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抽泣着点头,把自己是如何从玉钏那儿听来的,又是如何赶来告诉探春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心里此时虽然悲伤,但话却说得有条理。
    迎春、宝钗、黛玉等姑娘们面面相觑了一眼,各人的眼里俱都是心惊。
    太太那儿的消息哪里是那么好打听的,这话分别是太太要玉钏告诉侍此时心急如焚,否则定然会看出这件事背后的古怪。
    “三妹妹,且别哭了。”迎春轻柔地拍了拍探春的肩膀,“环儿虽说是落入水中,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呢,环儿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能平安归来,咱们现在哭不是晦气吗?!”
    她这番话说到探春心坎里去了。
    是啊,环儿一向有好运道,他一定还活着!她不能哭!
    见探春慢慢地收了眼泪,迎春才忍着心痛擦拭着探春脸上的泪珠,“你瞧瞧你,哭成了个大花猫了,这还好是在姐妹们面前,大家也不至于笑你,若是被那些丫鬟婆子看见了,又要有话好说了。”
    林黛玉也陪着宽慰,故作促狭道:“谁说我们不笑的,等环兄弟回来,可得把这件稀罕事告诉他,也让他笑笑。”
    探春这才稍微露出了些笑意。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迎春这话不过是宽慰人的话罢了,落入那河中,又失踪了好几日,怎么可能还活着!
    林黛玉等人也没了玩笑的心思,但怕探春做出傻事来,又都陪着说了许久的话才离开。
    只是各人回去后,脸上却都没了笑意。
    薛宝钗回到梨香院中,还没进屋,就听到里头薛蟠和薛姨妈的笑声。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妈,那贾环死得好!”薛蟠得意十足地说道,“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不是不报,时候……”
    “哥,你说什么呢!”薛宝钗怒得满脸通红,打断了薛蟠的话。
    薛蟠愣了下,不解地说道:“妹妹怎么这么大火气?那贾环可是好几次都给咱们家和姨妈姨丈没脸,他死了,不好吗?”
    “哥说的这是什么话!”薛宝钗被薛蟠气哭了,“人家环兄弟几次是故意得罪我们的,哥和……都是先招惹人家在先,被人教训也是该的,现在人家出事了,咱们落井下石,算什么!”
    “好了。”薛姨妈不想看到这兄妹俩因为一个贾环吵起来,连忙安抚道,“那人如何,与咱家也没什么干系,没必要为他伤了感情。”
    薛宝钗拿着帕子捂着脸,啜泣着朝屋里去。
    她是不喜欢贾环,但内心对贾环却是心服口服的,更何况人非草木,岂能如此狠心!贾环到底也是她的表弟。
    贾环和徒蘅鹭失踪的消息就好像在京城这个寂静的湖泊里投入了一颗巨石,打碎了满湖的寂静。
    有人暗自高兴,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番,却露了马脚让圣上斥责为:“不仁不义,不孝不弟。”这说的是十殿下徒蘅轩,而也有的人却露出一副担忧焦虑的模样来,反倒赢得了朝廷上上下下的称赞,这说得则是大殿下和七殿下。
    ……
    巳时一刻。
    日头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难得的大晴天却晒得人心发慌、脚发软。
    巡抚衙门,人头攒攒。
    陈深、白永秀等人聚在大堂内。
    “陈大人,一切可都安排好了?”白永秀问道。
    陈深颔首,“诸位大人放心,我必会竭尽全力,将殿下安全带回。”
    白永秀等人心里虽然不安,但也只好点头。
    陈深是单枪匹马去的。
    交换的地点还是在老地方——城郊外的城隍庙那里。
    陈深去了半柱香时候后,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缀在他身后,不远不近,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远,又不至于跟丢,他们身上都携带着各种武器。
    城隍庙不远处的林中。
    徒蘅鹭四人借着密布的丛林遮挡住身形。
    陈侠的耳朵动了动,眼神中掠过一道精光,“要来了。”
    徒蘅鹭等人对视了一眼,徒蘅鹭道:“依照计划行动。”
    越是邻近城隍庙,陈深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来越浓烈,他压低身子,自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塞入袖子中,两腿一夹,手中缰绳一甩,“驾!”
    马蹄飞扬,尘土随之扬起。
    吁!
    一声勒令声,陈深翻身下马,拉着缰绳,慢步往城隍庙内走去,“呵,陈恩,别躲了!你们不是想找我吗?我已经来了!”
    他边说着,边作漫不经心地环视着四周,身体却紧绷着,时刻警戒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呵!”陈恩自神像后挟持着徒蘅鹭出来,他满脸讥讽,“陈大人,可真有胆量,居然敢来见这儿!”
    陈深松开手中的缰绳,嘲讽地勾起唇角:“我怎么不敢来?你们这些可怜的蠢货,有什么值得我畏惧的?!”
    陈恩眯了眯眼睛,他手中的匕首横亘在徒蘅鹭脖子上,“陈大人的嘴巴还真是那么厉害啊,当初花言巧语骗了我们兄弟为你卖命,又把抢赈灾银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现在又打算怎么骗我?”
    陈深瞥了徒蘅鹭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不过是你们蠢罢了,能怪得了谁,再说,你应该谢我,没有我,你怎么会知道贾环在你们手上?怎么为你哥报仇!”
    陈深的回信果然是别有居心,他想借陈恩的手杀了贾环,最好,是一气之下,连徒蘅鹭也杀了。
    现在的情况虽然并没有达到他的希望,但也算是除掉一个麻烦了。
    毕竟,这二人和陈恩呆在一起,陈恩必然会把赈灾银的事告诉他们,甭管他们信不信,都成为了陈深的隐患了,不除掉这二人,他不放心。
    “陈、陈巡抚!”徒蘅鹭似乎被陈深和陈恩的对话震惊到了,睁圆了眼睛,瞠目结舌,“他、他说的是真的?”
    陈深扫了他一眼,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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