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凤本来也不是那种意思,无非是忙了一天工作,逗逗帅哥放松一下,没想到演的太逼真了,情绪外露气势惊人,把帅哥吓跑了:“唉,你休息吧。对啦,如果将来还能在国内遇到,记得请我喝一杯,好不好?红酒不够劲,我其实最爱喝白酒,茅台、五粮液、衡水老白干都行。”
    童彤忙不迭应了。
    在W国,童彤借着我国大国企的势起步点很高,找项目谈合作都能获得几分礼遇,甚至受邀参加了总统在家乡的私人宴会。
    据说是我国承包的交钥匙工程,在总统家乡的社会住房项目竣工了,工期短质量高,远远将其他国家同时承建的工程甩在了后面。总统特意飞过去剪彩,顺便发表重要的演讲。这个项目是我国大企业负责的,与之相关的人员和未来会参与类似项目的我国企业主要代表,都被邀请了过去。
    W国没有我国那么发达的高铁,或铁路运载能力,去总统的家乡,需要先坐飞机,从总统的专用机场起飞,一飞机的政要。到了地方上的军用机场下飞机,总统、副总统还有几位受邀的高官,每人一辆敞篷的军用吉普车,这些高官们包括总统在内都充任司机,亲自开车,每辆车上随机分几位客人。
    童彤坐的这辆车是能源部长开的,而齐凤自己主动去了另外的车子。童彤没有非拉着齐凤当翻译,猜测着她可能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忙了。没想到的是,那次一别,此生再未相见。
    与国内大领导出行,肃清街面,仪仗队开道保护不同。当地的总统和高官几乎都是民选的,据说那位总统还经常会自己开车去贫民区演讲,出门从来不会带护卫队。
    这次请客人去家乡,除了事先给每位客人发放了身份标示牌之外,并没有做过多的安全防卫工作。甚至我们常规熟悉的,比如出入机场啊、出入自家居所大院,起码的安检都没有。沿途民众也不是那种事先彩排好的夹道欢迎,而是自发的松散的陆续到来。只为了听总统演讲,共同庆祝项目竣工。他们从来不会觉得总统就高高在上,不可碰触。许多小孩子会跑去总统身边求合影。
    不用挂大横幅,不用媒体渲染,也能感受到,在总统的家乡,他是备受热爱拥戴的人。
    那顿宴客的午餐就在总统自己家乡下宅院里露天举办,泥土地上临时搭了几个棚子,摆上了桌子,桌布一铺。比国内农村乡下摆酒席还显得简陋一些。重在参与,宴会上,不仅在场的W国高官和当地艺术家,总统本人还即兴放歌一曲,唱功一流绝对不输于普通明星。
    那顿饭,可真让童彤涨了见识,他少不了用数码相机拍了好多照片。没办法,2011年那会儿,手机功能还是很有限,别说拍照录像发朋友圈了,手机屏幕小的惊人,彩显多行能上网的都是配置高的。还是数码相机更实用一些。
    那一趟总统的家乡没白去,同车同机的都是高官显贵精英人物,回来后童彤身价倍增。童彤后来谈拢了一个宝石矿的项目,计划持有三五年,如果有好的买家能接盘,他优先脱手赚个差价。
    童彤的项目签约前前后后,齐凤再没出现过。为了不耽误工作,赵参赞介绍了一个据说是外交学院刚毕业,来W国工作的西语实习生,代替齐凤充当童彤的助理。
    这位实习生才二十二岁,别看第一次出国,西语说的却特别溜,堪比当地人,而且工作认真思想灵活善于交际,聪明好学博闻强识只当翻译都屈才了。唯一的缺点呢是皮肤黄小眼睛单眼皮塌鼻梁,容貌在国内绝对与美女沾不上边。可人家这长相,在外国人眼里,绝对的东方韵味十足,尤其穿上合体的旗袍,黑长直的头发披散开来,玲珑娇小宛若中学生的稚嫩模样,走哪里都被当地人当做美女追捧,追求者无数。
    童彤这边事情结束之后,据说那位实习生立刻被大国企重金挖走,没两年竟成为了在W国该企业的西语首席翻译,专门与W国高官们对接,与总统本人都有交情呢。
    去的时候有齐凤相伴,三个月后童彤独自一人回到国内。齐凤那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她只剩下一张照片安静的镶嵌在烈士陵园的墓碑上。
    那是个阴沉的天气,就像是大家并不明媚的心情,沉痛而哀伤。王宣带着童彤过去的时候,齐洪亮也已经等在那里了。
    墓碑前放着新鲜的花束。童彤拎了几大瓶高档白酒,什么茅台、五粮液、衡水老白干一样都准备了成双成对的两瓶。
    童彤望着墓碑上照片里那个略显陌生又年轻的面孔,有几分迟疑。
    齐洪亮却说道:“她真的是我的亲戚,没出五服的。照片是她刚毕业时拍的。后来执行任务,据说不仅脸上全身都受过伤,算是某种程度局部整容,也可能为了工作需要改变了面貌吧。是不是,她原本的样子也不难看呢?”
    童彤茫然点头。
    “直到她牺牲,骨灰送回国内,我才知道她真正的工作是什么。”齐洪亮偷偷别过脸抹了一把眼泪,又调整了一下语气,故作轻松道,“几年前我和秦雪结婚时,她来贺喜,还被误会是我以前的红颜知己呢。害我新婚之夜跪了一宿的搓衣板。”
    那一天,童彤与王宣、齐洪亮三个人,摆下四个杯子,一起喝酒聊天,每个人回忆一段与她相处的过往,笑与泪水掺杂着互相调侃,就仿佛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还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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