,“不要走。”
    如果她真的离开,那他们俩之间最后的联系就要消失了。江歇只要想到这点,心里就闷闷的。
    “不要这么叫我,”温琅跟着身前的人往前走,目光落在显示屏上,“我们没那么熟。”
    曾经她会因为这组叠字开心到快要原地跳起,而如今……
    温琅低着头,把一丝心酸藏进眼底,她不愿让江歇再靠近她了。
    两个人的相识和疏离其实很简单,只要拉大距离,减少联系,很快,日子就能恢复如常了。
    虽然痛苦,但是她就快做到了。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人少了谁不可。
    “好。”江歇被温琅的平淡刺伤,可就算这样他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气氛冷下来,江歇着急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温琅,帮她把箱子往前拿。
    “那我不去烦你,你可以不走吗?”眼见距离柜台越来越近,江歇着急下又开了口。
    “你喜欢的事业,你重要的朋友,包括你的父母都在这座城,就算再怎么厌我,也请你不要离开……”江歇的话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句,透着些罕见的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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