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点点头,玩笑道:“你不是土匪吗?怎么还问我的意见了,我看你这人吧很好啊,那你让心儿做你的压寨夫人吧,我看她呀,挺喜欢你的,指不定还能给你生几个大胖小子呢。”
    金为怀不再多说什么,道:“身体怎么样了?我看你伤得挺重的,你这小身板子不会还上场打仗吧?”
    念安摇了摇头,“不是打仗受的,不过是一些意外罢了。”
    金为怀想到今天脱开念安衣服时看见他的肌肤,老脸都上了一些绯红,“我……我出去再弄些事情,晚上再回来,有什么事情你都跟心儿讲就好了。”
    念安看着金为怀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金为怀在义轩堂大殿里,里面正坐着四个旧时的长老,金为怀道:“这事跟几位长老商量一下,不想再让兄弟们过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不如就金盆洗手吧,官府那边说了,这一带的所有事我们仍是自己做,但不可为恶,运货采矿都是有利可图的。”
    一位不赞同的长老,人称东邸长老道:“为怀啊,我们义轩堂在此几百年了,不也是干得这些事情吗?几百年来我们有怕过官府怕过朝廷吗?历历代代的大当家都是干的土匪这一行,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干不了了?我不同意。”
    另一位绝岳长老为难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这毕竟干了一辈子了。”
    叫扶风的长老道:“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大当家死时说的什么?他亲口对着你我说要是有一天可以,一定要把义轩堂变成一个干净的地方,不要让弟兄们过着这种生活!你们都望了吗?”
    其他几个老人叹了口气,金为怀道:“各位长老都是见过血雨腥风的人,自然是不怕这些东西的,可是各位长老都是有妻子的,是否想过若是有一天人不在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东邸长老仍坚持道:“你们这是忘本!”
    扶风不乐意了,道:“什么叫忘本?我们忘本?老家伙,你要死便自己去死吧,我们年龄大了,本就活不了几年了,不用为底下的人多想想的啊?”
    另一个长老称踏血坐在扶风身旁,示意扶风别生气,“都好好说话吧,我们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了,要说对着寨子没有情感是不可能的。为怀的话说得不错,当日大当家走的时候我们四人都在场,也亲口听到大当家说了,那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愿望,更是历代寨主的愿望。”
    绝岳最是中立,不似扶风长老和踏血长老般的支持,也不似东邸长老般的反对,这时说:“话虽如此,但是也没有哪一代的寨主真正地这样做了。”
    金为怀皱了皱眉道:“此事各位长老回去再细细考虑一番,今日便到这里吧。”
    东邸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事再考虑我也不会答应的!”
    金为怀不再看东邸,只对扶风和踏血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回到自己的寝房,念安正坐在石桌之上,点着红烛,在写着字,金为怀就在门外看着,也不打断。
    念安闲来没事干,便让心儿去拿了些笔墨纸砚,心儿道“这东西可能没有,毕竟是山寨的地方,要这些文雅的东西去哪儿找去。”念安笑道,“你们山寨也该有算账记账的地方吧,总是有的,去拿一些来就好。”
    这便坐在桌前,想着秦曦的样子,担心他是否安好,汐枫先生是否已经为他解毒,又见月明星稀,云雾笼罩,在纸上写下:“晓月堕,宿云微,无语枕凭欹。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啼莺散,馀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看他收笔,金为怀这才入室,坐在他的对面,笑问:“写了什么?”
    念安将纸递过去,本以为他一个土匪看不懂纸上的字,没想到金为怀真把字读出来的时候,念安着实吓了一跳,道:“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上面写得是什么字。”
    “小看我了吧,别以为土匪都不识字,我可不是一般的土匪。”
    念安笑着把纸拿回来,在下面落下南湫公子。
    金为怀道:“为什么叫南湫公子?”
    念安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月景,“小时,曾看庄子的逍遥游,内里有言‘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那时对楚之南的冥灵者起了好奇心,原叫南秋,后来又想南有湫水,北有椿木,不能像树一般争高,不若像水一样平静。”
    金为怀来到念安身边,也靠在窗边,看着念安的脸道:“好一个南湫,生如湫水,平静柔和。”
    念安摇了摇头:“我并不柔和,只不过是不爱与人争,以后不知如何,总之现在是这样的。”念安最能忍让,脾气最大度,能让的也绝不会吝啬。
    金为怀又问:“晓月堕,宿云微,无语枕凭欹。是在思念人?”
    念安见他看出诗中真意,当下只好点头道:“是。”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般牵肠挂肚。”
    一说道秦曦,念安的脸都变得温柔,笑道:“他什么都很好。”
    金为怀酸道:“我还是想让你当我的压寨夫人怎么办?”
    念安不理他的话,用手撑着脸,奇怪地问道:“金为怀,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听了念安问的这话,金为怀也突然严肃起来。
    另一边,秦曦从昏厥中醒来,自汐枫出去后,秦曦便再忍不住那疼,昏死过去,这会儿夜深了,秦曦也渐渐醒了。
    秦曦往整个房间都望了一遍,房里虚竹和汐枫都在,却唯独念安不在,秦曦沙哑着嘴问:“安儿呢?”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守在自己身边,可是自从他醒来就再没有看见过念安,一定出了什么事。
    虚竹见秦曦醒了赶忙跑到床边,汐枫并未直接回答秦曦的问题,只是将手放在了秦曦的手上经脉处道:“脉象平稳多了,不再似浮似沉了,以你的身子不出半月便能好个大概了。”
    见两人都不回答自己,虚竹更是回避着自己的眼神,秦曦冷声道:“安儿怎么了?虚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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