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今晚朕要亲自去尚书省堵谢镜愚!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朕没有开黄腔!一次都没有!
    第32章
    是夜亥时末, 远山无月,天晦如墨。
    朕特意早早歇下, 就是为了能在最夜深人静、无可争议的时间点抓谢镜愚一个现形。刘瑾已经照朕的吩咐, 让监门卫等着一路开门——中间绕开中书省和门下省,再从长春门出宫,最后直走一段就到尚书省了。
    “陛下, 此时夜露寒凉,还是老奴替您去吧。”刘瑾在给朕系披风的时候都不忘唠叨。
    朕不以为然。“光你去有什么用?你去了,而后谢相和朕请个罪,回头又照样自顾自继续?”虚心接受坚决不改这种事,朕相信谢镜愚干得出来。
    虽说刘瑾事无巨细地操心, 但涉及到军国君臣之类,他一向说不出个所以然, 或者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那老奴给陛下提灯。”
    朕又想了想。半夜毕竟不比平时, 要是传出去就不好解释了。“不,你走在中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你要替朕去尚书省取点东西。”
    刘瑾照办。朕轻装简从,一行人左弯右拐, 很快就出了太极宫。宫外属皇城外城,左右全是六部、十六卫之类的机构,除了值宿之人,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等快到尚书省时, 朕压低声音吩咐刘瑾:“把灯笼熄了,留一个就行。一会儿进去, 你在外间随便找一找,朕自己进去。”
    刘瑾一怔,估计终于明白了朕的决心。“那陛下小心一些,老奴在外头等您。”
    朕随意地应了一声,满心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朕就不信了,这样都不能让谢镜愚乖乖听话!
    虽然朕只来过尚书省不到三回,但它就是个方方正正的结构,规模比太极宫小得多,根本不可能迷路。趁着刘瑾拖住前面当班的官员时,朕从偏门绕了出去,一路往后直走。每二十余步就有一盏灯笼点着,朕毫不费劲地找到了存放历年档案的屋子。
    和其余房屋一样,里头也点着一盏幽幽的小灯。朕悄悄地在走廊外头绕圈,保证不发出声音、也不让自己的影子投到窗上的同时,仔细观察情况——
    里头全是很高的书架,上头堆满卷宗,光线相当昏暗。朕走过一面,毫无所获;再转到另一面时,便在中间位置看到了人。
    一张小榻,一盏烛台,还有一套普通至极的桌椅。从地面年深日久的书架压痕来看,这些估计都是新近布置的。至于朕要找的人,此时正坐在桌后阅读什么,一张脸被边上成山的案卷挡住了大半边。
    果然不出朕所料。档案馆所处的角落相当偏僻,而值班巡夜每晚就那么几次,忽略掉很是正常。就算是偶尔有人绕到后面来,也必然会发出动静。谢镜愚只要及时把灯一吹,就绝不会被发现。
    朕站住脚,远远打量他。朝上他总垂着头,倒还不如现在看得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投下的阴影缘故,他脸颊凹陷,下巴发尖,像是瘦了。也可能因为相同的原因,他眼下发黑,倦容满面,也比白日里憔悴许多。
    这样到底是怎么骗过朕的……
    朕简直怀疑自己的眼力出了问题。而就在朕想走过去的时候,他似乎困极了,不自觉地阖上了眼睛。
    打盹了?这倒正是个好时机。
    朕又悄悄地绕回前头,打开门再合上,无声无息地穿过书架。谢镜愚果然睡着了,脑袋微微歪在一侧。朕还从没见过他入睡的样子,不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脸部轮廓确实比上次近看时更锋利,他瘦了不是朕的错觉;即便闭着眼睛,也是嘴唇紧抿、眉头微蹙,一副无法踏实安眠的模样。
    朕一面想骂醒他,一面却不由自主地心疼。就在举棋不定的时候,朕却突然注意到桌角搁着个其貌不扬的小盒。说它其貌不扬,是因为它的造型确实很普通;但问题在于,这玩意儿好像和兴京街市上那些摊贩卖的水粉长得一模一样?
    不察看一下简直愧对朕特意半夜爬起来。朕走过去,打开一捻——
    果然是水粉,已经用掉一些了。
    朕当然不会以为谢镜愚在此地藏了个女子,这玩意儿显然是他自己用的——他皮肤较常人为白,只需每日上朝前在眼底下薄薄拍一层,别人不就看不出来了吗?
    他果然就是要瞒着朕……
    “……陛下?”
    就在朕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的当口,谢镜愚醒了。刚睁眼屋里就多了一个人显然把他吓得够呛,他遽然起身时差点把椅子碰倒就是明证。“陛下,您怎么会在这儿?”
    朕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粉盒,似笑非笑。“不如谢相先和朕解释解释,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臣不是……”谢镜愚一着急,就有些语无伦次。“臣没有……”
    不是?没有?
    朕不由冷哼一声。“谢相最好再解释解释,这个时辰为什么你还在尚书省。”
    谢镜愚一怔,继而眼神闪烁,显然是心虚了。“陛下……”他小心翼翼地道,“您怎么知道的?”
    “你还敢问朕为什么知道?”朕又忍不住生气,“谁准你每夜留在尚书省的?值宿表上日日都是你不成?”
    “不是,可是臣想……”
    “你想干啥?”见他还要争辩,朕愈发恼火,“朕现在就告诉你,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经过朕同意!”
    谢镜愚闭上了嘴。好半晌,他才低声道:“臣明白了。”
    “怎么,不服气?”
    “臣不敢。”
    “你倒是说说,你说你不敢的事,哪次是真不敢的?”朕简直气打不过一处来。眼角余光忽而瞥到那张榻,朕立即指着它:“上去,睡觉!”
    “陛下,”谢镜愚顿时变得很无奈,“要是臣躺上去,那就起不来了。臣还要上早朝呢。”
    这一听就是蹩脚的借口,朕根本不搭理他。“要么朕免了你的早朝,要么朕免了你的职;选哪个,你自己说。”
    免职这个恐吓明显很有用,谢镜愚脸一白。“陛下……”
    “再和朕讨价还价,朕就帮你选后一个。”朕道,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谢镜愚总算发现,这会儿谁都不能改变朕的主意。“那臣先送陛下回宫再休息。”
    先送朕回宫?朕一走你就要皮上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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