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八年五月三十日上午,金钩赌坊正式营业。
    杨天只是简单的放了几挂爆竹就算开业了,最近六七日卷饼生意越来越好,昨天一天就净赚二两三钱,兄弟们已经认为这是大赚了,毕竟对他们来说,潍县这些饭馆什么的,除了那个别有背景的高级点的酒楼,一天能净赚一两就算不错了,不过杨天有点不满足,且看赌坊开业后能不能再拉动一把饭食生意。
    该有的还是要有,找了个班子吹吹打打,批红挂彩,目前已经有十间平房,其中有四间房两两打通,做大厅使用,一间玩骰子,一间玩牌九,剩下六间房间兼做休息之用,里面过道两边是简单拼凑起来的大通铺。
    杨天现在手下所有人,今天都过来维持秩序,渐渐的,就有那听到消息的好赌之人过来了,瞧个新鲜,毕竟离县城不远,来回也方便,而且这还有那方便好吃的卷饼。
    杨天在赌坊上没做什么大变动,只不过他那天观察县城赌坊有几大缺点,一是银钱细碎,太乱,有时候庄家找零根本就找不开,有那赢的还好,有那输的为这点事就得掀桌子,而且有时候赌客根本就不想压那么多,但是手上没零钱,这点上他前两天专门去县城找任大同,买了一副这时代算是最为标准的计称,回来后让人用银剪把银子剪成一钱,五钱,一两,又跟马学清换了一大批铜板。
    二就是服务,那赌坊里根本没什么服务可言,乌烟瘴气,正常人进去就得吐了,杨天雇人在两个大厅放了十盆清水,供人洗漱之用,而且清水还有清洁空气中灰尘的作用,另外准备了足够量的凉开水,一文钱就可以喝一天。
    三就是最重要的安全,有那赌客运气好赢了一大堆银钱,可却在赌坊外被人给结果了,还有的手气不错,赢了一些,可是顾虑着性命安全没敢再赢就走了,他们内心肯定是感到极大的遗憾,明明手气这么好。
    对于这点,杨天拜托马京任大同两位长辈,“两位叔父,请您二老尽管放出话去,在金钩赌坊赢得钱,有本事能赢多少就多少,金钩赌坊只抽一成的水,有那当天赢了很多银钱不放心的,尽可以把那些银钱放在我们这,打个条子交点保费,离得近的,金钩赌坊第二天就给他送到家里,要是离得远的,可以定个日子,我们到时一样给他送到家里去。”
    这一点要求,就让马京跟任大同对杨天刮目相看,敢提出这种保证,有大气,是正经做事的样子。
    大清早,潍县南城门出了几里路的官道上,一个穿着快靴青布道袍的三十许中年男子正在往南急赶。
    “前面可是许三哥?”
    走着走着,身后不远突然有一道喊他的声音,中年男人脚步停下回头一看,面上堆笑,“原来是房大弟。”
    叫他的是一个个不高二十出头,面上畏畏缩缩的年轻人,他叫房图,那中年人叫许琏,两人都是赌桌上的常客。
    “许三哥,这么急着赶路,可是到那金钩赌坊?”
    “看样子大弟也是?”看房图这表情,许琏反问。
    “正是,嘿嘿,以往都赢不尽兴,那金钩赌坊有马班头和任书办作保,小弟正想去好好赢他一番。”说到这,房图一改刚才面上那畏畏缩缩之气,变得神气许多。
    “哈哈,”许琏也是眼中放着光彩,“为兄和大弟正是想到一处去了,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好,三哥请。”
    两人携手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看到那简陋围墙后的金钩赌坊四个大字的招牌,同是激动不以。
    “大弟,看见那处了没有,这就是那卷饼的卖处,价钱不贵,到时可以买来充饥。”许琏来买过卷饼,和房图边走向赌坊门口,边有点炫耀的指指点点。
    “止步,两位客人,”赌坊门口前面几米处,四个汉子守在那里,两个穿青布短打的年轻人,手提长枪身姿笔挺,另外两个穿一身半旧道袍的年轻人,眼睛有点乱瞄之人,这是杨天通过马京找了几个给捕快手下白手打杂的杂手,一个捕快有五六个白手,一个白手下又有十来个杂手。
    其中一个杂手面色严肃的说道“为免发生误会,进赌坊之前,有几点需要客人知道,一,身上不准带利器,这点一会就由我们搜身检查,带有利器的可以暂时保管在赌坊储物柜,二,进门后右边不远就有换钱处,赌坊专门制作方便客人用的银钱,这个随意,三,就是赌后的安全,如果客人手气好,赢得银钱过多,您可以暂时押在赌坊,或者不放心的话,人也可以在这里,酌情交上一份保费,赌坊负责把银钱跟客人送到您所说的任何地点,这里每位客人都可以当庄家,只抽水一成,最后一点,赌坊里不准私斗,愿赌服输赌品最重要,不知客人都明白否?”
    许琏和房图对视一眼,眼中都有股兴奋劲,“明白了。”
    搜身后,许琏进了画着牌九的大厅,房图进了画着三颗骰子的大厅。
    许琏有点忐忑有点兴奋的进门后,推牌九哗啦啦的声音,人流叫骂的声音,对他来说,这就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客人,请问您可换银钱否?”
    正站在那陶醉着,一个账房先生在门后右边一个铁栅栏后笑眯眯的看着他。
    许琏好奇的走上前去,“怎么个换法?”
    “鄙号都是标准银钱,客人的银钱品相不差的话,可以一换一,要是品相不好,就得看具体情形了。”
    嗯,蛮公道。许琏掏出一两品相不错的银子,“麻烦先生,换成八个一钱,再二百文铜钱。”
    “客人银品相上乘,八钱加二百五十文。”那账房拉长音调,一边给他找银钱。
    许琏不由再点头,这赌坊真是公道,手里拿着换来的筹码,看着在一张张方桌边手摸牌面表情变换不停的人群,哈哈,我许老三来了。
    “刘公子,郑公子,几位请。”
    大厅后,小楼门前,杨天正引着刘威和县太尊的公子郑英还有几位县城里权贵家的公子哥。
    进了小楼门口,杨菊站在门口内里,满面笑容的弯腰娇声开口“几位客人,欢迎光临,几位客人这边请。”
    刘威喉头上下活动,不由吞了口口水,眼前这女人薄施粉黛,身穿一件天蓝色修身连衣裙,白皙的胳膊和小腿展露在空气中,脚下一双厚底高跟蓝布鞋,一米六的身高愣是穿出一米七的高度来,身形前凸后翘,凹凸有致,脸上笑容可掬,不过又让人感觉这女人对你很是冷淡,直让人内心升起一股要强烈征服她身心的欲望。
    “娘的,这娘们不如杏花楼的小红漂亮,但是咋就这么吸引小爷呢?”
    其他人也差不多这感觉,都感觉这姑娘对他们有意却又无意。
    “客人,”杨菊领着几位公子哥到了门口左边一个上下三层的木头鞋柜处,出自马宝的巧手。
    “请几位客人换上本坊特制贵宾专用的脚套。”
    看着这黑青蓝三种颜色的薄底脚套,特制,贵宾专用,行了,几位公子哥虚荣心大感满足的换上脚套。
    “几位公子随我来。”杨菊又领到门口往里不远右边一个木制柜台处,柜台后一账房先生面带微笑的站在那儿。
    “几位公子,”杨菊看似随意又冷淡的瞥了这些公子哥一眼,“容奴家解释一下成为金钩赌坊贵宾的资格。”
    “不用解释了,不就一年十两么,这是二十两,不用找了。”郑英旁边一胖乎乎的公子哥豪气的拍出两大块银子,看似有二十两略多。
    杨菊有点愣神,站在刘威后面的杨天给她使个眼色,定定神,接着淡淡的道“本坊贵宾资格不单单是要有钱,一,要有身份。”
    郑英不满的看了那胖子一眼,那胖子尴尬的把银子收回来,听到第一要有身份,几位公子哥统统神气的挺胸抬头,爷们都是有身份的人。
    “二,要有气度。”
    刘威抢先唰的打开手中折扇,其他人也纷纷来个扮相,爷们气度也都是不凡的。
    “三嘛,要收十两会费,一年一收。”
    郑英挥挥衣袖,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十五两左右的一块银子已经摆在柜台上了,深情款款的看着杨菊,“姑娘,小生资格可够否?”
    其他人也纷纷故作不在意的掏出银子,每人十两只多不少。
    杨天偷偷的对杨菊竖了个大拇指,这七个公子哥光会费就有一百两了。
    “蔡账房,这几位公子的面相仔细认好,不需要牌子,几位贵宾的外相就是资格。”
    杨菊这一番话道出,刘威等人更是脸上发着光,这话说的好,爷的脸就是招牌。
    “几位贵宾请。”
    杨菊一扭一扭风姿摇弋的在前面带路,刘威故意落后跟杨天并行,小声的道“杨兄弟,这位姑娘可否割爱?”
    “赌坊里的姑娘,都不卖身来去自由,要是公子个人魅力足够,尽可以去勾搭。”杨天给了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嘿嘿,魅力,这词用的好,小爷魅力绝对不小,刘威双肩高耸快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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