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咯咯咯地捧腹大笑,拍桌命令:“那我要做富家公子。”
    秦铮笑容一僵,还是保持微笑,假装自己穿着宽袖大衣,两手一抖袖,半屈膝低头:“喳,奴才给小主请安了。”
    “放肆,你这奴才什么态度,”小男孩眉头一竖,怒目瞪着秦铮,“给本公子跪下!”
    秦铮瞳孔一缩,虽说演戏讨顾客欢心在服务范围内,可要是跪下,他的尊严置于何地!他握了握拳头,心里抗拒地挣扎,他抬头看向小男孩的父母,父母竟然冷眼旁观,也不阻止,一副“你收了我们的钱,讨我儿子开心就是天经地义,我们儿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的无耻模样。
    尊严与工作,天秤的两端摆在眼前,如果惹顾客不开心,可能会被投诉,进而影响到绩效,要是闹大了还可能会被辞退,在档案上留下一笔黑,如果坚持自己的原则,保下的只是不能养家糊口的面子而已。秦铮闭了闭眼,却慢慢地直起弯曲的膝盖,站直了。
    他选择捍卫最后一丝尊严,哪怕它不值钱。
    “你怎么还不跪,快点跪下!”小男孩,哦不,这种应该叫熊孩子了,他见到秦铮不讨好自己,恼火了,一脚踹向秦铮的肚子!
    第51章
    熊孩子九岁了啊,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有什么力气,秦铮始料不及挨了这一脚,疼得弯下了腰。但背脊依然直挺,没有要跪下的意思,熊孩子不爽了,又一脚踢过去。
    “小朋友,服务员只是提供服务而已,不是你的奴才哦。”
    熊孩子的腿在半空被一只手抓住了,余信笑眼咪咪地放下熊孩子的腿。
    “他年纪比你大,是大哥哥要尊重他知不知道啊?”
    “他收了我的钱,”熊孩子不服气,“就要为我表演,我要他演奴才,他就得演。”
    余信扶住脸色一白的秦铮,站到秦铮面前,脸色还是挂着笑容,笑意却未达心里:“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哦,比如男子汉的尊严。男儿膝下有黄金知不知道啊?不可以用这种钱买这种不到的东西哦,这是对尊严的侮辱。”
    “你是谁啊?”熊孩子的穿着金贵,发上打了摩丝,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他抬头看到余信高于常人的身高,吓了一跳,为了让自己气势更足,居然穿着鞋踩到座位上,却发现居然还不能跟余信平视,反而被笼罩在余信的阴影之下,他心里怯了几分,却故作得意地昂首挺胸,“凭什么管我的事,我们出钱了。”
    “我说啦,钱买不来尊严啊。”余信笑容冰冷,“以后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熊孩子后背一凉,莫名感觉余信的眼里带着森冷的寒光,有如一支箭穿透了他的心脏,话也说不利索了:“反、反正我家出钱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出钱的是你父母,不是你啊,钱是你父母赚的,你只是用了父母的钱而已。”余信笑着看熊孩子的父母,“父母不打算说些什么咩?”
    他们的动静很大,吸引了不少顾客的注意,父母好像觉得被人注视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趾高气昂地道:“我们儿子说了,我们出了钱,店家没有明确说明这不能演,那就是能演,既然收了我们的钱,那就得演!”
    “你们不觉得这要求太强人所难吗?”余信皱紧眉头。
    “花钱买服务,要的就是高兴,要是觉得做不来,就别干服务行业!”母亲尖酸刻薄地指着秦铮,“是不是做不来,做不来就退钱,我要投诉你们餐厅打虚假广告,欺骗消费者!”
    秦铮缓了过来,硬气地道:“您出的服务费,我会全部自掏腰包退还,我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跪你们!”
    熊孩子被秦铮的气势吓到,突然哭了起来:“我要你当奴才,我要你当奴才!”
    “你!”母亲见到孩子哭,又被驳面子,咽不下这口气,“叫你们经理来,你们要是不满足我儿子的要求,这事我跟你们没完!”
    经理闻声走过来,知道事情起因后,客气地道歉:“这位客人很抱歉,您的要求我们恐怕无法满足您。”
    “不能满足是吧,是不是嫌钱少?我们可以加钱,只要我儿子开心。”母亲见经理态度不错,语气放缓了。
    “很抱歉,您的要求就算加钱,我们也无法满足。”经理苦笑道。
    “那我就向工商局投诉你们欺骗顾客。”母亲说着就要拿手机拨打电话,父亲抱着大哭的孩子安慰,说什么“爸爸一定让他演给你看”。
    熊孩子抽抽噎噎,哭得更大声,越来越多的顾客望过来。
    “哎呀,”余信急急忙忙一巴掌按住母亲的手,“夫人您何必闹得这么大呢?有话好好说啊。”
    “啊!”母亲尖叫,甩开余信的手,惊恐地道,“你干什么,我告你性骚扰!”
    所有围观的人:“……”大妈,你以为你很美么,化妆化得又丑,涂着烈焰红唇,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比猴戏里的猴子更辣眼睛。
    余信无辜地松开手:“我只是想阻止你而已啊。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服务员也是有父母生养的人,就算他做服务行业,也不代表他可以为了服务而舍弃自己的尊严,而且在这层面,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服务员,而是演员了。对于演员来说,他所要做的就是取悦观众,观众看得开心了,就多花点钱去看,不开心呢,就少花点。”
    “我儿子不快乐,我这是花钱找不痛快!我告诉你们,钱我摞这,就算不想演,也得给我演!”说完,母亲从钱包掏出一沓钱,猛地砸到秦铮身上,这是“摞”?这分明是用钱砸乞丐!
    秦铮瞳孔一缩,握紧拳头想发火了。余信阻止要说话的秦铮,秦铮现在地位最尴尬,一面是自己的服务对象,一面是自己的雇主,要是秦铮动怒,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还不如让他这个路人出面解决来得好。
    “但您儿子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啊,”余信考虑到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语气尽量缓和,“我一个过路人都看不过眼了,更何况您的儿子还想踢人家。所以啊,请你们尊重每一个人,尊重用心演好戏让你们快乐的演员,演员的灵魂不容你们用钱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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