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不读,竟是个通才。这样的人,历来为官宦所招揽,然而殷继东骨子里自有一种傲气,似是不能容于世的,贾琮很为他感到可惜。
    这一日午后,贾琮闲来无事,便又信步踱到前书房去,进门时,听到殷继东正在给贾兰和贾环讲书。贾琮便在里间坐等,见案上有一个书简,便拿起来看,却见是殷继东闲来无事时的涂鸦,上面潦草地写着两行字:
    “怒是尔猛虎,yu是尔深渊,功名是尔沸汤,勤思是尔励锻。尔一不避,焉能尔免?”
    贾琮见他如此天人jiāo战,心下好笑,便起笔在下面写道:
    “是官不垂绅,是农不秉耒,是儒不吾伊,是隐不蒿莱。是贵着荷芰,是贱宛冠佩,是静非杜门,是讲非教诲,是释长鬓须,是仙拥眉黛……”
    还要往下写时,却听到外面书房里的声气,是贾环和贾兰已经写好了各自的文章,殷继东正在逐个品评。贾琮便撂下笔,掀帘子出来,他是常来客,殷继东只是含笑颔首而已,继续评点两人的破题。
    小厮来给上茶,贾琮便坐在偏座上,边喝茶边听他们议论。那贾兰的题目是《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贾兰的破题为: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殷继东甚为称赞了他一番,叹道:“这个自然是上乘之作了,言简意赅,算得上是通幽入微了。只是你的字锋中无骨,略有缺憾,自今日起每日练魏碑100字才好。”贾兰恭恭敬敬地行礼坐下。
    那贾环却jiāo了白卷,只说:“我这题目没有做头儿。”殷继东便哂道:“你下了场拿到考题也说没有做头儿吗?”连贾琮也笑了,便问是什么题目,贾环便委屈的把纸条拿给他看,贾琮看时,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子曰。贾琮便大笑起来,对殷继东说道:“夫子真真是在难为我的弟侄们了,这两个字看似极简,其实甚难。”殷继东也笑道:“天下事莫不如此,所谓chéng rén不自在。不知贾兄可能破之?”贾琮不假思索地说道:“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殷继东击节叹赏道:“这才是大手笔着小文章,贾兄不愧是探花及第。这是不露题目一字,而把‘子’‘曰’二字解得透彻,妙在绝不能移到第二个人身上去。”贾兰也说:“三叔解得极妙,侄子受教了。”那贾环却听他们说得热闹,自己一点儿趣儿都没有,只想着快些散学回母亲那里与小丫鬟们玩耍,便不停地朝着贾琮挤眼儿。
    贾琮会意,便邀殷继东去城郊看早春景致,殷继东原本是潇洒适意的xing子,巴不得这一请,便吩咐贾环贾兰回去读书练字,自己披了一件外袍,与贾琮出来,家人早已经备好两匹马,在府门口等着了。
    两人出了西华门,只见天地为之开阔。今春料峭,草木尚未萌发,只在远远的树梢土皮之上能看出层朦胧绿意,天高村寒,草木稀疏,别有一番开阔。贾琮和殷继东出了城便打发从人在路边酒店等候,两人打马巡游,漫无目的地飞驰了一圈,兜过玉皇庙,沿着护城河,一路跑到了永定河才勒住了缰绳。只见夕阳在山,河堤外春水初涨,芦荻刚刚抽芽,河堤内却有前朝不知名的坟茔,石人石马东倒西歪。
    贾琮笑道:“今天竟有兴头一直跑了这么远,却跑到这乱坟岗子上来了,却不败兴?”殷继东却是极目远眺,良久才感慨道:“冷风、细雨、羸马、离人,何等之雅!你看这遍地荒草中的石人石马,想来墓中主人生前也非等闲之辈,流年一去,世事沧桑,就凋零如此。世人热衷功名,想来真是一番痴意,到头来不过是昙花一现,只剩下一抔黄土,可怜可笑而已。”
    贾琮想了想,浅浅笑道:“殷兄何其颓丧呢?大丈夫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人生一世,总不能如草木般湮没无闻。何况,世上事多是有着‘不得已’三个字的……”他沉思起来。
    殷继东便笑了起来:“贾兄莫笑我身在红尘,心出青云。只是这两年间我游走于市井权贵之门,看透了世态人情,于功名利禄之心,确乎是淡了。否则也就不会拒绝北静王爷的罗致——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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