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属下对玉器还是略有知晓的。”男人胸有成竹的向仇韶展颜。
    讨厌牧谨之……不,不,准确来说,他是厌恶这个人了,厌恶到每颗牙齿都在打颤的地步,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因为这个男人的靠近而狰狞起来。
    讨厌他,但不能铲除,也不能眼不见为净,
    仇韶在厌恶牧谨之的同时,也深深的厌恶这种情绪,憎恶不是一个真正武者应该有的情感,这会使人冲动遗忘掉自己的本性,一旦愤怒的武者,就会暴露出更多,更多的破绽。
    可如今难以压抑的厌恶使他寸步难行。
    “随你。”仇韶只想尽快的离开这儿,不要与牧谨之呆在一处,呼吸同一处的空气,这让他觉得焦灼心乱。
    “那少爷是想送给哪位呢?如果是送给姑娘的话,还是玉簪比较适合吧。”
    “男的。”
    牧谨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有像牧谨之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才会用自己的低俗格调去揣测别人,问出这些一听就很寻花问柳的问题。
    仇韶打心底里看不上这种人。
    牧谨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玉佩,轻快的道:“哦,既然不是送给姑娘,那就好办了。”
    老板听到这句,不由得阴阴的笑了几声,牧谨之也同以微笑回报:“请老板拿些好货出来,可不要再欺生了。”
    这老板倒是荣辱不惊,很坦然的就进房里去拿货去,这个时间也没有别的客人进来,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仇韶冷然的昂起头,他倒想看看牧谨之想跟他玩什么花样。
    “尊主。”牧谨之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表情有所收敛,黑深的眼瞳没有光亮,旋下一股深远的暗色:“您怎么好像瘦了一些。”
    “你跟踪本尊?”仇韶单刀直入,话语逼人,一股杀伐之气。
    “跟踪?”牧谨之表情无辜:“尊主认为,属下能跟踪到尊主么?”
    这样一说也有道理,以自己的轻功来说,天下间能跟得上他速度的就极少了,还别说想跟踪他而不被他发现,更是天方夜谭,思及此,仇韶的敌意退潮几分。
    “那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闲逛而已,却没想到那么巧能看到尊主,属下与尊主的缘分可真是不浅。”
    就算他们间有缘分,也是需要斩断的孽缘。
    “这儿没有一个教中兄弟,左护法倒有闲情雅致在这儿跟本尊巧遇。”
    “闲情雅致说不上,只是属下近来的确比较清闲。”
    “左护法不需要为本尊的比武招亲做贡献了?”仇韶讥讽道。
    牧谨之笑了起来:“实话跟尊主说,属下就是负责批一下银子,批完了也就没属下什么事的了,不趁着他们忙出来溜达几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仇韶眯起了眼,牧谨之对他由头到尾都没有提出质疑,故意装傻的做法虽然避免了尴尬,但由此可见,牧谨之这个人有多么的不坦荡。
    对拍马屁的人,仇韶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觉得对方人品不行,但对方的这些行为,的确是照顾了他的心情。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现在恐怕还不行呢。”牧谨之又拿起柜上的玉,摇晃了几下:“属下还没有帮尊主挑到合适的礼物呢。”
    “…………”
    在老板重新端出来的货品里,牧谨之很快就挑出几样玉器,并让老板用盒子装好,等一切都妥当后,牧谨之将仇韶第一次挑选的那块玉佩握在了手上,并询问他:“那这块玉,尊主可否赠送与我?”
    仇韶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牧谨之,明明是他自己说这玉成色差,不是上品,批评的一无是处,现在又回头讨要,真是让人好摸不着头脑,不过是块石头罢了,要拿便拿就好了,装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又是要装给谁看。
    “随你。”
    仇韶头也不回的迈着步子走出店铺大门,店外清澈宜人的空气使他神清气爽,无奈身后那人阴魂不散一般的尾随他出来,街上行人众多,仇韶又不能直接动武,待到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才戾气尽露。
    “你跟着本尊做什么。”
    牧谨之俊目黑亮,嘴角微翘,手指挑起腰间垂下的玉佩,心情似是异常的快乐:“尊主觉得属下带这个怎么样?”
    仇韶冷冷看了牧谨之一眼:“左护法刚刚不还嫌这玉成色太差么。”
    “成色是不怎么样,可贵在是尊主亲手挑选的,千金难买。”
    不远处有打闹嬉戏的孩童奔跑着从两人经过,一串响亮的笑声飘过之后,仇韶的冰冷的脸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快乐而融化,他盯着牧谨之,说道:“你不好奇本座为何会在这里?”
    午后的日光落在牧谨之的眼里,使他的眉眼里一片温熙,他回道:“尊主无论去哪里,最后都一定会回到我们这里,不是么。”
    “…………”
    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他舍不得离开故土和旧友,但这种事实被牧谨之这种卑鄙小人说出来,就让他觉得格外的气恼。
    好像他内心的依恋被别人偷窥得一清二楚似的。
    而牧谨之的声音此时显得更加有蛊惑力,他慢慢在仇韶面前弯低腰,伸开一只手臂,做出一种虔诚优美的邀请姿势。
    “属下来迟,让尊主在外受苦了。”
    “…………”
    “尊主,还愿意随属下回去么?”
    仇韶冷冷的看着牧谨之的动作,男人伏地着的背部宽阔而精干,就像潜伏即将狩猎的野兽一样,充满了可以爆发的绝对力量。
    不知为何的,他就莫名的想起那次夜探时,牧谨之背对着他的裸背。
    牧谨之的姿势分毫未动,似乎笃定仇韶最终是会答应他的。
    仇韶无声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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