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仅是想帮我哥平反,还想让当初陷害他的人都得到惩罚呢?”柳珣问。
    “那惩罚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满意呢?”杨峤问,“如果圣人没有废太子之心,那注定不会有你希望的程度。”
    “千里长堤,毁于蚁穴。”柳珣说。
    他哥的事,他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爹,心里咬着牙,不出一个月,定要他哥能堂堂正正回来,一家人没有阴霾担忧的团聚。
    柳璟得知大感欣慰,“珣儿,你真的长大了。”
    案件上有了杨峤帮忙,查人都快了很多,柳珣安排人去他哥说的地址去找税银,然后太子底下的人被他七七八八查个干净,圣人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查税银的事,怎么查到兵部去了,兵部还不打紧,这苗头怎么冲着太子去了。
    圣人召柳珣去见,太子私底下也招杨峤来见,“含章如此是何意?”
    “若是一两个人就罢了,这么多人都有问题,臣实在为殿下处境担忧。”杨峤实话说,“怀玉今日进宫见圣人,臣敢保证,圣人绝对不会阻拦怀玉,反而会让他继续查下去。”
    “柳珣发的什么疯,尽冲着我的人来。”太子说道。
    “殿下,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明白,有诸臣依附于殿下,殿下获得了关系和供奉,同样殿下也承当了责任,属臣不轨,即殿下不轨。”杨峤说,“殿下之属臣十有*有不轨行为,那圣人是信殿下忠还是不忠?”
    “不过是贪污些银两,怎么就扯到不轨上去了?”太子不解说,“便是父皇的忠臣,又有几个是高风亮节两袖清风,又有谁没有几个横行乡里的霸道亲戚。”
    “殿下对依附之人的所作所为当真不知?”杨峤问。
    “难道他们有做比贪赃枉法更严重的事?”太子问。
    “指使边将于夷族勾结定时犯边已充军功,这事,和殿下无关?”杨峤问。
    “荒唐。”太子拍桌,“我欲除夷族之心不下于父皇,怎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是谁在背后指使此事?其心当诛。”
    “太子想好如何解释和依附人之间的关系吧,好取信圣人。他们的行为确实不是出于你示意。”杨峤说,看着太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杨峤陷入沉思,太子的品行德仪似乎没有问题,但是这脑经,好像不太灵。
    柳珣和圣人也是如实说,“不关他们背后站着谁,首先都是圣人的臣子,现在做着损害圣人江山的事,难道就不该严查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动摇根本的事,圣人若要我视而不见,就别让臣做这个官,趁早回去做个纨绔,自在的多。”
    “你看看,朕也没说什么,倒是惹来你这一长串。”皇帝说,“我信怀玉之心赤诚,只这官场老狐狸多,我怕怀玉被人利用了去,误伤了别人。”
    “不管怎么着,圣人不是在臣身后把着舵吗?我信圣人,总不会把臣推到坑里去。”柳珣说。
    第50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十一)
    杨峤去找了柳璟,并不难找,就盯着柳珣,总能等到柳璟的踪迹,然后再寻迹而去.柳璟的落脚点是城郊一家破旧的小酒馆,柳璟看见杨峤也不觉意外,点亮了烛火,转身去柜子上取了一坛子酒下来。
    “能喝吗?”柳璟问。
    杨峤点头。
    酒算不上好,甚至有点劣质,入口就是烈,是冲头,是边关外刮过的大风,一时来吹懵了头,一时没反应又走的无影无踪。杨峤喝完一口微微皱眉,柳璟看他,“看你家境估计也供不上你好酒,但是聪明人总能有好酒吃。”
    “好酒烈酒,入口不过是解一时喉爽,我并无酒瘾。”杨峤说。
    “在夷族地上,这种程度的酒就算是顶好的酒了。”柳璟感慨一下说,仰头又是一大碗。
    “怀玉的酒量极好,显然是跟着大哥来的。”杨峤说。
    “怀玉?”柳璟疑惑。
    “这是圣人点三甲的时候给珣儿赐的字。”杨峤说。
    “圣人赐字,珣儿真是了不起。”柳璟说。
    “圣人很喜欢怀玉,很信任很重任,怀玉也担得起圣人这份爱重。”杨峤说。
    “珣儿自小就招人喜欢。”柳珣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会,杨峤抬碗敬柳璟一碗。“大哥是刀里来血里去的人物,自然能看出,三年前那事功绩算在太子头上,实不是太子主谋.”
    “他既享受了实惠,这出了差子不得他担着.”柳璟问.
    杨峤也不与他分辨这个问题,只问柳璟日后有什么打算。
    “你是什么人?”柳璟问,“又是什么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峤实在不知大哥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杨峤说,“怀玉与我是挚友,你我不合,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只是挚友?”柳璟问。
    “不然大哥觉得是什么?”杨峤反问。
    “我家珣儿,心思最是玲珑剔透,他看这世界一片光明,就以为世界会已光明待他。偏偏外貌又长的太过于好,他哪会知道整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实际上对他起的什么龌蹉心思。”柳璟说,“早些年我还在的时候,珣儿的玩伴中有好几个都被我打断腿了。”
    杨峤低头浅笑却不答话,“大哥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名正言顺的回来才好,最好再弄点功绩,日后也好继续把怀玉身边不怀好意之人打断腿。”
    “夷族人没那么容易杀,不然我早杀了。”柳璟半响后还是说。
    “当时大哥在夷族,孤立无援,看不清未来也看不清回路,但是现在大哥已经回来了,心里有了底,再回去大可有计划有谋略有帮手的就去做。”杨峤说。
    “文人一张嘴,大哥当然也可以现在找个机会面圣,就你手里查到的东西,足够保你,只是保不定什么时候一顶通敌的帽子就靠在你头上。毕竟你可是在夷族待了三年还毫发无伤的男人啊。”
    “太子那怎么办?”柳璟说,“你从未明确说过太子,看来你还是决定站在他那边。我这前脚去了夷族,后脚还有没有命回来这是个问题。”
    “不要拿珣儿来保证,珣儿傻的很,说几句就糊弄过去了。”柳璟说,“我从来不怕死。只珣儿说他大嫂给我生了个孩子,我这心仿佛就被谁用线牵住了,我不想死了,我还没见过他呢。”
    “太子是非自有圣人去判断去裁决。”杨峤说,“我并不是站在太子这边,而是站在忠君这边。这话说多了其实也挺没意思的,大哥不信,只管静眼看着吧。总是日久见人心。”
    太子自查手下,越查越心惊,翻来想去,最后揣着一本折子去找皇上了。“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皇帝并没有睡,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看着太子。
    太子咬牙。“舅舅中途拦截税银一事儿臣一直不明,舅舅为何去冒这个险?舅舅既然已经认罪了为何不说出税银的下落?李天宝口口声声说税银已经交付舅舅,为何舅舅只说不知?”
    “舅舅糊涂犯案是真,案发被查诚惶诚恐也是真,那什么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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