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韩月昙叫住李娘子,闻言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瞪着韩月昙:“二小姐还有何吩咐?”
    韩月昙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迷醉之态,只见她平静地问道:“父亲肯让我去昭光台?”
    “若不是得了丞相大人的同意,你以为谁敢把你们琉影阁的人放出去?”
    “明白了。”韩月昙瞥了一眼装着华服的盒子,忽然说道:“李娘子,从我懂事起便知道府中诸人并不待见我,芳彩楼那边更是恨我入骨,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可知道这是为何?”
    李娘子听了她的话嘲讽地笑了起来,“二小姐莫不是喝醉了!竟变得如此无知!全府里谁不知道你一生下来,你娘这个放荡胚子就和野男人私奔的事情?为此丞相大人更一度沦为整个凤都的笑柄!你说他们恨不恨得你?”李娘子瞧着她绯红清媚的神态,愤愤不平道:“更何况,你长得跟你那狐狸精一样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谁知道哪天你又会做什么事让我们丞相府再次蒙羞······”
    李娘子越说越过分,桃杏听着刺耳忍不住打断她:“李娘子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好歹小姐也是丞相大人的骨肉,是府里的二小姐呀!”
    “小小贱婢也敢顶我的嘴。”李娘子本来就满脸戾气,不怒自恶,此刻目露凶光吓得桃杏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见她手掌渐渐变红一巴掌快速地向桃杏的嘴巴煽去!
    韩月昙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李娘子,桃杏是我的人你这是做什么?”
    李娘子冷冷一笑并不回答她,眼睛只瞪着桃杏道:“小贱人,如今琉影阁只剩下你一个祸害!你竟然还不懂安分守己!看来我今天非要替我们主母教教你规矩不可!”这话虽是对桃杏说的,实则是说给韩月昙听的,韩月昙如何不知道她要杀鸡儆猴?
    李娘子欲扯回手,却被她紧紧握住,见此李娘子便想用内力震开,只听到韩月昙轻轻飘来一句:“父亲知道是你害了我娘亲吗?”
    闻言李娘子惊恐地张大了眼睛,猛地一使劲把手抽了回来,看向韩月昙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是听见了吗?”韩月昙暗道:“她刚才听了我的话分明被吓到了!而且眼神恐惧闪躲,还带着一丝心虚,果然是凤梧居吗?”衣袖里韩月昙双手狠狠地攥起拳头,恨声道:“你把我娘弄到哪里去了!快说!”
    “我怎么会知道你娘在哪!”此时李娘子已经稳定下来,退了几步与韩月昙拉开距离道:“二小姐你要是得了失心疯,我现在就去请长公主来!”
    “失心疯?总好过有些人丧心病狂为非作歹的好!我要去告诉父亲,你们的所作所为!”韩月昙眼中含泪,从小到大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孩子,是父亲名声上的污点,是这世上所有人厌恶!是以为耻的存在!原来······原来她的母亲,她的不幸都是为人所害!
    “呵!二小姐,你这是要将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委屈痛苦都推到别人身上呀!可笑,先不说你空口无凭胡乱揣测赵姬的生死下落,难道你以为这些年丞相大人就不知道你在府里过得水深火热吗?你可见丞相大人惩治过谁?对了,赏了你二十棍!”
    “那是父亲不知道你们的真面目!”韩月昙气得身子微微发抖,她现在手上没有证据告到韩鼎天面前确实没有用处,说不定还要被他家法处置,再也不能走出琉影阁!
    李娘子走了几步,上下打量韩月昙几眼,又道:“这些年大公主待你不薄,她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我可不是!我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要是你敢在这时候给公主添麻烦泼脏水,我一定把你们主仆二人拆骨剥皮!让你们后悔莫及!”
    桃杏被她那狠决的语气吓得瑟瑟发抖,强忍哭声躲在韩月昙后面,可怜兮兮地抓着韩月昙的衣袖。李娘子心狠手辣府内无人不知,她一点也不怀疑冒犯墨阳雪的下场!
    韩月昙瞪着眼前的凶煞无话可说,她并不畏惧李娘子的手段,可也不想就此再连累了无辜的桃杏!再者,李娘子为人口风严谨,她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既然已经找到了赵姬失踪真相的蛛丝马迹,韩月昙自然不必再与她纠缠!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会投胎,落到了赵姬的肚子里!你怨天尤人可以,全都冲着我来!”见韩月昙退让噤声不再反驳,李娘子又道:“二小姐!以后,想清楚了再张嘴说话,一朝行差踏错那就是不可挽回的悲剧!”
    落下狠话李娘子一甩衣袖,愤愤而去。
    李娘子已走,韩月昙仍站在琉影阁门口,许久没有进去。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不见一点光辉,夜空黑漆漆的,皎月藏在云烟里或隐或现。
    桃杏还抱着那个装着华服的精美漆盒站在那里,她知道韩月昙心情不好,即便抱得手又酸又累了也不言语,生怕吵着韩月昙。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韩月昙嘶哑的声音传来:“桃杏,把盒子给我,你回去休息吧。”
    “小姐你还好吧。”桃杏很想安慰她,却又不敢再提刚才的事情。
    “嗯。”韩月昙温柔地回答她,黑夜里桃杏看不清她的表情。将漆盒交给韩月昙后,桃杏说道:“小姐,那我先去把阁里的灯都点上,你小心别绊着脚哦!”
    黑夜里韩月昙一个人抱着盒子如一缕幽魂一般,慢慢朝着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把灯点亮,放下东西,只见那盒子边缘上染上些许血迹。对着幽微的烛光,韩月昙伸开手掌,把药粉撒在手心的伤痕上,那是她刚才失神自己抓的,如今回过神来才感觉到痛楚。
    悠远的香料从盒子上雕花镂空的地方飘出来,幽香阵阵刺激着韩月昙,熏得她流下两行清泪。
    “小姐,我准备好了洗浴花水,要现在搬进来吗?”
    韩月昙躺在床上一手捂着眼睛,疲惫不堪地回答:“好。”
    “桃杏,跟着我委屈你了。”桃杏在澡桶里倒进一桶花水,道:“小姐温柔善良,我从未见过像您一样亲切厚待的主子。只要能一直陪着小姐,桃杏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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