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地做一个优秀的、能够自控的omega,却还是要面对这件事。
    是因为感冒吗?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到天衣无缝。
    付小羽跪在地上,那一瞬间,他恨自己的无用,恨到咬牙切齿。
    可是太过强烈的情、欲燃烧着,好像是在用脆弱的肉身孕育着一轮烈日。
    撑不住了。
    真的不行了。
    付小羽把脸贴在冰冷的隔间墙板上,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联络人列表,忽然感觉好绝望。
    满满当当的列表,满满当当的陌生人——
    生意伙伴、下属、其他公司的商务、他的工作助理。
    他生活在离家很远的大都市里,他的生活圈子充斥着工作范围中的人际关系,他不能打给这些人,告诉这些人“他了”。
    他的朋友其实只有韩江阙,他能找的也只有韩江阙。
    付小羽的手指甚至已经按在“韩江阙”的名字上,他明明忍耐着强烈的痛苦,可是却很久都没有拨出去。
    下一秒,他手指往下滑了几下,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许嘉乐……我现在在地下一楼的卫生间里。”
    付小羽闭上眼睛,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无助淹没了他。
    他听到他自己的声音,颤颤的、带着一种罕见的脆弱:“我、我发、情了,你能来一下吗?”
    人没办法解释自己每一个当下的选择。
    付小羽也不能。无论是任何一种理性的逻辑出发,他知道自己都不应该选择向许嘉乐求救。
    但是另一方面,当他把灵魂放空,以更高一个维度、以上帝角度俯视自己,有些东西才会变得清晰。
    一个omega发、情了。
    omega心里清楚地知道,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一场突然的性、事。
    他的面前有两个alpha可以求助:
    一个是相识十年的朋友,是曾经喜欢的人,亲近程度10;
    一个是相识不到半年的工作伙伴,他们争吵过好几次,关系一般,只是因为酒醉产生过一次暧昧交集,亲近程度1;
    但是omega选择了后者。
    所以问题的本质其实很简单,和逻辑无关,只关乎生物的本能,关乎荷尔蒙流淌的方向。
    如果真的是阴差阳错、上天注定今天他必须要做、爱。
    付小羽想,他会选择自己清晨绮梦中的那个人。
    ……
    停车场里。
    “韩江阙,你干嘛?”
    卓远迅速地冷静下来,故作惊讶地问。
    韩江阙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他转过身看着卓远,拳头仍旧是紧握着的。
    卓远不由往后倒退了一步,但是马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看到这辆车轮胎有点问题,文珂又那么不舒服,想赶紧帮忙送他去医院,这有什么错吗?你怎么随便就在大学里动手打人?看来你还是和高中时一样,是个暴力分子啊——”
    “卓远,我说了,我不需要你帮忙。”
    文珂咬紧牙说。
    他刚刚松了口气,可是肚子里面却实在折腾得他不得安宁,只能虚弱地转头看向韩江阙:“韩小阙,我、我肚子疼……”
    “我知道。”
    韩江阙顾不上去看卓远,径自往文珂这边走了过来,本来挡在他们中间的几个alpha顿时吓得纷纷退开,他们显然并不想成为下一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
    “让我看看,小珂。”韩江阙把文珂紧紧地抱住了,他直到这时候才松开拳头,一边用手掌捂住omega的肚子笨拙地摩挲着,一边对蒋潮说:“去开车。”
    蒋潮马上走到奥迪车边,可是刚打开车门,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转头低声说:“轮胎被人扎瘪了。”
    韩江阙的眼睛像利剑一样看向了卓远,他现在暂时不能理清头绪,可是他本能地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都太奇怪了。
    卓远不由紧张了一下,但是想到他已经吩咐过下药的人要把矿泉水瓶收走,不可能有什么实证残留,他又勉强安定了下来,耸了耸肩说:“干什么?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可没做什么,你可别冤枉人。毕竟再怎么说,之前,我也是文珂丈夫,关心一下他有什么不对?”
    他说话时看着文珂。
    omega环着韩江阙的脖子,把脸蜷缩进了韩江阙颈窝,小声说:“韩江阙,我还是疼,想去医院看看。”
    韩江阙顾不上搭理卓远,也低头道:“我知道,没事,我的车停在外面,我抱你过去。”
    他们俩在说话,所以都没有理卓远。
    文珂虽然还是痛得脸色苍白,可是眼睛里却仿佛放着光,对着韩江阙很小声地说着悄悄话,拉着alpha的手牢牢地放在自己软软的肚子上,像是在撒娇。
    卓远死死地盯着文珂。
    文珂没有环着他的脖子撒娇过。
    这么可爱的样子,他从来没有看到过。
    卓远忽然想起文珂在演讲时说的那些话,有时候他宁可文珂怨怼、恨他,也不希望文珂就只是那么淡淡地形容他们的婚姻——
    只是没有爱情而已。
    十年了,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他看着文珂,那一秒忽然有种强烈的嫉妒泛上了心头,强烈到他真的完全忘记了自己设计的布局,强烈到那一瞬间,他委屈到想要流泪。
    “文珂,我只是想关心你。”
    卓远又重复了一遍,那一瞬间,他自己也相信了这句话。
    他想标记这个omega,不仅是得到文珂,也是因为他想要对他好。
    文珂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只是很冷淡地一眼,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好像扫过一个保险杆、一个垃圾桶没什么两样。
    韩江阙直接把文珂横着抱了起来,寒着脸对卓远道:“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在捣鬼,卓远。无论是什么把戏,我今天没有查出来,以后也会查出来。就像十年前的事一样,你不要以为你能逃得掉。”
    卓远忽然有些心惊肉跳,哑声说:“你什么意思?”
    韩江阙的眼神深沉而冰冷,卓远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浸了冰水一样,他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又问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韩江阙却不回答了,他抱着文珂一步步往停车场外走去。
    蒋潮走了两步,又转头死死地盯了卓远一眼,才跟着韩江阙离开了。
    ……
    许嘉乐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发、情这件事本身让他震惊,他谈过许多次恋爱,应付起omega的发、情期称得上得心应手。
    他吃惊的是——
    第一,t付小羽为什么会在外面发、情,这不是一个刚刚分化的十二三岁的omega,这是个25岁的成熟omega,不该这么鲁莽。
    第二,t付小羽为什么会找他?
    事情紧急,他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快步往地下一楼跑,但是脑子里却很混乱。
    地下的omega卫生间处于一个小角落,很偏僻、所以也没什么人在。
    但是许嘉乐进去之前还是迟疑了一下,最后很机灵地从另一侧储物台上把“打扫中,禁止入内”的牌子拿了下来摆在omega卫生间外面,之后才走了进去。
    许嘉乐很谨慎,没有直接喊付小羽的名字,而是顺着一排隔间往里走,一间一间地敲门。
    直到敲到第三间时,才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是、是我……”
    “开门。”
    许嘉乐沉声说。
    里面的人很快就为他打开了门,许嘉乐刚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一个发烫的身体跌进了他的怀里——
    太香了。
    那股甜腻到了极致的大岩桐信息素味道,他当然记得。
    只是比上一次醉酒时,因为发、情而浓烈了十倍不止,甜到深处甚至有些腥气。
    对于alpha来说,这种味道几乎是omega身上的肉香味。
    “许嘉乐……”
    付小羽说:“我、我发、情了。”
    他在许嘉乐怀里,那股清爽的薄荷信息素香气,此时仿佛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几乎是瞬间就抛弃了所有的矜持,紧紧地抱着许嘉乐,恐慌地重复着:“我发、情了。”
    许嘉乐不由皱了皱眉,他没有推开付小羽,但是身体往后倾、保持了一点距离,低声说:“别动。”
    他很熟练,一手搂住omega的腰,另一只手直接往后探,像是抓动物幼崽的后脖颈一样,用手指又准又狠地按了一下付小羽的腺体部位。
    那里是omega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更何况是在。
    平时高傲的omega顿时像奶猫一样惊慌地叫了一声,浑身都在应激一样打颤。
    被alpha触碰那里让他恐惧极了,可是身体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像是触电一样,他快要融化在许嘉乐怀里了。
    “怎么这么厉害?”
    许嘉乐只一摸,就感觉事态严重。
    omega脖子后面的皮肤像是揣了个小桃核一样,才刚发、情腺体就肿胀到这样,这种情况不可能靠自己撑过去。
    “付小羽,看着我。”
    许嘉乐严肃地说。
    他把付小羽的下巴托起来,两人终于对视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没见过这样的付小羽。
    湿漉漉的付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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