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庄思颜吓了一跳。
    她本来搭在凌天成身的手没再动,等了片刻,见他没再说什么,才试着问:“跟叶元裴说了什么?”
    凌天成许久才直起身子,但没把庄思颜放开。
    他眸光深沉,里面装着浓的化不开的深情,看了她许久,好像要把她脸的绒毛都数清楚一样。
    半晌才说:“以前我只是想着由着你的性子,随你去折腾便是,恕不知,那些性子的背后,也有无数的苦楚。
    我不是不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每次你从外面回来,我也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可每次你要出去,我又不忍让你失望。
    好不容易成功把你留在京城了,我又去了北疆,还让你受逼宫的恐吓。”
    庄思颜听着他说那些陈年旧事,眼睛眨巴一下又一下,还是不懂他怎么突然生出这么许多感慨来。
    过去她所做的事,可都是她自己所愿的。
    正因为凌天成没有限制她的自由,还总是在背后支持她,所以她才活的自由自在,没有一点做皇后的束缚感。
    庄思颜都不敢想像,假如她一开始入宫,像贞妃那样,再不出去,也无所实事,一生都在这方小天地里熬着,从青春年华,熬到白发苍苍。
    她觉得,真是那样,怕是她根本活不了几年,得尘归尘土归土去。
    以前这种事,凌天成也说过,但提提也罢了,可今晚却不同,好像触动了他什么心事一般,突然伤感起来了。
    此事必定跟叶元裴有关。
    此刻庄思颜一门心思地想弄明白,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些什么。
    结果问了半天,关于他们两个谈话的内容,他也只说了北疆战事的情况。
    至于私人话题,凌天成是这么说:“我跟他哪有私下话好说,君臣之间,话说多了会逾越,对彼此都没好处。”
    庄思颜的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下去了:“皇,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们两个是朋友。”
    凌天成:“随口一说罢了,你见过哪个帝王有朋友?”
    “很有道理啊,我也没见过哪个帝王一生只宠一人的,这么说,你对我的深情也都是随口说一说了?”
    凌天成:“……”
    少倾,他又开口:“他说了我在北疆时,你被逼宫的事。”
    庄思颜长长“哦”了一声:“这事你不是早知道,干吗又提?”
    “他是想告诉我,我并不知你所苦,也不知他们所苦,所以才会让他们分开,也让他夫人受了跟你差不多的苦。”
    这下换成庄思颜无语了:“叶元裴会这么说?我有点不信。”
    凌天成:“他没这么说,不过心里有气是真的,我也确实对不起他,这么多年明知他想卸甲归田,过自己的小日子,却偏偏把他算计回来,还要替我南征北战的。”
    他把头转到一边,看着远处的窗边说:“等这次结束吧,结束了真的把他放走,随他天涯海角,随便朝廷再发生多大的事,都与他无关了。”
    庄思颜默了片刻,是真的被他沉重的心情影响,觉得四周的气压都低了许多,便想活跃一下气氛,腐了一
    下说:“怎么听着你跟他才是真爱呢?”
    凌天成:“……”
    一本正经地看了庄思颜片刻,然后起身,又正经八百地在她嘴唇吻了一下,才沉着声音道:“我没那口味,这普天之下,也只对你一个人感兴趣。”
    庄思颜:“……”
    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波操作?以前只知道他会动手动脚,话说来倒去那几句,再甜蜜也都听腻了,突然之间换了新词,还有些不适应。
    她还没找到新词回应,凌天成已经自己撤了回去,捏捏眉心说:“倒是叶夫人这事,着实有些麻烦,到时候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元裴……”
    庄思颜也收回心神:“之前她是因为太思念叶元裴才那样的,现在叶元裴回来了,没准她也会好起来。”
    凌天成没她那么乐观,心情是可以变好,但前期因心情不好引起的一系列身体原因,却不会在这短短几日里真的变好。
    从李花现在的状态来看,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确实很难。
    他想了想问:“之前你在元裴的军,也会医术,且跟蔡周平他们的不太一样,现在可能用一二。”
    庄思颜悄悄咽了下口水。
    她确实做过军医,那段时间因各种原因,还看这不少医术,甚至找了师傅专程教她。
    可自从罗和城回来以后,这事慢慢放下了,身边总有好多事学医更重要。
    况且,以她那点医术,跟蔡周平他们还真没法,她的优势在于叶元裴能从现代拿药回来。
    那种制作现成的西药,面写明的用法和功效,只要照着做可以,她只要懂一点点医学知识,再加一个胆大,对付大盛朝的人好了。
    可现在,叶元裴不能再穿回去了,那些供她显摆的药也没有了。
    算真的有,她也不能用在李花身。
    别人不知道她的底,叶元裴可是一清二楚的,普通人的皮外伤,又怎么能跟一个要生产的孕妇相提并论。
    李花的风险太大了,她根本不敢动手。
    想起这个,她倒是突然想到,若是叶元裴此时还能穿回去好了,可以把李花一起带回去。
    无论如何,现代医学也大盛朝高级的多。
    胎位不正,不能顺产,那来个剖腹产,虽然会在肚子留个伤口,但能保证母子平安什么都好。
    可惜……
    庄思颜第n次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自私自利,把叶元裴的玉给偷了。
    也不知道那玉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一经别人的手,会留不住?
    怎么以前叶元裴用的好好的,自从她拿了一次后,出了事,还差点把叶元裴给弄丢了。
    周转那么久,好不容易把人给找回来了,玉却再也不回来了。
    搞的他现在也不能穿回去,他们成了真真正正的大盛朝人。
    这件事说起来都怪她,最让她不能原谅自己的还是,她到现在竟然都没跟叶元裴提及此事。
    那家伙也到现在都认为,玉是他自己弄丢的,而且是丢到了沙漠里。
    更悔的是,现在因为不能穿回去,李花也落到了他们手里。
    如果到时李花真的有什么事,叶元裴是不是会
    恼到把他们两人杀掉?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去看凌天成。
    他恰好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凌天成先开口问:“想什么呢,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庄思颜摇头。
    凌天成却似看透了她内心:“有些事情过去了,不要再多想了,多想也不能把那些人和事拉回,只能从现在开始,把以后的事尽量做好。”
    这话及时提醒庄思颜,是呀,现下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李花母子平安,那以后叶元裴是幸福一家,逍遥自,那过去那些犯过的错,都不算什么的。
    这么一想,赶紧问他:“你还有什么注意吗?宫里的太医不行,我们能不能从别处找些大夫来,那咱民间传说的神医。”
    凌天成微垂了一下眉眼:“民间神医多为传说,且不说能不能治的问题,算是能治,我们现在又要去何处找,而且她也等不了那么久。”
    我心里一急,问道:“那要如何?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下去吧。”
    凌天成沉默,良久才又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先让她出宫去……”
    “出宫,你不是想推卸责任吧?”我瞪大了眼睛问凌天成。
    他的眉头却微微一皱,问我:“你这么想我?我什么时候怕担过责任了?”
    这倒也对,他确实不怕担责,连温青不要的江山,他都能一手接过来,斩那些罪臣的时候,也没见他怂过,揽大事得罪人这种行为他已经熟能生巧了。
    所以我更不解了。
    凌天成自有他的解释:“宫里对我们来说是好的,什么都方便,太医也很齐全,便对于元裴和他夫人来说,却像是一牢笼一样的存在。
    他们住在这里,终是不自由,算心情之前好一点,也是有限,应该不会真正轻松到哪儿去。
    所以让他们斩且搬出去,最好是搬到叶夫人想去的地方,那样,或者会有一些好处。
    另外,宫里的太医,还有产婆什么的,也一并跟过去。
    这样既给他们换了环境,其它也不会有太多改变,多少会对她有一些好处。”
    他顿了顿,把目光重新转到我身说:“你之前的医术并不差,只是最近都忙于别的事,没有再细心去研究这些。
    从现在开始,你多跟蔡周平他们走动,把……你们那个地方的一些东西讲给他听。
    互相做个切磋,也许能从找到一个合理方法,能缓解一下这事的难度。”
    庄思颜:“……”
    她倒是真的很想跟蔡周平说:“要不咱们来个抛腹产吧?”
    可谁来主刀,谁又来责任后面的事?
    庄思颜给人动过刀的,在锦城的战场,有人伤势严重,皮肉乍开,她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刀,把他们身的烂肉割掉,药,然后再把好肉\缝起来。
    但有两个条件是必备的:
    一,那时候的都是粗壮老爷们儿,皮糙肉厚,且伤的都是腿呀胳膊呀,是缝的差点,最终也会长好的。
    二,那时候他们还有消炎药。
    这种东西在手术真的太重要了,医生们可能不怕动刀,但若是感染了,那也是要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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