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如意。
    她不能,沈晖成不能,白池初也不能。
    就都脏了的好。
    她嫁太子,白池初进安王府,谁也别想干净。
    以往她总是学不会如何去害一个人,如今学会了,第一个害的却是她白池初,这些年她能宽容对待每一个欺负过她的人,却无法宽容一直在保护她的姐姐。
    因为在乎,才越是能感受到那份老天不公的痛。
    “对不起。”白婉凌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进王府了。
    第23章
    轻风微雨,无点亦无声。
    长街上人影稀疏,灯火星散,一辆马车从街头驶过,缓缓地停在了胭脂铺子前。
    倚瑶将斗篷帽子扣在头上,拂帘下了马车。
    沈家表哥那一惹,将白池初剩下的那点泪珠子全抖了出来,一路清泪斑斑,硬是将一脸的妆粉揩了个干净。
    倚瑶想着总不能丧着一张脸去求人,便让马车停下去买些脂粉回来,替她盖了泪痕。
    白池初静静地坐在马车内,这会子倒是没哭了,唇瓣轻抿,红如蜜桃的眼眸垂下,青葱手指捏着指尖,乖乖地同滢姑候着。
    前面铺子里陆续有人出来,说话声打破了雨夜的宁静。
    “也不知道白家那位祸害如今怎么样了。”能在雨夜出来的姑娘,估摸着是哪家丫鬟。
    “能怎么样,家门被封,还能翻身不成,但凡她之前收敛些,不四处结梁子,也不至于如今落魄之后,人人拍手称快,上回她那一鞭子抽在我家姑娘身上,可是生生地留了一道疤。”
    “说来也可笑,她回回都替她那妹妹出头,如今落难,人家却成了太子妃,瞧着吧,这往后可有的是好果子吃,就凭她那张脸,若是落了周家大姑娘那样的下场,怕是过不了几天,就得被玩死。”
    马车内的滢姑正要掀开车帘子一顿臭骂,结果听白池初轻轻说了一声,“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滢姑愣了愣,缓缓地坐了回去,瞧着一阵白池初,突然说道,“小姐长大了。”
    滢姑这话听不出好坏。
    有欣慰也有失落。
    白池初释然一笑。
    性子嚣张的那阵是她家正得圣宠,如今落魄了,她总不能还如从前那样胡闹。
    没有爹娘哥哥护着,她哪里还有张扬的资本。
    也无心再去废一番口舌。
    倚瑶很快返了回来,马车再次出发,没再耽搁,直往安王府驶去。
    白池初去过安王府,依稀记得门前的两盏灯冷冷清清,屋里的人倒是热情,只不过那时的自己,是权贵家的大小姐,能仗着自己爹的名气胡搅蛮缠。
    如今不一样。
    她一个落魄大小姐,什么都不是。
    不管怎样,见了面,先道歉吧。
    也不知为何而道歉,但只要安王不同她计较过往的无礼,她怎么样都成。
    “到了。”
    马车停稳,倚瑶还是放心不下。
    谁都紧张。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回。
    白池初提了裙摆刚要下车,滢姑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小姐若是谈不拢,咱们就早些出来。”
    滢姑看着那道门,突然有些害怕。
    白池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既然能来这里,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一副身子若真能救回家人的命,那是她赚了。
    “嗯。”
    白池初点了头。
    倚瑶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她,看着她缓缓走向了那扇门下。
    绵绵细雨看似不成气候,却让安王府的门板上沾满了水雾,白池初伸出小手抓住了门把上的铁环,瞬间被那面上的冰凉,激地打了个颤。
    白池初闭上眼睛猛地敲了下去,谁知那门却是不经敲,“吱呀”一声,直接开了一条缝儿。
    门内一盏昏黄的灯火,光亮溢出了门缝,白池初看到了一片墨黑色的衣角。
    白池初赶紧踩了一只脚卡进了门缝里,那人却上前两步替她开了门。
    一把油纸伞,一盏灯,将对面的人隐在朦胧的光晕之中,却挡不住他身上清冷的贵气。
    白池初张了张嘴。
    “王爷。”
    安王提着灯笼握着伞,站在对面看着她。
    白池初来时的路上替自个儿想了很多求人的说词,可临到头见到本人时,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之前臣女对王爷多有得罪,往后,往后我会改,好好做人。”白池初的声音如蚊呐,夜里虽瞧不清对面人的神色,却也不敢抬头去看。
    夜静的出奇,半晌都没听到声音。
    白池初正忐忑地抬起头,就见安王将手里的灯笼递了过来,“拿着。”
    白池初脸上有疑惑,手上的动作倒是反应的很快,手指头刚握住那灯笼的手把儿,白皙的手背上便覆盖了一只手,轻轻一握,牵着她就往安王府内引。
    白池初心头猛地一阵跳。
    那日来王府讨要生辰珠,被安王摁住脖子走,她没少去挠他的手,那时没觉得烫人,当下却烫的她掌心出了汗。
    “没关系,本王也不是好人。”安王突然说道。
    白池初脑子如打了个结,垂头不敢吱声。
    他不是好人这话,
    她亲口对他说过。
    进屋前安王将手里的油纸伞和灯笼都搁在了廊上。
    屋里难得搁了一盆火。
    寒霜退尽后,虽无之前的寒凉,但连着落了几日的春雨,四处皆是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
    白池初大抵是心里装着事,没觉得冷反而身子还有些热,素手揭了斗篷帽檐让其滑落至肩头,露出了一头乌黑的发丝。
    安王将人领了进去,却没有要招待的意思,回屋后自个儿坐到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接着刚才翻开的书页看。
    适才凌风说人到了,
    他便出去接。
    接回来了就好。
    偌大的一个屋子,白池初就干杵在屋里中间,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白池初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本是来求人的,人家能亲自迎她进来已经不错了,总不能等着他先开口。
    白池初解下了身上的斗篷挂在了屋里的架子上,再缓缓地走过去,跪坐在了安王跟前。
    安王将桌上的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白池初坐如针毡,身子又摆的端正了些,双手将茶杯捧在掌心轻抿了一口,本是普普通通的一杯白水,喝下去却烧嘴又烧心。
    白池初燥热的难受,手里的杯子搁在桌上,荡出了几滴水渍,正好就落在了安王放在几上的手背上。
    安王抬眸看着她。
    白池初一急,温热的手掌心直接就捂了上面,慌慌张张地几声道歉后,抬头见安王那双眸子终于舍得从书本上挪出来,便不想再错过机会。
    “臣女有事想求王爷。”
    白池初抓着安王的手没放。
    身子里缓缓蹿升的异样,总有一股让她想要靠近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有没有激动!
    第24章
    安王搁下书,动了动被白池初抓住的手。
    白池初不但没松,反而抓的更紧了。
    安王便由着她,“求什么?”
    白池初分明前一刻脑子里还清晰的很,该先说什么后说什么,如今这会却是一团乱,逐渐迷离的眼睛看哪儿都似是带了一层粉雾,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求王爷救救我家人。”
    理不出来,就不理了,白池初没同他去分析朝廷上的利弊,很直接的求他。
    说话时,白池初的手肘抵上了两人跟前的木几上,微微仰目,脸上不见半点往日里的张扬,迷雾不堪的眼睛里也只剩下了渴望和期待。
    安王看着她,不动声色。
    性子倒是转变了不少。
    “你爹不会有事,他若想出来,随时都可以出来,若不想出来,没人能救得了他,除非本王造反。”安王颇有耐心地同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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