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若你嘴里再说出半句不得体的话玷污丞相府的门楣,我现在就提你去我韩氏祠堂,叫来父亲家法伺候!”
    看来韩鸣舞这次是铁了心要帮韩月昙了,韩淑芬眼轱辘转了一圈,气急败坏瞬间变成柔顺温恭,垂下头挤出几颗泪珠子,道:“长姐,我知道错了。您与大娘温婉贤淑,一直都是我崇尚的榜样,我只是气不过想划花她的脸,你看我被她与胡妙心害成这个样子,断腿毁容!若是长姐被欺负成这样,难道不会想做些什么为自己讨回公道吗?只不过因为我还小做事没有分寸现才惹得长姐这样不高兴!可是长姐,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啊!你觉得二姐无辜可怜,可是她哪里有我半分惨呢?”
    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韩淑芬此时的样子就如同一个摔了一跤哭得稀里哗啦,吵着姐姐要糖吃的小娃娃,好像她韩淑芬三番五次地构陷迫害韩月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韩月昙开口道,“若不是你先害我被打差点见了阎王,还想无声无息地拿被子捂死我,我师傅也不会气得要杀你泄恨。”
    “你!你含血喷人!”韩淑芬急得又吐了一口血来,她脸色苍白坐在地上摇摇欲坠,仰着头目光真诚中透着渴求,望着韩鸣舞,道:“长姐,你信我,我没有!”
    洛熙泽在屋檐上看着韩淑芬那张脸变了又变,花招甚多,心道:“月儿心无城府,又不喜随波逐流。这大宅院里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从小到大她的心里一定苦极了,难怪很少见到她笑呢!胡妙心前辈说得对,有机会一定要让她离开丞相府!”
    韩鸣舞见了韩淑芬服软,语重心长道:“不自重者被人轻,不自爱者招人凌。你若自尊自重,不惹事生非,别说人便是妖魔附体也不能糟践你。淑芬,你与月昙都是我的亲妹妹,我并不会偏帮谁。既然今天让我撞上了,想来你们也是不愿闹到父亲面前的,那我便给你们评评理。”
    “你们姐妹二人隔阂由来已久,可我没想到会愈演愈烈,闹成现在你死我活的局面。淑芬,你仗着父亲的宠爱整天为非作歹,这一年里每过一个月芳彩楼必定会悄悄抬出被你泄怒打死的奴婢,你们谎称奴婢暴毙,总有各种说辞,可是难道你真的以为父亲母亲对此全然不知吗?豪门贵族,草菅人命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父亲不过是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说你罢了!谁知你竟毫不收敛,越发恶毒,竟打起你亲姐姐的主意来了。你知道月昙妹妹向来是父亲的心头刺,触碰不得,便选在他朝休那日,大闹琉影阁,来个引君入瓮。你故意提起月昙妹妹的生母,激得父亲大人盛怒,盛怒之下父亲不愿听琉影阁的解释,你知道月昙妹妹性子犟,为了吴妈定然会顶撞父亲,这时即便父亲不会将她逐出家门,也势必狠狠打她一顿。”
    “不,不是的,我没有!当时你又没有在现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乱猜胡诌的,与我无关!”韩淑芬慌得口不择言,在丞相府里韩鸣舞对所有人都是和和气气的,韩淑芬只知她样貌性格好,却从未想过她还是如此聪慧。
    “是吗?可是把月昙妹妹往死里打的嬷嬷可不是这么说的。一步错步步错,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令人发指。月昙妹妹大难不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你担心父亲缓过神来会疑心你,便想去琉影阁杀月昙妹妹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平息风波。你说,父亲若是知道你把他也一起设计了,会不会一怒之下也将你打个二十棍逐出家门去?”
    韩淑芬顿时呆若木鸡,又听韩鸣舞转向韩月昙继续说道:“虽说每次皆是淑芬先挑起的矛头,然实际却与月昙妹妹你大有关系。”
    “长姐请讲,我洗耳恭听。”
    “恭听不必。只是你若当我是你的姐姐便听我一句劝。把你母亲的事情放下吧。”
    “长姐这是何意?”韩月昙心中一动。
    韩鸣舞缓缓道:“因为你母亲离开丞相府,父亲碍于心结对你素来冷漠,所以你从小就不爱与其他兄弟姐妹亲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我想你可能已经对父亲心灰意冷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任何一个男子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容易走出来,何况他还位极人臣,名声显赫。”
    “那他也不该迁怒于我呀!从我记事起,在他面前哪次不小心谨慎,哪次换来的不是冷眼责备,跪地惩罚?”
    “你看,这就是你的心里话了。一字一句全是对父亲的怨怼,对韩府的不满。非但如此,只怕你每时每刻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好逃离这里吧。长幼有序,淑芬屡屡犯上,你每回退让看起来是心胸开阔,实则是得过且过,身为姐姐却从没想过矫正她的错误。只因为你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不愿与我们同流合污!你不喜欢她,也不眷恋我们这个大家庭,可是这里毕竟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难道你对我们真就一点情分也没有吗?这里毕竟也是你的家啊。”
    韩月昙喃喃自语:“家?好陌生的字眼。”确实如韩鸣舞所说,十四年了,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却从未把丞相府当成自己家。在这里,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与韩府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更何况又有几个人是真的把她当亲人呢?
    韩鸣舞见她低头沉默,知道她已经解开一点心结,一手搭在其肩上道:“好妹妹,你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父亲大人表面上对你稍有芥蒂,但其实他还是很疼你的。上次你挨了打重病不起,还是父亲让母亲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看治你。我想,父亲大人之所以不去看望你,应该是他心中愧疚难当吧!”
    “长姐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韩月昙看着韩鸣舞,犹豫问道。此刻她眼神朦胧,神情恍惚,实在是不敢相信在韩鼎天的心里有她韩月昙一席之位。
    “傻姑娘,自然是真!这有什么好骗你的呢!”韩鸣舞鬓上东珠光晕夺目,却不及她一颦一笑,顾盼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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