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蓉走上前,刚巧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拎着水桶歪歪斜斜的走过来,眼看就要摔倒,不由快步上前扶住小丫头,顺便把她手上的水桶接过来。
    小丫头抬起头,见是楚蓉,原本笑着的小脸儿瞬间变得忐忑起来,怯怯道,“东……东家姨姨,我,我能干活的。”
    楚蓉闻言愣了一下,见小丫头一个劲儿的搓着衣角,低头不敢看她,心里想着自己有那么可怕?瞧把小丫头吓得。
    刚想玩,她自己先是笑了,无奈的蹲下身平时着小丫头问道,“告诉姨姨,你是谁家的孩子?”
    小丫头缩了缩脑袋,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小声道,“我爹是大林。”叔叔伯伯还有奶奶姨姨们都这样叫自己爹爹的,东家姨姨也该明白吧?
    楚蓉眉梢微挑,小丫头还挺聪明。
    大夏朝虽说也是男尊女卑的朝代,但据楚蓉了解,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厉害,比如朝廷鼓励寡妇再嫁,也可以合离再嫁,如果夫家是独子的,还可以单立女户,奉养公婆的同时能够招赘。
    女子能够经商,而且朝廷还有专门为女子设立的官职,比如说御前女官,那也是相当于四品官员的,按照文水县所在的岭南府来说,比太守大人还要高出一级,还有礼部琴师一职,也转为女子所设。
    就是因为这个,楚蓉才起了给这些孩子请女先生的念头,也好让她们将来能有个安身立命的饭碗。做官经商随她们,就算是嫁人,读过书认识字也能被高看一眼。
    想到这里,楚蓉嘴角不自觉上扬,刻意放缓了声音道,“你还小,不用……”
    话没说完,就被后边一道焦急的女声打断,楚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一身粗布衣裙,身前围了个破布单子,手上还带着泥的小跑过来。
    “东家,孩子还小不懂事,要是冲撞了您,我给你赔不是。”大林媳妇一把扯住小丫头就往自己身后塞,无措的看着楚蓉说道。
    楚蓉无语,这母女俩是咋回事儿,她长得面目可憎?还是说她打骂孩子的时候被见到了?呸呸,她都没打过孩子。
    “大林家的,别紧张,我就是看着好几个孩子都在干活,想让她们去玩儿而已。”楚蓉无奈的说道。
    大林媳妇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不禁松了口气,“东家放心,这孩子干活还算利索,在家里也给我种过菜,下过地的,累不着。”
    楚蓉一听这话,呆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村里七八岁的女孩儿大多都跟着往地里跑了,挑野菜打猪草,洗洗涮涮的,是很平常的事情。
    “那行,你们先去干活吧。”见母女俩都有些紧张,楚蓉也不再说什么,摆摆手让她们离开。
    一大一小两个作了个礼,拎上水桶快步的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楚蓉叹了口气,踱步上山,到了山包顶,瞧见陈氏正抱着一个奶娃娃哄着,好奇的问道,“福婶,这是谁家的小奶娃啊?”
    陈氏抬头,笑着招呼楚蓉过来坐,举了举手里的娃娃道,“是来顺家的,那一家子人都过来了,原本留了两个大丫头看孩子的,可那两个跑去帮忙种菜,只好我来看着。”
    楚蓉伸手逗了逗孩子,见他笑的欢乐,也不由笑出了声,“上来的时候我也瞧见了,十来个孩子都忙活着,福婶,等陈嫂回来,你告诉她,孩子们也算半个工吧,一天四十文。”
    第200章 升米恩斗米仇
    见陈氏蹙着眉想要说什么,楚蓉摆了摆手不等陈氏说话,继续说道,“我知道那些孩子干不了多少活计,但总归是费了力气帮忙,不能让孩子白干。”
    听到这话,陈氏把自己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既然东家都把话说道这份儿上了,她自是没意见的。
    要真说起来,这些孩子一天三顿跟着家里的大人在山上吃饭,就这些都够工钱的了。
    “东家过来啦,我刚从县里回来,大勇和守江两个在城东搭了个鱼摊子,卖的不多,还有老夫人家里的铺子,也送过去三百斤的鱼。”
    刚从外面回来的小陈氏进屋见到楚蓉,忙不迭的上前见了礼,顺便说了说卖鱼的事儿。
    楚蓉一愣,随即拍了拍额头,这两天竟想着种菜的事儿了,卖鱼的事儿一点儿没想起来。
    “咳咳……你看着弄,以后这些买卖上的事儿就交给你,账目记清楚就好。”楚蓉干咳了两声说道。
    听了楚蓉的话,小陈氏自是感激的连连点头,说了一堆的保证话,惹得楚蓉弯起嘴角,笑拍了两下小陈氏的肩膀,摆出一副‘我相信你’的模样。
    陈氏婆媳俩有把山上一些产物的数量和大致情况和楚蓉细说了一通,给孩子们算工的事儿也告诉了小陈氏,等聊完后,楚蓉才发现她似乎做了挺久的甩手掌柜,连鱼塘边起了个鸭棚子都不知道。
    “东家,那鸭棚是我和大勇商量着弄得,之前他做工的渔场也有一个,等鸭子长成了供给县里的酒楼,也算有个进项。”
    小陈氏见楚蓉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的事儿不高兴了,忙紧张的解释道。
    楚蓉听后笑了笑道,“这事儿是你们想的周到,买鸭仔的银子就在账上出,利润算你们一家三成。”
    一听楚蓉的话,原本还心里忐忑着的小陈氏瞬间愣住,边上陈氏也吓了一跳,忙说着使不得,回过神来的小陈氏眸子里盈满感激,瞬间红了眼眶道。
    “东家,真使不得。我们一家落难后能遇到您这么好的主家,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可不能得寸进尺。东家,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儿有不少,有些话不该我说的,但既然您看重我,那我就厚着脸皮说一下。”
    “就如刚才您要给孩子算工的事儿,我想还是算了的好,毕竟那些小的跟着爹娘在山上吃喝,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处了。或许您可以换个方法,把少爷和小姐不穿的衣服送给小点儿的孩子,再让守江媳妇和小林媳妇把您和东家老爷不穿的旧衣服改改,给大点儿的孩子,这也能给他们省下花用,还能让孩子们冬天好过一些。”
    这番话说完,小陈氏抿起唇瓣,敛眉垂首不在言语,她怕自己的提议会让楚蓉生气,可又怕那些个长工得了好处后拎不清,到头来为了利益作出背主的事儿。
    楚蓉听过后,脸上带了几分茫然之色,但很快就想明白小陈氏的意思,心里暖暖的,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这事儿你吩咐下去,让守江媳妇和小林家的赶赶工,争取天冷之前把衣服做出来,你们一家的也从账上出银子,一人两套冬衣。”
    这话一出,小陈氏瞬间脸上带起了笑,知道楚蓉这是同意了她的提议,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临走前,楚蓉想起女先生的事儿,跟小陈氏交代了一番,让做衣服的媳妇子先把那女先生的两套冬衣弄出来,尺寸就让她们去里正家找人量。
    看着小陈氏迷茫的神色,楚蓉笑了笑,把女先生的身份解释了一番,还说了到时候让小翠也跟着学认字的事儿。
    小陈氏听后连声感谢,惹得楚蓉倒是不好意思了,匆匆道别后,下山往家里赶。
    等到了宅子里,动手做饭后,楚蓉才想起这一上午都没见到黄书海的人影,山上没有,家里也没有,难不成进了大山?
    想着,楚蓉放下面盆,出了厨房去黄书海放弓箭的地方瞧了一眼,只见墙上空荡荡的,弓箭全无,就知道这人真是钻了大山。
    而此时,身上挂着两只野兔,手上拎着一只野鸡的黄书海,眸色冷沉的瞧着树下的十几只野猪,最大的那头将近四百斤,比一般的牛犊子都要大上一些。
    树干被撞的摇摇晃晃,黄书海紧扣着枝干,目光四处扫视,寻找着突破口。
    第201章 团灭野猪群
    楚蓉坐在太师椅上,泡了一壶花茶,手握一本土著话本子,边喝边看,千金小姐相中穷酸秀才,爹娘不许棒打鸳鸯,最后为了爱情,一切皆可抛,私奔了事,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歌可泣?
    楚蓉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说不当说,这比现代八点档霸道总裁爱上灰姑娘还要狗血。
    又翻了一页,楚蓉抬头看了眼门外,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说打猎的也该回来了?就算他不回来,这俩孩子总该回来吃饭吧,入冬后,学堂可没饭供给了。
    正想着,大门处传来脚步声。楚蓉放下话本子,起身出了堂屋,瞧见自家宝贝儿子和小勇两个背着书箱从大门处回来。
    “娘。”
    “夫人。”
    两人问过礼后,黄俊儿走到楚蓉面前,仰着头说道,“娘,不用等瑾儿了,她和小翠姐姐去了山上。”
    楚蓉笑着点了点头,捏了捏黄俊儿的小脸儿,“你和小勇去洗手,娘去端菜,马上开饭。”
    打猎的那个可以先忽略,反正之前也有过中午不回来的时候,或许是进的比较深,也可能是遇到了丰厚的猎物。
    不得不说,楚蓉猜的还有些准,黄书海遇到的猎物是丰厚,但就是太多了,导致某人此时正蹲在树上不知如何下手。
    黄书海那边的遭遇,楚蓉自是不知,对于自家男人的身手抱以十二万分的信心,连担心都没有。
    照顾着两个小的吃了午饭,又嘱咐他们睡个午觉,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不到,不用紧张的学习,还是身体要紧。
    收拾完碗筷,楚蓉将中午的饭菜都放到锅里温着,好让黄书海回来的时候能随时吃饭。
    昨儿晚上累的厉害,刚收拾完,楚蓉就开始眼皮子打架,实在受不住了,匆匆洗漱了一下就钻进屋里,把自己砸进被窝,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此时,深林子里,黄书海喘着粗气坐在树杈上,握着尖刀的手微微发颤,墨色的棉布短褂上沾了不少的血迹,脸上也零星溅上了一些,看起来很是吓人。
    树下,十几头野猪只剩下三头,两大一小,发了疯似的在撞着树干,也多亏了找树爬的时候选了个最粗的,要不然,怕是早就被撞断了。
    黄书海眉头微微皱起,背上火辣辣的疼,是刚才下去杀那头最大的野猪时,被边上的小猪拱了一下,虽说没有贯穿,但也留下了一条卡长的口子,他能感觉到有血液流出来。
    抿了抿唇,黄书海摘下箭袋看了看,只有五只箭,剩下的那十只都插在死去的野猪身上,没能拿回来。
    就在这时,一头大野猪仰起脑袋后退了几步,脚下发力,像是要给这棵树来一个拼命一击。
    黄书海脚下一蹬,闪躲到边上较粗的树杈上,同时满弓拉开,两只箭矢同时射出,伴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箭头没入野猪的眼睛,射入近半。
    疼痛导致野猪撞过来的方向转变,但力气过大,却没停下来,直直的朝着另一头野猪身上撞去。
    哀嚎一声,那原本还活蹦乱跳的野猪瞬间栽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而被撞的野猪,脖子上多了两个血窟窿,眼看着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黄书海见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对付十几头野猪,他已经快要脱力,如果刚开始那头野猪不露出破绽的话,他怕是也不能全须全影的回家了。
    受伤的野猪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小野猪仍发狂的撞着树干,黄书海坐在枝杈上歇了一盏茶的功夫,等手臂不再那么抖的时候,抽出一支箭搭弓满射,箭头钻进野猪脖颈的血窟窿里,几乎尽根没入,野猪应声而倒。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急切的脚步声,沉稳有力,不出须臾,李大鹏手握砍刀急匆匆的冲了过来,再见到满地的野猪尸体后,不由瞪大了眼睛,傻愣在原地。
    野猪的吭哧声想起,李大鹏回过神,见有一只半大的野猪崽儿再撞树,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暗色的身影隐在树叶后。
    想都没想,李大鹏举起砍刀冲了过去,虽说他没什么拳脚功夫,但常年的下地干活,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对付一头野猪崽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几下,就把野猪崽儿砍倒在地,李大鹏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道,“老哥,猪崽子死了,你快下来吧,我是黄家村的李大鹏,老哥是哪个村的?”
    第202章 李大鹏帮忙
    李大鹏从过来到砍杀野猪崽儿的整个过程,都被黄书海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不管怎样,李大鹏的能不顾危险的冲过来,就说明这个汉子有血性。
    “是我。”黄书海应了一声,从树上跳下来,随身还挂着两只野兔,而那只野鸡早被他当做诱饵给扔进了野猪群。
    “你……这些野猪都是你自己杀的?”李大鹏瞪大了眼睛,羡慕钦佩来回转换。
    “嗯,碰到了野猪群,谢谢你能过来帮忙。”黄书海点了点头,扔下兔子和弓箭,说道,“帮个忙,去我家那山包把上边的男人都喊过来。”
    李大鹏打量了一下黄书海,“你没事儿吧,要不我看着,你去叫人。”
    听到这话,黄书海诧异的挑起眉头,要知道这是十几头野猪,血腥味很大,很有可能会吸引来更凶猛的野兽,大虫,狼群,甚至熊瞎子都有可能,他不怕吗?
    “你不怕招来野兽?”心里想着,嘴上也问了出来。
    李大鹏摇头又点头,想了想,憨笑一声道,“怕,但是你杀了这么多,肯定没力气了,我不一样,野兽来了还能跑。”
    对于这句话,黄书海选择默不作声,不是不相信他的话,而是万事无绝对。
    他能很肯定自己仍有逃命的能力,即便来的是熊瞎子,也不能不与之一战,但换做李大鹏,图有一把子力气,肯定无法逃命。
    想到这儿,黄书海勾了勾唇角,摆手道,“还是你去叫人吧,脚程快点儿,也好过在这儿推来推去。”
    李大鹏脸色红了红,瞅了眼地上的野猪尸体后,也不在推拒,忙不迭的转身往山下跑。
    黄书海眯了眯眼,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不过汗水外加血水把衣服黏在肉上,动一下就疼上一下,真是不好的感觉。
    此时,一觉睡了近一个半时辰的楚蓉迷迷糊糊醒来,打理好自己后,先是去厨房看了眼,见锅里的饭菜仍在,不由的蹙了蹙眉,今儿个出去的时间可够长的,不会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晃了晃脑袋,不去在想,楚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黄书海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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