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海近,常有些洋人的新鲜玩意运过来,这叫望远镜的长管便是其中一种。她在惠州时相熟的千金小姐,陈家那位向来懂事稳重的庶女面对此物也露出渴望,于是她便留了下来。平日倒没什么大用,顶多看头顶树叶清楚点。今日大军兵临城下,此物恰好派上用场。
    本来也派不上用场,城墙上全是驻守军队,她一官宦千金怎么都不够格过来。可有袁恪在的地方,一切皆有可能。她不过是稍稍透露下如今城内局势紧张,呆在府内有些闷,袁恪便将她带到此处。
    “这样你不会被军法处置?”
    初时她也有过担忧,但袁恪很快消除她全部顾虑:“莫说你是平西将军之女,即便不是,单凭那印信也足以登城墙窥敌情。”
    罗炜彤向下望去,漫天尘沙中隐约露出乌泱泱一片身着甲胄的兵卒。居高临下总览全局,更能感觉到那股铺天盖地的压力。即便罗炜彤有幸跟随爹爹亲临战场,也能明显感觉叛军士气颇足。
    “咱们能行?”
    这一刻原本坚定的心终于有所迟疑,一直以来她都坚信安文帝不会成事。毕竟十几年前,坐倚金陵且占据正统他都能被赶下台,更别提如今劣迹斑斑临时组成一支乌合之众。可兵临城下时她才发现,十几年来安文帝终究更为成熟。他的确有劣势,但优势也显而易见——脸皮厚。
    厚到能说出绑慈幼局孩子是为他们好,厚到能跟三王爷做那一场戏。
    他的心xing显然比从前成熟很多,而与之相比,承元帝仿佛被流言打倒般,任由叛军一路攻过来。如今金陵城内甚至有流言,承元帝屁股下那把椅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这些年他日夜悔恨,如今想顺势将皇位还回去。
    一般人可能会信,但传到徐氏耳中,这些明显是有心为之的“流言”瞬间不攻自破。想明白后,她便约束将军府下人谨言慎行,此事传到上头的承元帝等人耳中,自然又有另一番计较。
    当然这是后话,这会罗炜彤也不会太动摇,然而任谁看到乌压压一大片士兵,也会不由自主地担忧。
    “你且放心,陛下自有打算。”
    若是平常人,袁恪这会肯定绷紧嘴,但谁叫面前站着的是小丫头。他非但没因亲事过了明路而放松,反倒更加紧张。明知可以把人娶过门,但日子怎么一天天那么漫长。
    焦灼之下他更是上心,再三思量后,他还是趴在小丫头耳边耳语几句。
    听完后罗炜彤瞪大眼:“什么?”
    听听袁恪都说了些什么,安文帝根本不是皇家血脉!而他自己甚至隐约知晓这一事实。
    “宫中规矩那般严,怎么可能?”
    袁恪长叹一口气:“宫廷规矩严,也是在朝廷步入正规之后。太祖出身并不算显赫,前朝外族所建更是缺乏规矩,大齐立朝之处,宫廷甚至不如如今公侯府邸。”
    好像是这么回事,罗炜彤点头,好悬才消化这一事实。尽管她心理承受能力强,这会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拿着望远镜四处看,直到她看到城墙下站着的公子。
    “那人……怎么这么面熟。”
    “谁?”
    “就在那,”罗炜彤将望远镜递过去:“你看,就是马车旁边的青衣公子,我总觉得他眉眼间有点熟悉。”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望远镜中清晰地传来那人五官,打个照面他便认了出来。几个月前他在江南一带出任务,找到了荣家人线索,顺藤摸瓜见了一面。没想到当初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小郎中,竟然一路找了过来。
    “这人……”
    “你认识?”
    袁恪点头又摇头,最终还是将事情过程和盘托出:“只见过一面,听他说自家经历,倒颇像荣家后人。”
    荣家还有人存活于世!罗炜彤瞬间把安文帝非皇室血脉之事抛于脑后,拿过望远镜仔细看着那人脸。莫怪她觉得熟悉,年轻人五官的确与曾祖母颇为相似。不过一个满脸皱纹老年斑,另一个可以说是细皮嫩肉,一时之间她想不到一块去。
    “肯定是!可他站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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