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厌感觉到他的脆弱无助,但他只一介武夫,巧思妙计一个没有,只是不想让张良险。于是抿了抿唇,手腕一抬,收剑入鞘。
    “你再想去,我不会拦。只是师父教过的话,你不该忘。”
    张良愣了愣,“什么话?”
    仍旧是低沉浑厚的声音:“剑,并非致胜的唯一武器。有时候,敌人是自己。”
    仓灵子说这话之时还接了一句——情急之下说的任何话,都是谬论,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妄举。有时候,敌人的剑还未出鞘,你就自乱阵脚败了。
    张良生生一震,陡然有些错愣。只觉得西门厌话中有话,回头想问问西门厌是否有什么好办法,便听得“咣”一声巨响,西门厌应声倒地。
    他身后,比他矮一个头多的若离现身,颤巍巍地举着铁棍,“欺负我家公子,我敲死你!”
    张良惊呆了,瞠目结舌,“你,你干什么?”
    若离功成名就地紧了紧腰带,昂首挺胸,“哼,这王八羔子居然拔剑要挟您,我自然不放过他!”
    语罢,还朝地上的人狠踹了两脚。
    张良揉了揉酸疼的额角,“你要不要看看,你口中的‘王八羔子’是谁?”
    若离浑然不怕,大有壮士上山的气势。然则,揭开西门厌面具之时,却恨不得自断手脚。烫手一般扔掉铁棍,“是,是他啊?”
    脸色铁青,慌忙把踹上去的脚印拍掉。
    张良心疼地拍拍他的肩,“我还有事,你在这儿看着,莫让巡夜的下人把他当杂物扔了。”
    若离哇的一声抱住张良的腿,“公,公子,你也留下来成不?”
    张良深深叹气,“我委实有急事。”
    若离眼泪汪汪看着他,“有什么急事比若离的性命更重要嘛......”想了想,又问,“你是否要去王宫找老爷啊?他两个时辰前被传召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张良一怔,他倒是不知晓这事,两个时辰之前,也就是西门厌还没传来噩耗的时候,张开地已经入宫了。但那时已然入夜许久,韩王很少深夜传召张开地,怎么想怎么奇怪。
    先前他那句“变天”的话回绕耳边,张良思忖了片刻,问:“他走时,可留下什么话?”
    若离记得十分清楚,因为跟张开地入宫的就是他老爹,“他说要变天了,让公子们都莫要出去。啊,我爹还备了伞呢。”
    圆月陡然被乌云遮挡,狂风骤起,黑云翻滚如波涛。
    张良徐徐抬头,素来温和的眼眸变得深沉——可不是要变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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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鸡鸣,秋风清凉,天边冒了一丝鱼肚白,张开地终于承着马车回府。
    张良在门口候着,忙不迭迎上去。一夜之间,张开地的须发又白了几分,眸中沧桑。
    他深夜被韩王传召而去,自然是因为王后一事。彼时韩非还未被迁怒,只是王后招了罪状。
    一同进宫的除了张开地,当然还有大将军姬无夜。
    张开地向来刚正不阿,清高廉洁,听了王后不仁不德之事,当然建议废后废太子。
    相较之下,姬无夜便与他截然而反。再加上之前与韩非的过节,打着王后娘家权大势大的由头,建议韩王保王后太子,废韩非。
    末了,韩王这响当当的庸主自然取了折中的方法——废王后,保太子,禁足韩非。
    一场风波过去,牵扯进来之人都吃了大亏。太子失了母后,今后又少了个背后出主意的人。不过对比之下,韩非便活生生成了冤大头,丢了前途不说,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索性韩王心怀仁慈,念在红莲年纪小,让宫人带她回了寝宫,好生看管。
    张开地回府,看到在门口苦等的张良,只说了两句话。
    一者,“良儿,莫要企图和君王讲道理。”
    这罪行若落到寻常百姓头上,谋杀太子,陷害嫔妃,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到了王室里,只轻飘飘将其投进牢狱,不打不杀。甚至其子,还能在储君之位上高枕无忧。
    二者,便是“九公子命途坎坷,这一次是受了旁人算计,你仔细想想,是谁让他去查的这案子。”
    虽然韩非只是帮生母沉冤得雪,是非曲直在常人来看便是和尚头顶的虱子,再清楚不过。但伴君如伴虎,是福祉还是磨难,全在君王的一念之间。
    撂下这一句之后,张开地便抖了抖沾灰的衣袖,在管事的搀扶下去吃早膳,留张良一个人在原地沉思。
    这句话,倒是赫然让张良一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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