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咱们的话,也没问些别的什么,她本想来看看,但我说你睡了,便也就作罢了。”
    薛延将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嗯”了声。
    阿梨站起来,手上还沾着红色粉末,她垂着眼抹了抹手,又说,“阿嬷很担心你。”
    薛延呼吸滞一瞬,蓦的坐起来,眼睛盯着阿梨的。他头发有些乱,两手撑在身侧,微含着胸,双唇干燥失了血色,和那会与侯才良面对时的狠厉样子判若两人。
    阿梨甚至觉得,这样的薛延罕见脆弱,让她不知该怎样去面对。
    她扭了头,逃避一样移开视线,把手上东西弄干净,又回身去拿食盒,用筷子挑弄了下里面枣糕道,“这个不能吃了,沾了土,怕是要坏肚子。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弄些东西,若不然明早起来又要胃疼。”
    薛延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阿梨怔住,过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薛延站起来,赤着脚走到她身边,说,“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他身量太高,阿梨要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她错愕,“为什么这么问?”
    薛延沉默半晌,才又开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阿梨不知所措,她手往后撑着桌沿,不解盯着薛延眼睛,问,“薛延,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吹了风,薛延嗓子哑的彻底,他背着光,神情看不真切,阿梨不知这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分明在薛延的声音里听到了极淡极淡的哭意,和快要满溢的痛苦。
    “我是不是寡廉鲜耻,不学无术,只知道胡吃海喝外出鬼混?我就是个废物,是不是?”
    他步步追问,阿梨往后退,腰背磕在坚硬桌沿上,疼的泪涌出来,她摇头,“没有。”阿梨抬手捂住眼睛,心中酸痛的拧成一团,她哭着道,“薛延,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薛延红着眼,与她低吼,“对,我就是这样的,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别寄希望于我,我这辈子也成不了大器!”
    蜡烛忽然闪了一下,屋里那一瞬极为明亮,像是空气被点燃了,躁得人心中慌慌。
    “薛延!”阿梨狠狠推他一把,手拿下来瞬间,泪已经挂了满脸,她说,“你别这样看低你自己行不行?你出身名门,读过那么多书,见过那么多世面,就算现在虎落平阳,也不该如丧家之犬般,曾经鲜衣怒马看尽长安花,可如今呢?就算你不心疼自己,你有没有想过阿嬷?她已经年纪大了,你若是再不回头,她便就等不起了!薛延,你不该是这样的……”
    “说够了没有?”薛延攥住她手臂,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祖父位极宰相,我父亲做礼部侍郎,两个博学大儒教导了我一辈子,我也不过平庸无奇,直到他们死,连个秀才也没考上。我在京里呼风唤雨,jiāo了一群又一群的酒肉朋友,每日当街纵马,酒撒黄河,我就是这么不知所谓,纨绔子弟,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你若是想在这里便就留着,我也懒得瞧你,若是看不上我,门在那里,你自己滚便就是了!”
    灯影朦胧,阿梨身子颤了颤,只觉得浑身血yè逆流,连头发丝都是冷的。
    薛延站在那里,像一只囚笼的困兽,身上竖满了尖刺,口不择言,语出伤人,他拳头在身侧攥紧,阿梨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她哪里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废了多少功夫才问出一句,“薛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一室沉默。
    又过一会,阿梨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身掀了帘子出去了,什么也没再多说。
    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薛延绝望地蹲下,他手捂着脸,有一点点的湿意从指缝里蔓延出来。其实从把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便就觉得后悔,他真的觉得悔了,不知是为了以前,还是为了现在。
    不该是这样的。
    阿梨这夜没有回房睡,她不敢惊扰冯氏,只在厨房的小桌边蜷了一晚。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只记得半梦半醒时候偏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而再睁眼时,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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