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墨云便往后退去,很快隐进了街边的房子后。
    凌天成先把自己急着走路,被风吹起来的衣服整了整,这才往胭脂铺子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庄思颜正与铺内掌柜抵着头,不知说什么。
    听到门响,两人一起抬头,然后也一齐看到了进来的凌天成。
    庄思颜当下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你你你不是在排队买糕点吗?”
    凌天成点头,眼神纯正地看着她,把手里的糕点递出去:“买好了。”
    庄思颜觉得自己的嘴角都有点抽了。
    买到糕点没什么稀奇的,可她已经趁这家伙买东西,跑了这么远的路,他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可这话不能问出口,庄思颜也只能转移注意力,一把接了他手里的东西:“还挺快的吗,我先尝尝。”
    她揭开纸包,从里面拿出一块,本来想往自己嘴里放,可转念一想,后面跟着的人还是要哄的呀,连忙又转身,把糕点往凌天成的嘴里送。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却分明看到凌天成看她的眼神里都是戏。
    对,是戏。
    那种看穿她一切,还继续陪着她装傻的戏。
    只不过那眼神一扫而过,他眼皮一垂,看着庄思颜手里的糕点,且伸手拿了过来:“嗯,看着是不错。”
    然后吃一口,面无表情。
    再然后才回头看了眼胭脂铺:“怎么,你还需要这些东西吗?”
    庄思颜撒了小谎:“侦探社不是进了新人吗?我现在也不怎么出门,没什么可教他们的,所以就想教点化妆术,好歹也是一个技能。”
    凌天成长长“哦”了一声:“那,选好了吗?”
    这会儿庄思颜真的有些尴尬了,而且特别想离开这个地方,以免凌天成发现端倪。
    所以她都没往铺面上看,转手拉过凌天成道:“这里的不行,我都看过了,质量不好,容易脱妆,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凌天成的眸光,便只在掌柜的脸上走了一遍,跟着庄思颜出来。
    大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自有他们忙的事情。
    庄思颜手里拿着糕点,斜眼往凌天成那边看,心里琢磨着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要说那个胭脂铺,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秘密,不过是她在京城中的一个眼线点罢了。
    而她今日过来,主要是打听西北丰宁县的事。
    正事就算了,石方彬他们每个月都有折子,传到凌天成的手里,庄思颜主要想打听的是米月清和温青的事。
    前阵子庄思颜已经听说了,温青从北疆赶到西北,却是连米月清的人都见过,反而先跟米怀安打了起来。
    可怜传信回京的人不靠谱,只说他们打了起来,结果如何,最后又怎么解决了,是一句也没提。
    本来这些事,到现在为止,庄思颜不管也就那样,反正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那结局如何也要自己去承受。
    可米月清毕竟是她从宫里带出来,一直又以姐妹相称的人,总还是想让她好一些。
    所以才会又安排人去打听。
    此事不让凌天成知道的原因,是里面夹着温青。
    温青是他弟弟
    ,两个人这些年虽然怪怪的,但庄思颜看得出来,凌天成还是很关心他,而且是真的希望他幸福的。
    如果米怀安真的跟温青打起来,那温青绝对是吃亏的那一个。
    要是米月清清醒着,结果还会好一点,可能不会让两人如何,总归她能在里面劝着,温青也不太会吃亏。
    可关键是现在米月清谁也不认识,对她来说,两个男人都是陌生人,那两个陌生人打起来,又关她什么事?
    庄思颜不在那方,也不知道那方事到底如何,只得让她的眼线把那里的事细细报来。
    刚才掌柜的才只跟她说了两句话,连重点都没说到,凌天成就出现了,还真是……
    气人。
    想着想着,又觉得今日凌天成也是怪奇怪的,平时两人也不是没出来过,有时候她偷溜走了,也就罢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回去。
    可今日她只不过走一会儿,他随后就跟了过来,快的让人吃惊。
    这么一想,庄思颜忍不住又往他那边看去。
    她这一看,正好凌天成也向她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反而是庄思颜先心虚起来,赶紧把头转开去。
    然后,她就听到凌天成在她头顶说:“你今日看上去好像很害羞,只不过看我一眼,连耳朵都红了,这是为何?”
    庄思颜:“……”
    这是为何,她也不知道为何,按理说两人都是老夫老妻了,像这种互相瞒着的事,也不是第一回做。
    再者说,上次叶元裴的事,这家伙不是全程都瞒着她吗?也没见他有什么心理负担,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变成这样子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些发热,更是对自己的表现莫名其妙。
    还没等心理交战交出一个结果,凌天成却又开口了:“这里有一家首饰铺子,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庄思颜一抬头。
    吆喝,还真有一家,是卖各种银器的,门口的牌匾上写着“甜甜银器铺”。
    这名字也太熟悉了吧?
    这特喵的不是自己的私产铺子吗?
    自从侦探社的生意不好,自从庄思颜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自由出门,她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身边有男人孩子陪着,这种感觉也不能减少,于是自己一琢磨,大概认为,是缺银子的原因。
    要说一国之后缺银子,可能没人会信。
    可庄思颜跟别人不一样,跟别的皇后更不一样。
    她手里养了太多的人,青溟书院就不说了,那里还有皇上拔过去的银子,勉强还能维持。
    可她自己平时对朋友是慷慨的,偶尔遇到一两十分可怜的人,也会把银子送出去。
    侦探社如今是亏损的状态,她又不想放弃,自然也是拿银子往里面填。
    宫里发的那些月钱,吃吃喝喝打赏一下下人,也不剩多少。
    凌天成倒是经常给她一些,可从他人手里拿钱,总不如自己赚的更自在,尽管那人是她男人。
    最重要的一条,反正她也要建这个情报网的,那些人总得有地方安置,把他们都安置在这样的铺子里,还更安全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事,不会凌天成已经知道了吧?
    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是没看
    黄历,所以走哪儿哪儿不顺,做啥啥不成。
    庄思颜心里哀叹,一口将手里拿的一块糕点塞下去,然后“唔唔”着说:“噎着了,找茶楼吧,我要喝水。”
    凌天成便转头看她,果真放弃了银货铺子,拉起她的手,很快进了旁边的一座茶楼。
    几杯茶下肚,心里才算安稳一些。
    到了此时,庄思颜反而把心一横,反正事情都这样了,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倒不如先问问他要干吗?
    这么一想,立时觉得自己之前的心虚都是扯淡。
    她与凌天成虽说早有协议,要坦诚相待的,可两个人从来都是不约而同的瞒着对方做一些。
    尽管也是为了对方好,可到底悬着心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家都这样,反而理直气壮了。
    想通了这个,庄思颜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
    她“咳”了一声,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这才把目光转到凌天成身上问:“你刚才不是跟踪我吧?”
    凌天成原本也在喝杯中水,早上宫里出来,到现在也走了不断的路,确实有些口渴了。
    不过当他听到庄思颜的话时,掀了一下眼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瞬间就染上了一些笑意:“保护。”
    庄思颜:“……保护什么呀,这京城如今多太平,我又是练家子的,一般人能近我的身吗?跟踪就跟踪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凌天成便把杯子放下,同样看着她道:“好吧。”
    然后,庄思颜又问:“那你为何要跟着我?”
    凌天成眼神一怔,又无辜又纯洁地问道:“我们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要跟你一起的呀!”
    出门的时候,就是一起的……
    这个“一起”还真是耐人寻味。
    庄思颜牙疼了。
    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凌天成的武功比她高,她自然是知道的,这家伙要是真的跟踪她,她也就真的跑不了,何况他们出来,身边绝对是有大内侍卫随着的,不过是明里暗里之分而已。
    然而庄思颜之前总是能耍一些小聪明,让自己单独呆会儿。
    看来今天是不成了,因为他们出门的时候,就说好了要“一起”的。
    自己有些恼火,却也无言以对,只好把花花心思收起来,准备喝完茶,就回侦探社,什么事也不干,就坐那儿哪胡芸聊天,看他是不是还寸步不离地跟着。
    结果茶还未喝完,凌天成却先开口了:“听闻温青去了丰宁县,米月清也在那里?”
    庄思颜的唇角动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只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凌天成便看着她一笑:“石方彬他们不都在那里吗?”
    庄思颜:“他们在那里不是办正事吗?怎么会管这些?”
    “这些也是正事。”
    庄思颜:“……”
    道理是没错,可庄思颜认为,他不会是从石方彬他们那里知道的,就冲着他连自己有银铺的事都清楚,这消息就必然是从她这里得到的。
    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点事,可真难。
    最难的是,他有无数眼睛无数爪牙,而自己却只有一个人,说起来都是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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